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云随缘所在的这个矿场,接到任务说要加采一批矿石,制作三千个低级机关傀儡人,供军队使用。因为蛮荒之原上一个叫“靳盟”的大部落,在金石国边境上,短短七天内就调集了数万狼骑兵驻扎,意图不明,很有可能要大举进犯,金石国的王族命令军队进入初级的备战状态。
他们所在的这个矿场,已经是一个开发了数十年的老矿,突然需要增加出矿量,就只有向下深挖了。
云随缘跟黄金生站在矿山的入口,检查着运进去的采矿工具、当架子用的木头、运矿石用的牛马车辆等,同时要检查出来的人有没偷东西,或者是装车运出的矿石有没短斤少两等等。
忙碌了大概半个时辰,云随缘忽然觉得这附近十多里的地下,似乎有种相当不稳定的波动。这是因为他修炼的功法,对土灵气特别敏感的原因。他看着近二百工人,一个接一个深入地下差不多二里多深的矿井,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云随缘对黄金生道:“黄大人,这里挖的太深了,会不会出事,要不要先派少数人加固一下矿井的框架再施工?”
黄金生看了一下计时的沙漏,摇头道:“来不及了,上面催得紧,今天不挖完指定的数目,明天就不能交差了。”
云随缘道:“那至少应该多预备点逃生用的绳索,还有给他们多发两份清水,万一困在下面,也多一个生存的机会。”
旁边另外一个卫士嗤笑道:“袁小哥,这些人就是为了多捞几个钱来挖矿的,他们自己都不将命放在心上,你替他们操心什么?”
这“袁小哥”的称呼,是因为云随缘用了一个叫“袁遂运”的化名,刚好把自己名字顺序倒过来。加上在几个卫士中他的年龄最小,所以就让人这样称呼了。
云随缘回应那人道:“我也是怕出了事情,黄大人这边不好交代而已。”
那人又轻描淡写地道:“这里的矿主跟州府大人是亲戚,就算出了事情,也有上面的人照应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旁边另外一个卫士也接口道:“这附近五里外还有一个小矿,是官家不让私开的,不过矿主的侄子在那边还不是照样挖。等外人来检查时,就把出口一堵,京城里的人检查了几次,都没发现他们的矿口。有一次好像是被发现了,不过才那么几个人检查,给点钱就打发走了。”
黄金生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半年前一个大矿出事后,曾停产约三十天,后来矿工又都回来了,恢复开工时,继续使用出事前违规的工具和框架,死的几个人分别赔了三百两银子给他们家人就了事,京城的官员也不知道。他便开口道:“不错,小袁子,不用管这些穷光蛋们。你去帮我买两壶好酒回来。”
云随缘只得应了一声,便离开去买酒。
黄金生指定让他买的一种名贵之酒,离这里差不多有二里路。他想了一下,走到没人的一个角落,突然使出土遁,便先去了附近一个茶馆,要了二十个大葫芦,装满了茶水,再到附近的一个杂货铺,买了三十丈长的好几捆绳子,走到没人的地方,都放在储物石盒里,才又用土遁替黄金生买了酒。
他把酒放好后,立即又用土遁赶回来,却不是先去找黄金生,而是直接用土遁奔到矿下,把那些装了茶水的葫芦和绳索给矿井中的几个工长,让他们分发到各组矿工手中。他知道这种帮助是很微弱的,但好歹也算尽了一点力。
那几个工长十分纳闷,刚才明明没看到他跟着下来,怎么突然出现的。他们也不敢追问,便去分发了。
等他们忙碌完回来之后,云随缘早就用土遁回到黄金生那里,把买来的好酒给了他。
他用土遁之法赶路,这两里多地,比凡人骑马还稍微快一点,所以黄金生也不觉得时间上有什么异样。
他们几个人在矿井入口又继续闲聊了几句,忽然从地下传来几声闷响,接着众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震动。接着只听得轰隆的巨响,矿井中传来隐隐约约的惊呼和惨叫声。
一个卫士惊呼道:“奶奶的,真的出事了!这下麻烦可不小!”
黄金生脸色一变道:“老丁,快叫人来,封锁这一带方圆二里的范围,别让消息走漏出去。你们几个先跟我去看看。”
老丁应了一声,立即奔向山下的大军营。
黄金生带着云随缘几个,还有慌里慌张的十来个军士,一起跑到矿井的入口查看。
只见下方大概二百丈的位置,已经塌陷位置,还隐约看到有流水浸漏,估计如果在那里直接挖掘的话,会造成进一步的塌陷,连去挖掘救援之人也陷进去。在塌陷的地方那里,好像有几个人影在挪动,还有微弱的呼叫声。
黄金生让人拿来绳索和大竹筐,让两个精壮的脚夫坐到大竹筐中吊下去看看。
那两人去了一会,抬上来两个满脸黑血之人。其中一个的左手断了,另外一个的右耳被撞缺了一块,鲜血流在脸上,与脸上的土灰混合成了黑血。这人颤抖着对黄金生道:“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弟弟,他们都在下面!”
云随缘问道:“下面还有多少人?”
那人喘气道:“可能,可能是六十多人,也可能还有八十多人,我们有三组人,塌方的时候都失散了,我实在不清楚。”
黄金生道:“小袁子,先把这两人送到山下找大夫。老周、老吴,你们……”他发了一通命令,然后悄悄附到云随缘的耳边道:“记得让这两人别乱说话,必要时塞点银子,再不然就…….你看着办。”
云随缘应了一声,便让几个脚夫抬着那两个受伤之人下山。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刚才的大震动已经诱发了一场岩石崩塌。山谷中乱石块覆盖了方圆二百多丈,崩落的最大岩块有十多个人环抱那么大。有不少小的碎石块还在纷纷从高处落下,让那些军士和苦力都大呼小叫地躲避着。
他转头对那几个脚夫道:“你们把这二人送去看大夫,这里是五两银子,应该足够看病了。另外还有二十两,你们尽量把附近会治病的人都叫来,带上包扎的布条和止血用的药,费用就在这里扣。”
那几个人接过银子,抬着那两个受伤之人快步走了。
云随缘看到周围没人注意自己,便使了个土遁,潜入地下,一直向着那塌方最深的地方行进。他刚深入了十数丈,忽然觉得土中的土石传来一阵强烈波动,估计是又一次塌方发生,似乎透着地灵逍遥功的法力保护,都能感应到土中的空气也开始变得浑浊起来。
他知道以自己的功力,最多深入到大概一百八十丈就无法应付跟外界的气息交换,在一百八十丈后的深度,只能支持大概片刻,不过此刻下面困了数十人,也可能有上百人,如果不马上施救,就会全部活埋而死。他咬了咬牙,还是继续向下潜入。
又深入了大概三十丈,他发现前面泥土中有些人在蠕动的迹象,连忙使了个夜光术,照亮一点,果然是有七八个人困在非常狭窄的空间,大半个身子都在泥中挣扎着。他从怀中掏出两个土石傀儡人,注入法力让它们遁入土中,搬开这些人身上的泥石。
那两个土石傀儡人是有一些五行土法力在身的,在泥土中可以自由穿行,但必须在一定距离内由主人控制才能按要求行动,隔开大概三十丈后就无法控制。故此云随缘也没法让它们完全代劳冒险救人,只能在附近遥控指挥。
他一边命令这两个土石傀儡人行动,一边从怀中掏出七张土遁符箓,自己纵身上前,在每个被困之人上面贴了一张,然后又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巨力符,命令那两个土石傀儡一个抱两个,自己背上一个,左右手各抱一个,靠着土遁符箓的作用,让这些凡人也能在泥中通过,向着地面急速行去。
他知道这里附近还有塌方,如果直线向上走,还是会出现在危险区域,而且自己使用法力救人,直接从矿井塌方口冒出也容易暴露修士的身份,便斜着走出了大概一百五十丈,才带着那几个人从土中钻出来。
外面还是在纷乱喧闹中,没人注意这些人是怎么出来的。
那些人在泥土中已经被压得半昏迷了,所以也根本不知道是谁救他们,更不知道云随缘用什么法子救的。云随缘收回了他们身上的土遁符箓,将两个土石傀儡人也收起来,便招呼一批脚夫和医生来救护这几个人,自己转身又钻入了泥土中。
由于现场到处是惨叫、哀号,还有扬起的烟尘遮挡视线,他这时用土遁法术,凡人根本就不会发现异样。
他如法炮制,又救出了十来人。其中一个还有点知觉之人,吃力地告诉他,还有三十人困在某一区域。他便又返回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