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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仲父吕不韦

吕不韦不愧是千古第一商人,投资堂堂一个大国的君王,当上秦始皇的仲父,在秦始皇一统天下的大业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如果说秦始皇是对中国历史产生深远影响的一个人,那么吕不韦就是对秦始皇、对秦国历史产生重要影响的一个人。谈到秦国和秦始皇,就绕不过吕不韦。

奇货可居

吕不韦是韩国阳翟(故地在今河南禹州)的大商人,经常要去当时商业较为发达的赵国邯郸城做生意。一次偶然的机遇,吕不韦认识了落魄的秦国公子异人。异人是秦昭王的孙子,太子安国君的庶子。秦赵两国渑池(故地在今河南渑池)相会后,双方订立和约,互换人质。异人在安国君二十多个儿子中排行不上不下,其母夏姬只是个不受宠的侧妃,又死的早,所以异人一向不受重视,就被送到赵国当了人质。秦国压根没有把这个人质放在心上,不久就撕毁和约,攻打赵国,赵王一怒之下打算处死异人解恨,多亏有人劝阻才得以活命,但从此之后赵王取消了他的公子待遇,异人生活越发落魄,甚至流落街头。

吕不韦凭借商人敏锐的判断力,立即判断出异人是“奇货可居”,正是自己的投资机会。然而这次是政治赌博,不同于商业投资,需要放长线,持续不断地大量投资,风险又很大,搞不好会倾家荡产,甚至招来灭门之灾。于是他先回家与父亲商议。

他问父亲:“耕田能赚多少利呢?”父亲回答:“大约十倍。”他又问:“贩卖珠宝等买卖,可以获得几倍利益?”“大约一百倍。”“那么,扶持一位君主上任,能获得多少利益?”父亲大惊:“那就是千万倍了,不可胜数。”

吕不韦这才告诉父亲自己打算扶持异人登上秦国王位的计划,说:“现在就算辛苦种田,也不见得能够吃饱穿暖,但如果能够建国立君,一定会泽被后世。我决定走出这一步了!”

接着,吕不韦回到邯郸,开始频繁接触异人。身处异乡的落魄公子异人此刻正巴不得有人能重视自己,拯救自己,对吕不韦的话深信不疑。一天,两人喝酒完后,吕不韦对异人说:“我听说秦王现在年事已高,又有疾病缠身,恐怕没有多少日子了,公子现在应该抓紧时机,想办法回国,否则错失良机,就回不去了。”异人叹气:“我现在还是质子,和秦国早就失了联系,怎么才能回去呢?”吕不韦说:“我听说令尊安国君当前正为设立储君的事情烦恼,因为最宠爱的华阳夫人没有儿子,其他儿子令尊并不喜欢。公子若是这时候回国,设法取得华阳夫人的欢心,成为她的嗣子,就有可能被立为储君。”异人闻言,精神顿时抖擞起来:“我现在身陷牢笼之中,本来没有什么指望,不过吕兄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做?”吕不韦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我这些年经商积攒了一些钱财,愿意为公子到秦国游说华阳夫人和安国君,救公子回国,谋求储君之位。”异人大喜,连忙离席拜起吕不韦:“如果成功,他日我登基之后,必定与吕兄共享天下!”

吕不韦先给了异人五百金,嘱咐他买通在周围监视他的赵国官员,让他们放松警惕,为以后逃走做准备。接着,吕不韦携带重金,奔赴秦都咸阳,开始了游说历程。

游说秦国

吕不韦在秦国并没有什么地位,要见到华阳夫人和安国君并非易事,但他有一项最好的利器——金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在赶赴咸阳的途中,凡是见到奇玩珍宝,吕不韦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带在身边,为以后收买人心做准备。

他先找到华阳夫人的姐姐,赠给她大量金银珠宝,买通她替异人向华阳夫人求情:“夫人现在没有儿子,应该抓紧时间从众位公子中过继一个,扶持他当上储君,日后登基为王,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不然等到年老色衰、不再受宠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听说异人在赵国当人质,不分昼夜地痛哭流涕,思念太子和夫人您。如果夫人能救他回来,将他收为自己的儿子,异人一定会对您感恩戴德,日后立为储君,也会永远视您为他的母亲,这样夫人的后半生也靠稳了。”华阳夫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再加上有吕不韦送来的金银珠宝的诱惑,就答应了姐姐的提议,并向太子安国君吹起了枕边风。安国君经不住华阳夫人的软磨硬泡,也答应立异人为嫡嗣。

吕不韦不仅打通了华阳夫人和安国君这条道,而且以大量钱财买通了昭王王后之弟,通过说服王后来影响昭王。所以,安国君对父王禀报了立异人为嫡嗣的事情后,昭王竟然也没有表达反对意见。

异人归秦

吕不韦成功游说秦王之后,回到赵国,将好消息告诉了异人。异人惊喜万分,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秦国。但因为当时的外交惯例,做人质的异人还没有理由回国,他只好顶着嫡嗣的头衔,与妻子赵姬和儿子嬴政继续在赵国等待机会。

赵姬原本是吕不韦的小妾,但是又被异人看中,吕不韦便将她送给了异人,后来生下了嬴政。历史对这一件事总是有很多猜测,比较离奇但广泛的一种说法是,赵姬其实在嫁给异人之前就已经怀了吕不韦的骨肉,吕不韦故意将赵姬送给异人,为的是使自己的后代成为王位继承人。所以人们由此推测秦始皇是吕不韦之子,而非庄襄王异人之子,这种说法为千古大帝又增加了一层传奇色彩,也成为后来戏剧、影视大肆渲染的离奇故事。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并没有史实的证明。

前259年,秦赵两国再次发生大规模战争,秦军围攻赵都邯郸,赵民对秦国非常仇恨,纷纷要求处死异人解恨。在吕不韦的帮助下,异人终于得以逃离赵国回到秦国,但将妻子和儿子留在了赵国。华阳夫人是楚国人,为了博取她的好感,吕不韦特意安排异人穿上楚服。异人一见华阳夫人,立刻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诉说离别之苦,华阳夫人异常感动,当即正式收他为子,并赐名子楚。异人马上跪拜只比自己大三岁的华阳夫人为母,从此之后早晚请安,跑前跑后地献殷勤。慢慢地,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越来越喜欢子楚。吕不韦这时也一刻没有闲着,在朝臣中大把撒钱,为子楚即位铺路。

前251年,在位半个多世纪的秦昭王终于撒手西去,53岁的太子安国君即位,称为秦孝文王,无奈刚刚即位三天,孝文王就猝然病死。后人对这件事也是众多猜测,有人猜其实孝文王是被吕不韦和子楚合谋害死的,但还是无可查证。

孝文王死后,子楚即位,成为秦庄襄王。按照当年与吕不韦的约定,庄襄王授吕不韦丞相之职,并封文信侯,赐给蓝田12个县为食邑。吕不韦长期投资终于开花结果,获得利益果然不可胜数。然而吕不韦并没有沉溺于所得的利益,仍然竭力辅佐庄襄王。在对外事务上,他亲率秦军吞并东周,策划讨伐韩国,攻占韩国的成皋、巩,取得上党、榆次、新城、狼孟、太原等几十座城池,设立了太原郡,攻占魏国的高都、汲等地,取得了赫赫战功。在对内事务上,他鼓励农耕,发展经济,招纳天下贤才,如蔡泽、张唐、甘罗、李斯等,这些措施都为秦国后来统一六国做了充分的准备。除此之外,吕不韦还非常关注文化和学术,编著成《吕氏春秋》。

可以说,吕不韦不仅是一位商人,更是一个出色的治国奇才。

秦王“仲父”

异人逃出赵国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赵姬和嬴政,等到八年之后,才从赵国接回了妻儿,并立嬴政为太子。庄襄王在位三年后病死,13岁的嬴政登上了王位。吕不韦因为曾经辅佐先王,又与太后关系暧昧,理所当然地由他辅佐新王,连秦王嬴政也尊称其为仲父,一切朝政大事都要经过吕不韦之手。嬴政即位当年,在吕不韦的支持下,秦国开始修筑郑国渠。

从庄襄王去世到嬴政九年期间,是吕不韦权力的鼎盛期,年少的嬴政只能任由吕不韦为所欲为。随着嬴政一天天长大,吕不韦唯恐自己与太后的事情泄露,就将一个假太监嫪毐送给太后,当自己的替罪羊。嫪毐深得太后喜欢,不久太后就怀孕在身,为了能避人耳目,太后与嫪毐听取吕不韦的建议,迁出皇宫。到了僻静无人的雍城大郑宫后,二人更加肆无忌惮,竟然在那里连生二子。太后还奏称秦王说嫪毐服侍有功,应当封给他土地,于是秦王遵从太后之命,就封嫪毐为长信侯,赐给他山阳的土地。嫪毐越发得势,连吕不韦也不放在眼里,他开始广招门客,拥有仆人上千,朝廷中也有不少人投靠他。秦王政九年(前238),嫪毐率自己的亲信与大郑宫侍卫攻入秦王居住的秦宫,企图政变弑君,结果很快就被秦王镇压了,史称“嫪毐之乱”。吕不韦因为送假太监进宫,犯下欺君之罪,本应连坐,但考虑他侍奉先王有功,秦王并没有处死他,只是免去其相国职衔,勒令其回河南封邑养老。

吕氏春秋

《吕氏春秋》是战国末年秦国丞相吕不韦组织门客所编的杂家著作,又名《吕览》,成书于前239年。该书分为十二纪、八览、六论,共26卷,160篇,20余万字,内容驳杂,有儒、道、墨、法、兵、农、纵横、阴阳家等各家思想,是中国古代“杂”家的代表作。

十二纪是《吕氏春秋》的重要部分,十二纪象征天。该书是以十二月令来作为组合材料的线索:共分为《春纪》、《夏纪》、《秋纪》、《冬纪》,每纪都是5篇,共60篇。《春纪》主要讨论养生之道,《夏纪》论述教学道理及音乐理论,《秋纪》主要讨论军事问题,《冬纪》主要讨论人的品质问题。八览,共64篇,内容从开天辟地一直讲到务本之道、治国之道以及如何认识、分辨事物、如何用民、为君等。六论,共36篇,杂论各家学说。

司马迁认为《吕氏春秋》“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在《报任安书》中,将它与《周易》、《春秋》、《国语》、《离骚》等相提并论。

然而吕不韦的噩梦并没有结束。年轻的秦王早就对吕不韦长期以来的专权独断非常担忧,时时要提防权臣对帝王宝座的虎视眈眈,所以只有除掉自己执政路上的阻碍——吕不韦,才能真正地执掌属于自己的天下。虽然吕不韦已经赋闲在家,但他在朝廷和社会中的余威还在,朝廷中还有不少大臣是他的心腹,国家的财经动脉还在他和他的利益集团手中掌握,为他求情的人不仅有秦国人,还有其他国家的人,均不在少数。吕不韦的势力已遍布秦国内外、社会的各个阶层。自从吕不韦被赶出京城,咸阳城就几乎变成了吕不韦城,从早到晚,无论是家庭富贵的,或是市井小贩、王侯贵族,都在谈论吕不韦。为吕不韦设宴饯行、歌功颂德的人更是比比皆是。吕不韦走的那天,为他送行的车队竟然长达十多里。回到河南的吕不韦同样没有歇着。由于吕不韦在经济、政治、外交与文化上的特殊地位,河南雒阳(今河南洛阳附近)食邑慢慢成为秦国又一个政治中心。各国使节到咸阳之前都先要到吕不韦那里讨论一番,才会到咸阳。而在咸阳遇到重大问题的人,也会到吕不韦这里寻求答案。文化方面,吕不韦开始召集门客整日论述著作,讨论时事。

穷途末路

吕不韦只要还活着,他对秦国社会的影响就还在,秦王也就一天不能坐稳位子,除掉吕不韦已经成为不可避免的事。反复思量之后,秦王政写信给赋闲在家的吕不韦,说:“你对秦国有什么功劳呢,秦国要赐给河南十万户作食邑?你和秦王有什么血缘关系呢,却号称仲父?你和你家人全部搬到蜀地去住吧!”这封信彻底抹杀了吕不韦对秦国的贡献,反而指出吕不韦从秦国捞到的好处。吕不韦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感慨万千,他应该想到当年越王勾践手下的谋臣范蠡。范蠡在建功立业之后及时抽身而退,荡舟西湖,避免了日后的兔死狗烹,而自己现在虽然还有些门客和金银,但实际权力已经被剥夺,产业已经被充公,就算现在逃到其他国家自己也免不了一死。

最后,吕不韦选择了自杀。一代投资家吕不韦就这样凄凄然地在被贬路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如何处理吕不韦遗留下来的党羽?为了不动摇国家根本的政治利益,秦王并没有将其全部铲除,而是采用了怀柔政策。吕不韦死后第二天,秦王即颁布新令:“现在嫪毐已死,文信侯吕不韦怕受到株连也畏罪自杀,嫪毐一案至此结束。为避免人心慌乱,彰显寡人的宽容,特赦免先前不知情者,被流放的人准予回归原籍。”如此,秦王终于不费一兵一卒,解除了对自己王权威胁最大的心头大患,并使秦国上下对自己的“宽容之举”大为敬佩,树立了自己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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