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
听到马蹄声响,守在城门的军士就一直睁大了眼睛看,竖起了耳朵听。他们当然知道今日的行动,这样的声音传来,很可能是将军突袭胜利回来,当然也有可能是突袭失败,敌军一鼓作气杀了过来。
他们自是非常相信自己的将军,但却紧握了手中的武器,忍着跳得很快像是要跳出胸口的心脏,直直看着远方。
将军说过,在没有看清是敌是我之前,任何可能都会发生,做为守城的将士,是第一道关口,他们,必须负起责任!
咽了口口水,站在城墙顶上的那个少年军士像是屏住了呼吸在等着黑夜里马蹄声的靠近,城头忽明忽暗闪着的火把光下,少年的手指几乎泛白。
突然,他像是全身放松,又像是全身更加紧绷,双手突然举起,眼睛瞪得更大,嘴角挂着大大的笑容,高呼“将军回来了——”
所有人这时也看清了枣红色骏马上银色铠甲的男人,英姿飒飒,乘风而来,那等威武,那等霸气,不是他们的将军是谁!
于是,欢呼起此起彼伏,直到所有人已经穿过城门,奔向大营时,欢呼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止。
原来大家都知道,这样的突袭,很危险。
“王爷!你回来了——”银衣铠甲的男子刚刚下马,就有一个长相很是清俊的参将打扮的人过来,来人个子不高,身形稍瘦,年龄稍幼,却因两道张扬浓重的眉,添了几分的英气。
“不许叫王爷!”男子扶着马上的另一个显然已经昏迷的人下来,刀刻的脸上,凌利的目光似是冰凉的剑穿过少年。
少年像是委屈的咬了咬了唇,一双水灵的眼睛看过去,透着万分的可怜,只可惜,对方没有看到,只顾着手下的人。
“还不是将军今日不让我跟去,害我那么担心!”少年过去帮着他把裹着人的披风拿掉,“兰林下次不敢了。”
“他是谁?”兰林看着披风下的人,脸上有些许污渍,看不清楚长得怎样,但他非常确定不是他认识的人,将军这日袭营,现在带这样一个人回来……转了转眼睛,他问,“难道是兀术?”
“还不知道。”
“那他是谁啊,该不会是奸细吧!故意让咱们捉来,其实是来打探消息……”
男子有些不耐兰林一个劲聒噪的话,尤其他帮着拿下披风时时不时碰到他的手,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皱了下眉,一个用力,将披风下从敌营虏获的白衣男子扛上肩,“你去请军医过来!”
“还有,告诉张威,让他马上带人过来!”
“好。”兰林怒了努嘴,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只有照着吩咐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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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不是兀术!”那他是谁?为什么会在兀术的营帐!男子转身,没有表情的脸,如炬的目光,让人很明显知道了他的怒意。
“将军息怒!”那个被副将“挟持”着的军士“啪”地中跪在地上,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伤,“他的确不是兀术!小的曾很近距离的见过兀术,绝不会认错!”
“起来吧。”男子皱眉,转了头,衣袖挥动,“张威,扶他起来。”
“张副将,小的万不会认错。”
“好了,李四,将军并没有怪你,只是担心你的伤而已,跪久了不好。”
看着李四眼中又有闪出泪花的意思,张威忍不住翻个白眼,为什么话老是他在说,好人却总是那个人在做!
遣了人来送走李四,张威向前走了几步,“将军,看来我们真是抓错人了。”
“军医来了吗?”将军的眼光里有着几分思索,这个人,就算不是兀术,也有可能跟兀术有某种关系,不然,如何解释他出现在兀术的营帐?
“刚来时听兰林说了,马上就到。”张威偷眼看了看床上的人,那人像是受了伤,床上现在到处都是血渍。
“好,就请军医来替他治伤!”他到底要看看,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冷哼一声,他甩了袖子,离开。
他叫端砚,是西齐的王爷,是现今皇上唯一的弟弟。
宫权的争斗,自古以来残酷无比,幼时再兄俭弟恭,脆弱的友谊到了皇权的面前,到了金色龙椅面前,不值一提。
他很小时就通过母亲的死知道,他这个皇子,是多么多么的危险,尤其他日渐出色的成绩,不管是武艺战略,还是对政事分析,还有他那凌驾于人的气势,都让他的哥哥们“另眼相待”。
他的这条路选得还算不错,十四岁起,他就自请随军出战,沙场杀敌,到现在已十年,这十年,人事沧桑,他的二哥杀了除了他以外所有的兄弟,踏上皇位。他听到这件事时,也只是微微一笑,甚至有些鄙夷,不过就是为了那个位子,居然会这样。
经常身处关外,远离朝廷,回望南方,那里的事情再激烈,也似是与他无关,不是他赢不了才不去争,而是不屑!
猎猎风响,带着边塞之地特有的气息和力道,带着金戈铁马犹在耳畔的声音,吹起了他卸下铠甲后的衣袍,拉起了他的长发,却丝毫不减他凌利的目光,强烈的气势,暗夜里,越发显得那身影高大,坚硬,充满了力量。
等他转了一圈巡视回来时,刚好碰到那位姓王的老军医。
“那个人怎么样?”端砚负手而立。那人好像一直是昏迷的,把他放到床上时发现他右臂上好像中了箭,当时听到的那个声音,果然是身边的人。
“回将军,他只是被人下了迷药,我已帮他解了,他手臂上的箭伤,虽有些深,但并没有毒,上了药,过些日子就会好。”老军医躬身答道。
“他什么时候会醒?”
“现在已经醒了。”
“哦?是么?”这么快就醒了?端砚略做思索后,让军医先行离去,他则向刚刚放下那人的营帐走去。
因为突袭的时间本就选得较晚,来来回回又折腾了这么些事,这时,天边已微微发白。端砚走向那个营帐的路并不长,却因为一些急需处理的事情耽误,直到清晨,阳光万丈时,他才走到了那个营帐,见到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