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今夜有鬼的心底发寒,我在午夜走着夜路回到了家,原以为会是灯光温暖的迎接我,没想到面对的却是黑沉沉的冰冷空房。
从今天下午看到沈冰川骑单车载着任喜来就有点不爽有点郁闷,晚饭又没有回来我闭闭眼说服自己他现在已经是18岁的青年了我总不能像一个管家婆似的成天管着他吧,现在居然还没有回来勉强压抑的怒火终于全面出来造反了,我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双手生闷气。
翻出好久不见的名侦探柯南的拼图,我在茶几上耐着性子拼了起来。
这种越玩越闷的游戏在平时我是没有耐心的,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我才会拿出来借以平复怒气,这幅拼图足有600片,至今我还没有拼成过,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拼成。
到了12点半左右,沈冰川终于脚步沉沉回来了。
我双手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碎片中挑选着,眼皮抬也不曾抬过一下。
“小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沈冰川一回来就往厨房拐,一副饿得不轻的样子。
我心里的火苗儿突突地冒着,好几次就要冲上头了又被我给压了回去。
我仍然忙碌着完善那副已经完成4分之1的拼图,紧抿着嘴唇。
沈冰川百忙中转头看我一眼,“你饿不饿,要不要蛋炒饭?”
见我自顾自的不回应他,他似有所悟也便不再试图与我沟通,转入厨房嘻唰唰嘻唰唰去了。
我不知这么的,见他如此识时务,沉寂多年的少女情怀开始兴风作浪,嘴巴一瘪,鼻子有点酸酸的,泪腺好像也有异动,最终被我眨眨眼睛给逼了回去。
莫名其妙呆坐了一会儿,拼图也玩不下去了,一股脑儿把拼好的没拼好的打乱成团装回盒子。
沈冰川一手一只碗走了出来,“来来来,小若也饿了吧,填饱肚子就去睡吧!”
我放下盒子,抬眼看着他装出一副谄媚的笑脸的样子,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额头上的筋一抽一抽的,我刷地站起身,嫌恶地甩手往那只把碗朝我面前递来的手上扇去。
“啪啪”,接连两声清脆地响起。
第一声是我打在他手腕上的脆响,第二声是碗摔碎的惨泣。
蛋炒饭洒在地板上竟让我想到了人死时迸溅而出的脑浆,而那只碗就是装着脑浆的头颅。
我被这一想象惊得心寒齿冷,后脑勺发麻,暗自念叨这万恶的恐怖电影。
沈冰川眉角抽抽,一张脸青白青白的阴沉着。
我的怒气犹如便秘般堵在胸腔中不吐不快,他这样阴沉着脸的表情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吓到,“午饭晚饭都不回来吃了,还吃什么宵夜。”
沈冰川狠狠地推开椅子坐了下去,“你在发什么疯,我不是都叫林盼通知你了吗?”
看着他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吃饭,我无来由地火大,“是啊!随便有什么事通知通知就可以了,反正和任喜来约会比较重要不是吗?既然都到12点了,干脆你们出去开一个房就可以了啊!这样你不是可以更早……”
“闭嘴!”沈冰川额角青筋乱跳,拍着筷子站了起来,“你给我闭嘴!你一天到晚都在瞎猜什么!你怎么可以随便侮辱自己的朋友、同学!”
“哈哈,笑话!我为什么要和她做朋友,我又不稀罕人家千金大小姐家里有钱,我又不想勾引她继承她家里的遗产,我那里有你这样的心机手段……”我大肆嘲讽,一连串不经大脑的话不断吐出。
“啪!”
“你说什么?”沈冰川还没听我把话说完,一甩手把另一只碗也摔了个体无完肤,“你、你,”他指着我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自己看看你这张恶毒的嘴脸!”
我双拳紧握,咬紧了牙关,一肚子的气堵得像要炸了,“我恶毒!我就是恶毒,我一生下来就是恶毒的你不是不知道!既然我们相看两相厌这样不干不脆勉勉强强地住在一起干什么!反正你我都清楚我们根本不……”
“住嘴!”沈冰川走上前来双手握住我的双肩,捏得我骨头几乎错位,“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他这么精明的人竟然也开始语无伦次,解释不清,由此可见气话果然是人类感情的头号杀手啊!
我低着头,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讥笑弧度,嘴巴里涩涩的。我高高挑起眉尾,“你只是?!你在说谎!你心里早就这样想了吧!!我这个倒霉的扫把星,你最好离得远远的,不然总有一天会被我克死!”
他浅栗色的眸子反射着灯光亮得刺眼,里面映出我小小的影子,眼里流露出来的悲悯和别的什么东西让我的视线越来越迷糊。
“别再说了,你不是的。即使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也不是因为你!”他绷着手指,骨节咯咯作响,沉默了半天才慢慢缓下劲来,我却仍然呼吸沉重,我可以确认我的肩膀已经青了。
沈冰川的话让我心底发寒,心脏仿佛坐电梯般失重了一下。
我狠狠地想要推开他,眼睛里涨得难受,“这样吵吵闹闹有什么意思,你不用再管我了,我们……”我就像被突然塞住了嘴喇叭一样哽咽着吞下了后面的音节。即使这个怀疑已经存于心中三年了,但我始终不想拿出来索要一个结果。
脸上掠过一丝凉意,两滴水珠从眼中落了下来。
沈冰川当然知道我后面的话是什么,不顾我的挣扎紧紧地搂住我,把我的脸埋在他的肩头,“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们永远都是亲人,我永远有资格管你!”
不是的……尽管心里的不安提醒我这很可能不是事实,但——靠在他身上,童年的记忆浪潮般一股脑向我涌来,父母温柔的笑脸催化了泪腺中的液体,很快脸下面就已经凉了一片。
17年都这样相信了,就让我再相信一次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