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梦马懒懒地笑了笑,手臂无所谓地搭在了少熊肩膀上。少熊四周看了看,快速走了起来,旋即转入一条小巷。小巷暗淡无人,少熊架着梦马飞奔起来。一开始,梦马紧张得低叫出来,接着就眯缝着眼享受起飞跃的感觉。几个起落后转入到又一条巷道,这会已远离城市的灯火,少熊干脆踏足在低矮的房顶上飞跃,又穿过了一片树木,已闻到海风海水的气息。海滩上,少熊托着梦马稳稳降落,斜对面是又一个海湾,城市的高楼大厦安静又矜持地发出它故弄风骚的光茫。
梦马发出了一个欣喜的叹息,接着收回了胳膊,借助远处投送过来的微弱灯光,又愣了一下,突然提防地看着少熊问,“你做什么的?”
少熊递了一瓶酒过去,循着海浪的声音,望向远处黑暗,“我是个舞踏老师,业余做做积善扶弱的事情。”接着就特别自负地转向梦马,“我是人类中的强大者,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弱小者。”
梦马又把少熊审视了一遍,“你会跳舞?”表现得很不信任。
少熊也轻蔑地“哼”了一声,他一手扯了扯裤腿,在沙滩上坐下,“来,我们把酒喝干。”
梦马已醉倒,躺在了沙滩上翻滚,有点亢奋地蹬着手脚,向少熊恳求,“来一段,老兄,来一段。”
身后树林传来哗哗声响,似乎藏着不知名的妖魔鬼怪,“那里好像有人。”少熊疑虑地说。
“没有。”梦马不以为然,笑起来。
“你怎么知道?”
“我闻出来的。”
“吹牛——”
梦马放下手脚,安静下来,专注于周围的气息,“你来之前洗过澡,你用的是一种带有草药气味的洗发水,用相同品牌的沐浴液,你刷过牙,牙膏里有种薄荷气味。薄荷味的牙膏我只用过一次,因为我对这种气味有点敏感,我要用这种牙膏的话我的喉咙就会干吼。哎,这些太简单了。”梦马慢不经心地说着,说话时还打着磕巴,“你今天去过海边,因为我闻到了海盐的味道,我还闻到花香,还有植物的清新味道,也许你去过了哪个花园还是植物园什么的,有些花香、植物我叫得出来。”他又含混地笑了起来,“我还闻到了一种类似地下室的霉味,噢——你是不是以为你已经洗掉了,那些可不是你洗个澡就能跟肥皂泡一起抹掉的,它已经渗到你的毛孔里了,哈哈哈!”
少熊支起上身,俯看着闭着双眼的梦马,他只用鼻子就推演出了他一天的行程。少熊的精神突然为之兴奋,“走,回家去。”
梦马含湖地很不乐意地“啊”了一声,似乎在沉沉睡去。少熊又坐了一会儿,似乎也产生了一些倦怠。海潮正往脚边逼来,海水的气息已将人侵蚀,有种冲动要沉入其中,不愿离去。
“来吧,我背你回去。”少熊殷勤地在梦马身旁蹲下来,等他伏上自己后背,但梦马只“嗯”了声,一点动静也没有。梦马惫怠的情绪也影响了少熊,他勉强站起,抖擞精神冲暗中的大海大吼了一声,跨过梦马身体,半蹲下强行把梦马拉起伏到自己背上,他又把他往上扛了一扛,双手抓住了梦马的双腿,接着在海潮边奔跑起来,威胁道,“抱紧我脖子,不然你会摔得很惨。”
在少熊不停的颠颇下,梦马的双手终于锁住了少熊的脖子。少熊发出一声得意的冷笑,脚尖一点,身体跃离地面,直落到百米外的树冠。
“啊——”梦马清醒了几分,但接着又陷入迷醉。
少熊在树冠和屋顶露台之上飞跃,跨过街巷和更多低矮的屋顶。下方街面上有个人恍惚意识到有个什么东西刚从头顶跃过,他抬起头疑惑地四处张看,但顶上只有漂浮着暗淡散光的深不可测夜空,而少熊背负着梦马早已来到又几条街道外,来到了城市中心。少熊在上都城最高的建筑顶台之间穿跃,用一个很有韵律的节奏,当空起舞。当梦马习惯并紧随这个节奏后,他蓦地睁开了朦胧带醉的眼睛,傻乐地欣赏着这脚下的世界。人们的生活进入到深夜模式,他看到了路灯下车辆夜行的一个片段,他听到了一个播音员播报的片段,他听到了一个窗口男欢女爱的片段,又一个窗口一个胖子呼鲁的片断。
他们落到了又一个树冠上,几乎陷入枝丛,一只野兽发出一声低叫往下坠落,而他们再次从树枝升起,向着一扇还亮着的窗户飞去。随着耳边一声“到家咯”,他感觉到自己正踏踏实实伏在一人的后背上,是今晚才认识有着超能力的伙伴,他辩别了一下这个空间,是个阳台。超能伙伴并没有立刻让自己从他身上下来,而是推开门窗,走入室内,将他放入到一个柔软宽厚的沙发上,室内的白光刺激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但马上就听到“嗒嗒”两个轻微的响声,白光消失,一个暗黄微弱的光从脑后的方向柔和地传来,而超能伙伴几乎没挪脚步,只是在沙发的另一头倒下,惬意地搭起了腿。
一会儿,梦马又闻到一阵酒香,他猛然睁开眼,不知何时,那个超能伙伴站在了客厅中央,他拿起酒瓶放在唇边又吸啜了一口,用一个诱惑的难以抵抗的笑容看着他。梦马一下子跳起,奔袭过来,一把就抢了酒瓶过来,欣喜若狂,仰脖痛饮,然后他咧嘴笑着,身体摇晃,脚步踉跄。少熊走上一步伸出大手托住他,一手把空瓶接过,慢慢地说,“好,你真的醉了。”
少熊的催眠下,梦马真的醉了。少熊搀扶着,让梦马慢慢卧倒在地,自己也跟随坐倒,将酒瓶放在了一旁。他得意地审看着醉倒的梦马,深醉中不自觉的发出不太顾忌的呼吸,嘴角还挂着享乐的微笑,他往梦马脸前又挪了挪。梦马看着他缓慢深深吸入一口气,眼睛使着劲,可也就拧开了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