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是个洁癖,我要洗澡去。”梦马迷糊着说。
少熊没搭理这句,仍旧不动地看着梦马,“你还怕什么,你不要怕。”声音宽厚温暖,无比坚定,不容动摇。他又转向窗外看了看,远远地伸手把门窗掩好,把窗帘合上,低头又像刚才一样看着梦马,“你看,我是大力使者,我能保护你。”
少熊也缓缓卧倒,与梦马侧面相对,而梦马还在为身上从酒吧带来的烟草味烦恼,他打了个喷啑。少熊淡然将喷到自己脸上的酒水抹去,梦马的面孔显得越来越无辜,嘴边笑容越来越率真,眼里生出奇异之光。
“我一定会拼死保护你,我有一条命就用一条命,我有十条命就用十条命。”少熊继续坚定温暖地注视,梦马脸上又露出一个无邪灿烂笑容,而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少熊继续等待,梦马又睁开了快乐又有点顽皮的眼睛。
慢慢地,少熊看到眼前这张脸孔在变幻,但他一点也不诧异,当他第一眼看到这张无可挑剔的脸和身形,就知道必定是个异类无疑。他以微笑和期待的心情注视着咫尺内一张完美狐脸诞生,跟着银灰色修长的身躯和骄健的四肢也变化出来,只有眼神和笑容依旧。银狐梦马爬了起来,他有点烦躁又莫名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胡乱扔在地上,随着裤子落地,一个轻轻磕碰地板的声音发出,大概是手机。
银狐站住,往少熊走了一步,他用鼻尖在少熊额头触碰了一下,少熊终于笑着翻仰过来,伸出一只手抚着银狐的额头,银狐闭着眼睛把少熊的手掌顶了顶,跟着高傲地将少熊的手甩掉,“我要洗澡去。”自顾自往前走去,完全不需要少熊告诉他洗浴间在哪儿。
少熊坐了起来,乐不吱声。梦马扭回头,命令说,“把你最干净的衣服给我找一套。”
少熊小心嘟囔,“你这个样子,我只怕没合适的衣服给你穿。”
一刻钟,银狐走回客厅,它体量巨大,而身形美丽如豹,面目介于狐狼犬之间,既不凶狠也不狡滑,一身银色的装裹显得异常孤独,他不动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少熊,少熊正张手牵着一条宽大的浴袍。
银狐慢慢伸了下脖子,猛然抖开一身的水滴,跟着跳起跃入张开的浴袍,一起砸在了沙发里,躺了下来。而少熊鄙夷地看着它,一边狼狈地抹去脸上的水珠。
银狐留意到了少熊带着耳麦,好奇地打量着。少熊歪下身子,将其中一个耳麦塞到了银狐耳朵里,观察着银狐的表情,把又一个耳麦放到了银狐另一个耳朵里。
银狐坐了起来,他看了看少熊手掌里的手机,伸出手爪抓了过去,他只稍稍看了看,就熟练的用一只手爪操作起来。他静静地听着,而后,他拿下耳麦,看着少熊,但是没有说话。
“去那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想听听这首歌,要么他听说了这首歌想去听听,要么他已经听过了这首歌想去再听听。”少熊看着银狐,很熟络地抬起下巴笑了笑,“我已经开始学了,等我学好了就唱给你听,好不好,我还要编一支舞蹈,边跳边唱。是这个歌手亲自教我的,她的名字叫青宁,还是一个小女娃儿。”
银狐有很久没说话了,少熊疑虑地打量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退化成一个寻常兽类,还听得懂自己吗,他继续试探着,“今晚,那里的人都听不到这首歌,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她在前天晚上失踪了,为了利于她的安全,警方还没有公布这个消息。其实你去错了时间,她只在周末才唱。”银狐在思索着什么,应该还是听得懂的,少熊再说,“我相信她失踪只是暂时的,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寻找,无从着手。”说过后,就紧紧地盯着银狐,“只有你可以。”
银狐不动地看着少熊,接着从沙发上跳了下地,仰起了脸,长长吸入一口气,“如果风向合适,几十公里内我都能捕捉到我要的信息。”声音奇妙地从狐嘴里发了出来,像是卡通片中才有的场景。
少熊舒了口气,“啊,还以为你失去了语言能力。”即刻兴奋,瞳孔放光,“我背着你,就把这城里城外每一个角落都跑遍。”
“那得跑上一个月吧。”银狐嘲弄地笑着。
少熊眼睛瞟过来,哼了声,“你有好办法?”
银狐耸了耸肩,肩胛处闪出两只银灰色小翅膀。少熊先是吃惊,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只想到梦马与狐有关系,谁想得到他还跟翅膀有关系,但翅膀只有巴掌那么大,立马失笑,“你问小蜜蜂借来的啊?”
银狐骄傲地扬起脸,肩膀又抖动几下,翅膀变成了莆扇那么大,又抖几抖,翅膀就变成了手臂那么长,“现在咧?”他扭转脸得意看向少熊,翅膀微微扇动着,一丝轻柔的风拂过少熊脸颊,窗帘也发出了悉索声。
少熊惊喜的连连点头,“至少不用我背着你啦。”
银狐投过来一个轻蔑的微笑,四周看了看,把翅膀收起紧贴身侧,而后往门窗方向走去,开了门,走上了阳台,回头看了一眼。少熊还来不及站起,忽就见银狐纵身一跃跳到了护栏上,跟着又是一纵已奔了出去。他不及站起就窜出,就见银狐仍在空中滑移,翅膀依然没打开,暗淡的夜光中,他的身体在急速降落,他看得隐隐有点着急,就怕这牲畜醉得不轻。他手扒着护栏,已做好了冲出的预备动作。梦马的身体却急速掉头,羽翼微展,已止住下降趋势,跟着翅膀一抖即刻大出一倍,又一扇,垂直就往上飘了起来。
少熊叫了出来,抬头追踪梦马的身影。夜空中,银狐在楼宇间盘旋了起来,好几次从阳台边擦过,又故意把眼睛看向别处。
“你这么高调,就不怕给人拍到。”少熊的话还没说完,梦马又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