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办公室在行政楼二楼,离电梯间最远的拐角房间。
办公室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有多么张扬。相反,那只不过是静默在过道尽头的一处不加修饰的小房子。就好像它所承载的主人那样,不加修饰地令人必须正视。
房间里铺了厚厚的地毯,靠墙摆着柔软的皮质沙发和红木圆,桌上整洁的堆着一些文件和书籍。当然唯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背窗的墙上那个老式盒子钟了。其实庄周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种会在每个整点发出布谷鸟声音的响物。
Marine不在。
庄周心想这或许是去获得一些有用信息的好时机。他几乎天生就是刺探机密的材料。他知道院长的中文科时间,会在十一点下课,而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十点五十五分。或许他还有着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目光沿着被刻画了各种办公痕迹的圆桌一直延伸到那张硬木质的椅子前,据说Marine腰部有隐疾,因此做不得太软的凳子,就仿佛当年的*一辈子都是睡惯了木板的床铺一般。左手边是一个盛满了液体的搪瓷手杯,从拉出来的棉线和商标来看,这应该是一杯已经被浸泡了多次的车仔红茶。女人喝红茶补血,他想。红茶杯地右手边有一个大的深灰色记事本,一只黑色的红墨钢笔。他能够看到笔帽和笔身缝隙处流露出来的点点朱红墨迹,大概这就是她平日里批改作业的那支硬笔。
“噢?那是什么。”记事本的边沿处似乎夹着什么东西,有着毛糙...或者更为光滑的菱角的纸片?时间还有三分钟,他回头看了看挂钟,一只手轻轻按在灰色记事本略带皮质的封皮上,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把那张制片从书里抽离得更显著了一些。
那是一张相片。
两个成年人,一位少女。典型的家庭合照。然而庄周在这个时刻似乎是给愣住了。
“太完美了”“so-beautiful”他说,用混合了中文的英语呢喃着。如果墙上的盒子挂钟长了眼睛的话,那么它便可以看到我们的庄周几乎就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里的少女。
该怎么形容?
与生俱来的亲近?
美丽得令人窒息的感觉?
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噢,应该说是公主才对。
“滴答、滴答....”屋子似乎静得只剩下了时钟孤独的脚步声。
庄周并没有在这张虚无的照片里沉迷多久,他并不是那种能够轻易地被女人迷得深魂颠倒的男人,然而此时他却依旧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在他准备把相片放回书里的时候,墙上原本一直沉寂的挂钟却突然叮叮咚咚的自鸣了起来。
该死的!庄周在心里骂道。
一声钟声或许并没有惊起多少尘埃,却也让原本紧握着相片边缘的手习惯性地抽搐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小小的抖动,相纸终于是脱离了记事本的怀抱。变成了庄周手里的一张孤零零的相纸,以及写字台上同样孤零零的灰色记事本。
他抽相片时按得太紧了!以至于没有在笔记本上留下一丝缝隙,根本分不清那张照片原本应该所处的位置!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连绵地钟声竟然突兀地变成了高跟鞋在走道地毯上的闷击声。Marine要回来了。
胃部仿佛是在痉挛,肺里的空气似乎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推出。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这一刻的时间队来太说或许能够做的只是将那张带有了特殊意义的相片胡乱插进记事本而已。
就像这样。
“你好,庄周先生。很高兴您的如约而至,希望我没有让你久等。”Marine笑道,无比礼貌,自显涵养。“我也是刚到。”庄周说,他一直不怎么确定该如何回答对方这种礼貌到细微的问候。
她会不会发现呢?眼角注意到记事本似乎比原先的位置偏移了一英寸。
“希望等待没有使你的精神变得倦怠。”庄周感觉Marina似乎正盯着他的眼睛,但是该不该避开呢?他似乎能够从她眼镜面上看到日光灯的倒影。
“希望等待没有使得你的精神倦怠。原文似乎是这样,出自于圣经的约翰福音么?他想,然而却始终先不起来下一句话应该是什么。难道是某种暗示?“
“谈话开始前,我想我该给你看一样东西。”Marine似乎是看得够了,摇摇头,摆开了视线转身从旁边齐人高的厨柜里抽出了一本灰色的活页夹。
又是灰色。
庄周接过活页夹,他注意这册灰色的小东西似乎没有自己原本所想像的那么沉重。或者说里面只有薄薄的一页纸,那只是一个名册,或者说一个小名单。
名册上有不少红色或黑色的钢笔笔记,用简单的英语或者中文标识了些什么,当然在这个片刻其中的意义并不是他所能够看懂。
目测了一下,大概是五十多人,其中不少他都有所耳闻,大体是学员中的优等生之类。当然名单里会有张笑筱。当然这名单里并没有他。
“这个是?”“今年的保送生名单。”
“唔。”庄周低着头吭了一声,摆动着脚,似乎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他自然不是什么保送生,他自然是有着比那些普通的保送生更加珍贵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院长今天叫自己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也绝对不是如此简单的让自己观摩这张所谓的保送生名册。莫非只是警告自己并不是最为优秀,简简单单的告诉自己不要太过张扬?只不过为什么张笑筱也在里面呢?
感觉到院长大人的目光,庄周抬起头啦,敏锐地从院长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一丝淡淡戏弄的味道。“你听说了有人在组建一个大型的学生社交组织这会事吗?”
“那个南方高校联盟?”庄周心里一惊,他显然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学生,以他的阅历完全可以读出这条信息背后所包含的庞大能量和势力。
“对。”Marine从庄周的手里接过那张布满着姓名的纸片,随手拿起桌上的红色钢笔轻轻滑过。庄周看到一道轻灵的朱红从纸张的这一头滑到了另一头,而在那之上所映衬的则是一个被庄周所无比熟知的名字,张笑筱。“您的意思是让学生寻找或者阻止这个组织的运作?”
庄周微笑道,这个男人一向习惯于以微笑且礼貌的方式拒绝别人的要求。学会拒绝,这当然是人类立足世界所需要上的第一课。
院长没有说话,只是用眼角轻灵的向自己办公室的门口看了一眼,那里站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庄周下意识一楞,旋即反应过来映入眼帘的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是张笑筱或者照片上的那个任务,不禁对自己深深的一嘲,看来还真是应了张九还挂在嘴边的那句老话,平生最怕是女人。
“这位是林羽徵,新闻传媒学院,十八岁。她并不是什么奖学金获得者,也并不是什么特殊能力的拥有着,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庄周飞快了扫了一眼这个穿着异常雪白的女人,雪白长裙,看不出里面穿的是什么,然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简洁,还有干练。
“而且是,你的搭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羽徵仿佛是很自然的向庄周深处了她的手,然而此时的庄周却再次向院长Marine昂起了他的头颅,似乎正准备再次向这个心细如丝的上海女人证明他的执拗。“先别忙着拒绝。”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堵住了庄周启齿欲言的是一句无比简短的请求。
“不是破坏,只是创建。”Marine微笑着说。
“而且,请看看你的身后。”当周庄握上林羽徵地手的时候,他听到丁院长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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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启示录》天使又指示我在城内街道当中一道生命水的河,明亮如水晶,从神和羔羊的宝座流出来。在河这边与那边有生命树,结十二样果子,每月都结果子,树上的叶子乃为医治万民。以后再没有咒诅。在城里有神和羔羊的宝座,他的仆人都要侍奉他,也要见他的面。他的名字必写在他们的额上。不再有黑夜,他们也不用灯光、日光,因为主神要光照他们,他们要作王,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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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话说这一章写得有些英式,正在寻求一种最适合我的写法,各位见谅。
密宗大手印2009.9.2800:28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