也不知大军是如何进城的,一直睡的很香,好象他又抱我下车。
醒来时,已经十点了,屋子很大,只有我一个人,坐起身四处打量,不知身在何方。
看得出,这个房间的主人很奢侈,墙上的字画均出自名家,屋里的摆设装饰很豪华,连我睡的床都是雕花刻凤,看起来也应该有些年头了。
刚起身下床,小微就推门进来了,洗漱完吃了饭,她收拾出去了,又拿了衣服来帮我换上,穿上里衣后才注意,是凌国的女*装的样式,做工用料都是上等。
我当下就要脱掉,还想换上原来的男装。小微解释道:“将军说了等小姐醒了就更衣,将军正在前面接待讲和的使臣,吩咐穿戴妥当了就带小姐过去。”
既然他特地嘱咐的,就只好穿上,心下还是犹疑,为什么呀?在军中,女子的衣服拖拖拉拉的走动起来甚是不便。
刚弄好,正要出去找他,却见他进来了。
见我已经穿戴妥当,他满意的看看我道:“刚送走纪国的来使,还道你没醒,正要来叫你,再不起就耽误时辰了!正好,快随我走吧!”
“穿成这样,这是要去哪里?”跟着他出了门,却仍是摸不着头脑。
“昨日军中将士都知道有个女人自称是我的王妃,前来急报军情,被我留在帐中。如今既然王妃也在军中,就不好再藏着。”他仍是沉着冷静,我也不插话,他接着道:“今天攻破涡阳,大军在城下,王妃与我一同犒赏三军!”
我皱眉道:“只是定了亲,哪里就成了王妃了?这样不行不行!”
“大小的王儿都两个了,不是王妃是什么?”他意有所指的看向我依然平平的小腹,语带戏谑。
我忿忿的盯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他见我气鼓鼓的胀红了脸,朗朗的一阵笑。
我再三思索,仍是觉得不妥:“厉,这样不好吧,行军打仗何等严肃,哪有带着女人一起上战场的?”
“现在知道女人上战场不严肃不妥当了,当初怎么就这么大胆混进医部?”他的眼神变得深遂。
我当下闭了口。这男人当真小气,这么点子事还记着,又拿出来说。
见我不发一语,他缓了缓才轻声说道:“知道这样不妥,但是你既然在我身边,就要与我一同分享这破城之喜,一会儿,你就站我身后,外人看着只是随侍的宫人,你我心里知道就好!”握着我的手用力紧了紧。
这个男人,我的男人,让我一起分享他的喜悦,此番心意,此种深情,我这个异世穿越的孤女,竞得此幸福!
我的眼睛立刻湿润了,他怜惜的拍拍我的脸颊:“这次,你站在我身后,以后,我自会与你一同并肩而立!傻姑娘,哭起来整张脸都皱成一团,难看死了!”
我低头哽咽道:“本来就不好看。”
他骑马,我乘轿,不多时便来到城头,他领着我一起登上城楼,身后跟着师爷和几位督卫。
挺拔的身影和激昂的声音,他说什么都不再重要,众军士群情激奋,呼声如海。
不由得想起在上京时,出兵那一****的豪言壮语,誓师言表。看看身前,就是这几个人,领着大军只五日便破了纪国的边镜重城,逼的纪国不得已派使臣来讲和。
这人,当真有骄傲的资本。
而我,此时站在他的身后,更是为他感到自豪。这个男人,是天下人的王爷,更是我的王爷,而且,他说爱我,他站在这里,是众多军士的将军,他的心,却是属于我的。
此番攻下涡阳,为了不扰民,只留两万大军驻在城内,其他人马仍驻在城外整编训练不能耽误,随时待命。
刚回到住处,他还有事要议,我刚要回房,就听到侍卫说京城来消息了,忙停下来眼巴巴的看过去。
凌厉拆开信件,看完后面色凝重不发一语,我见状心一沉,只怕不好。
师爷还未开口,我就急急问道:“怎么了?”
“凌翌前日果然造反,两天破了东临门,延昭领着亲兵拼死守卫,皇上从地道出了宫,现在暂时无恙,叛军趁乱杀了几位大臣,保和堂和李府都被乱兵闯入,伤了些人。”他语带忧心。
我听的傻了,乱兵闯入是什么意思,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他话锋一转,问道:“谁是林凡?”
林凡?怎么这个时候问他?
“是我爹收养的孤儿,平时拿他当弟弟待,这些年堂里的事都是他照应着。我家人都怎么样了?”我急急问道,想起烈儿,就心急如焚,不知他怎么样了。
他走过来扶着我的肩道:“别着急,他们都没事,你的父母家人和堂里的人都不在,我派去的暗卫说,是林凡早一天先带着他们躲起来了,应该都无大碍。”
林凡这小子平时就有些神神秘秘的,没想到还有这本事。万幸,不管躲到哪里,只要都安全就好,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于师爷走上前来说道:“这个时辰收的,应该是昨天发出的信报。估计这个时候,杭城的一万守兵连夜急行,定然已经抵达上京,救兵来的如此之快,叛军一定始料未及。如无大碍,现在宫中的局势应该控制住了。”
凌厉点头不语,我双手合十抱在胸前,祈祷老天保佑,希望事情果真如我们预料一般,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于师爷见状也安慰道:“小姐不必担心,且回房安心休息,再等消息罢。”
是呀,着急也没用,空担心而已,好在家人都没事,且等明天再说。当下回房,留他们接着商议军事。
回来细问,才知道这宅子是涡阳城一个有名的富商的外宅,叫郭有富。战事之前,城里稍有些影响的人物都带着家财妻小另去寻亲,他因经商外出,没及时赶回,带着家人来不及逃出去,现在凌军来犯,担心凌军分他的家产,便托人自发献了宅子和银两,希望能躲过一劫。
唉,一有战事,商家的生意也不好做,要保了多年的基业不消散,什么法子都得想,哪路神仙都得烧香。
眼下,我也跟着当了一回侵略者,只是这侵略者当的自己也不舒服。这几日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心急所致,每日里胃腹胀满,困倦疲累,精神大不如前。想想怀烈儿的时候,除了嗜睡,好象没什么反应,没想到这回却要真正的尝尝怀胎之苦了。
想给家中写信,却不知寄到哪里,只好做罢。
午饭也没吃,躺床上不一会儿就眯着了。我素来心宽,平日里怎么着都吃的下睡的着,这次胃里反酸,破天慌的竞吃不下饭。
醒来已是太阳西斜,问了外间的守兵,回说将军领着巡防去了。闲着没事,跟这守兵聊了几句。
原来他是担心进城的凌军扰民,见百姓也都怕的足不出户,所以印了传单口号,领着军士沿街广为散发。
我看着手里的传单,只十六个字“不劫财色,不扰民安,一年免税,安居乐业”,呵呵,倒是浅显易懂,且易于流传。
又想到早上凌厉接待纪国的使臣,要息战和解吗?之前为什么不主动,为何等到失了城池才如此动作?不过打仗素来不是什么好事,国与国之间的纠纷,能和解最好,省的老百姓跟着担惊受怕。
正想的出神,听守兵呼了一声:“将军回来了!”
远远的看去,他仍是骑着无影,身着盔甲,夕阳的余光陇照全身,犹如天神般威武不凡。
进了院门,他翻身下马,一步一步的走近我,脸上带着归家的安宁。是呀,无论在何方,家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一如他对我,一如我对他。
他牵着我的手进了房中,解开他身上沉重的盔甲,清水擦净他脸上的尘土,他用拇指在我的脸上轻轻触动:“你且好好休息几天,等我闲下来好好陪你。”
我嘻嘻一笑,回道:“你忙你的,我不用陪,每日里有床睡觉就好。”
他听了也是一笑:“没见哪个妇人怀了身子每日里昏天黑地的睡,怎么都睡不够,你怎么都跟别人不同罢!”
“哈哈,你这话说的对,我就是独一无二的!”我得意的一笑。
小微端了清粥小菜进来,趁着这会儿胃里不难受,我连吃了两大碗,刚吃完,就有人来报说郭有富来访。嗯,是这处宅子的旧主。
我心疼的瞅他一眼,昨天就一夜没合眼,今天忙了一天,这会儿还不能歇,就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那郭有富也不知是什么,早打发了好好休息是正经。
他也看向我,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道:“一同过去吧,看他所来所事。”
这郭有富五十上下,看起来不象商人,倒象个读书人,言谈举止斯文有礼。
原来郭有富虽家在纪国,母亲却是凌国人,一个儿子也放在凌国的舅舅家中抚养,也算半个凌国人。平时家中商务繁忙,经常在凌纪两国走动,结交很广,而且涡阳城里这样与凌国往来通婚的大有人在。如今凌国攻下涡阳,纪国无力相持,只怕今后涡阳城就此划归凌国国土。百姓倒还好,如今见凌军训练有素,既不强掠也不扰民,最多三两年,百姓也就安稳了。
只是元教近年日益庞大,在边境地带教徒众多,分会也有好几个,他的内侄便不听劝阻加入教会,且混了个小头目。听内侄说元教近来密谋大事,内外多有防备,再细问却不愿多说,这郭有富只怕密谋之事会对将军不利,所以前来相告。
而且听他内侄说,平日里扰乱凌国边城,挑恤滋事的,也多是元教和周边占山的强盗。元教吸收了不少朝廷命官加入教会,官员对于边城之事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朝廷命官明显分为两派,各方都不相让,周帝忙于内乱,定会割城讲和,这都好说,只是元教的事情要伤些脑筋。
我听他细说,心道这郭有富看起来文质彬彬,骨子里却贼的很,见涡阳失守,马上讨好献上外宅,如今生怕元教起事,若将军有个闪失,涡阳的归属尚且成疑,若是重归纪国,只怕他汉奸走狗的骂名却是少不了的,因此才前来报信表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