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气氛静谧到诡异。“怎么都没有声音的?”我奇怪地看那些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厮、丫头们,此刻他们都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匆匆而过。
“嘘——”春蛾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反正每年这时候都很怪的,尽量小心就是了。”明哲保身的典范!
“哦。”我点着头打量着已经熟悉的院落,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到了,你快进去吧,我走了啊。”把我拉到书房的阶梯前春蛾停下了。
“小心点。”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提醒我。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我又开始不安起来。一段不长的台阶被我走的很漫长。
“可是晓樱并不是她!”我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刚要推门进去便听到卓祺提到我的名字,他们在说我什么?好奇心驱使我把耳朵了上去。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栾慕炀的声音带着烦躁。
“说到底,你不过是忘不了她。你明知道,那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想要走的路。表哥,十年了,已经十年了,你为何还要如此耿耿于怀?”
“卓祺你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只是像母亲一样陪我长大的姐姐,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灵魂的伴侣,是我爱的人!”栾慕炀的声音明显的激动起来。
“可她爱的是你皇兄!”
“可是皇兄却杀死了她!”透过门缝,我看到栾慕炀握紧的拳头和在眼角兜转的晶莹。
卓祺将轮椅转到他跟前,头轻倚在他腿上,“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了,那么久了……你都不曾看到我。”卓祺的泪就那样砸下来,落在地上溅起点点无望,是的,无望,那是那样无望的爱情。“当我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的时候,我就看过你用那样热烈的眼神看着她,而她,用同样的眼神看着的却是你的皇兄。从那时候就知道,你或许不会幸福,可是,这幸福我想给你,我对自己说,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栾慕炀低下头,眼睛里全是疼惜。“就是那一年,年轻气盛的太子竟然那么轻易地将她赐死。看着当时不过十二、三岁的你倔强地搬出皇宫,我就想要快些长大,长成可以安慰你的人,可是,你却从来没有看到过我,从来都没有……”卓祺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犹豫着,栾慕炀将手慢慢地放在卓祺的头上,温柔地抚mo着。像是得了勇气,卓祺把那只手拉在手里,“表哥,这次,就这一次,你只看着我好吗?”
“我不想,连她的影子都失去。晓樱的一举一动,她的大胆、机敏与她那么相似,她是这十年来第一个让我能够联想到她的人,我已经失去她了,我不想,连晓樱也失去。我决不让……决不让晓樱再重蹈她的覆辙。”栾慕炀将手抽出来背过脸去。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却原来还是无意中成为了别人的影子,原来,栾慕炀看到的从来都不是我。多年后,我从凌诀口中得知,原来栾慕敖也把我看成那个人的影子,正因为他们都把我当成了那个人,才会引起后来的两王之战,不过,那是我离开之后的事了。
“王爷?”我站在门口弄出声音提醒着里面的人。
“进来。”过了有一会,里面才传出栾慕炀的声音。
我一进去,卓祺就要走,“表哥,我先回去了。”
“三妹!”
听到声音,三妹从侧房里跑出来将卓祺推了出去。
“不知王爷找我何事?”我低着头,很是恭敬的样子。
“明日就是第三天了,过了明日,你要怎么回答?”听栾慕炀自信的口气全无当日的慌乱,显然已经有了对策。
“尚无主意。”我倒想听听栾慕炀有什么主意。
“你若去皇宫必定凶多吉少,在这府里也不能保全,不如你出去躲躲吧,我在知城安排了人,你去那里就会有人接应你。”
“倘若皇上派人抓捕呢?”他可是跟我想到一起了,不过,我要逃的连他也找不到,再说,知城?好像是这个身体的家乡,回去会再引起祸端也说不定呢。
“所以你明日一早就要动身,我会请凌公子送你。等到皇兄知道,你也早已出了城了,之后的事,我自有说法。”听到这里,我心里早已雀跃起来。
“多谢王爷!”想着即将离开这里,我对着这个温和、忧伤中带着仇恨的男人福下身去。
栾慕炀轻轻地将我扶起,温柔的眼神中满含不舍,“一路千万小心。”说着解下身上的玉佩按在我的手里,深深地望我:“我定会去找你的,切莫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