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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战蚁

水位慢慢地升了起来,很快漫到了脚背,二人拼命地摇着铁门,绝望地叫着,这时平静地池内突然波涛汹涌,水花四溅,恐惧的神色迅速地弥漫在二人的脸上,水面恢复了平静,房间里又是死一般的宁静,垂死的二人紧盯着水面,“呼”的一声,一条体型硕大的鳄鱼带着一股腥气,张开血盆大口,将其中一人拖入水中。这时又有几条鳄鱼加入了进来,不停地撕咬、翻滚,一时间血水四溅,血肉横飞,剩下的另一个人早已吓得面如死灰,浑身不停地颤抖,知道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果不然,两条大鳄鱼从水中忽然一跃而起,活生生的将他撕开,凄惨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的水泥房内,令人毛骨悚然。

坐在轮椅的鳄鱼头抽了口雪茄,对旁边的人吩咐道:“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查到他们的下落。”说罢伸出刺有刺青的左手,狠狠地将雪茄摁灭在烟缸中。

文杰根据战友们的特长,很快地制订出每人的工作安排,轮一和郑康负责葡萄园的管理,陈福来和于波懂机械,负责保障机械的正常运转,而曲兵和单冬平则对牲畜区进行管理,怀宇和洪男对农业区负责,农闲时预防林区的病虫害,整个管理成绩和工资挂钩,在工友们的工资基础上略有上浮,战友们对这个安排都表示认可和赞同。

浓密的树荫下,龙龙显然已和黑神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任凭龙龙在它身上乱抓乱揉,它总是大度地抖抖身子,李生则手摇凉扇为他们扇风,其乐融融。文杰远远地和李生打了招呼,心想等忙完了这一阵子,得带龙龙到北京的大医院看一下,看这种病究竟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忙碌的十月已然过去,今年的新酒已经酿好装桶入窖。转眼便到了冬季,刺骨的北风呼啸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推窗一看,好大的一场雪,大地一片银妆素裹,除了偶尔被积雪压断枯枝掸落的声音外,空旷的田野静悄悄的,黑神乖巧地添了添文杰的手背。快过年了,算是对全年成绩的一种肯定吧。

正在思索间,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喂。”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柔美而急促的女声。“你是谁,叫我爸爸听电话!”原来是远在澳洲的小妹叶子打来的。文杰说:“我是姐夫。”“哦,太好了,姐姐和爸爸呢?”叫他们听电话,考研终于要考完了,想死你们了。”“他们到外边赏雪景去了,你不知道,景色美极了。”文杰不想让小妹知道太多。“一切都还好吧!”“一切都还好,我准备回来过春节,顺便考察当地的环保工作,为毕业论文寻找素材。另外,你要知道我可是学校的环保形象大使呢?”文杰说:“你几时回来,我好去接你。”“到时给你电话吧,对了,龙龙的病有所好转吗?这次我买了治疗这方面的药物,还有不少的玩具,问爸爸和姐姐好,我挂了啊。”随即叶子便挂断了电话。叶子和娟子虽然是双胞胎,性格都截然相反,叶子更像男孩子,倔强、率真、做事认死理、钻牛角尖,性格极其泼辣。

孩子们在雪地里打着雪仗,尽情地嬉闹着,不知是谁已堆起了个大大的雪人,上面还戴了个小红帽,配以长长的鼻子,模样憨态可掬,龙龙和黑神也加入了其中,欢声笑语回荡在寂静的原野上。

战友们都陆续地启程回家过春节去了,轮一和曲兵留了下来,他们和文杰一样,根本没有老家,所以这里便成了他们的家。文杰决定进城去买点年货,顺便给孩子们捎点礼物,可老北风刮得一阵紧似一阵,等几天吧。

轮一和曲兵身背工具袋来到酒窖里,文杰对二人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二人点了点头。他拉开了暗道的门,里面约两米多高,干燥异常,由于许久没有人进入,地面和墙壁上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在强光电筒的照射下显得纤毫毕露,暗道每隔几十米便有,凹进去的小房间,里面备有被褥食物,还有盛水用的铜制器皿,墙壁上的小洞里还有当年未燃烬的油灯,可惜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派不上用场。三人在暗道里越走越远,文杰猜测似乎到了山的腹部,这时暗道拐了一个90º的大弯,地势也渐渐高了起来,暗道已到了尽头。三人正在疑惑间,耳畔响起一阵水的轰鸣声,却不见出口。文杰打燃火机,火苗朝左侧飘去。三人在岩壁上一阵敲打、推搡,形入岩石的出口被推开,寒风夹杂着雪花一下子涌了进来,外面是白雪皑皑的原始森林,离洞口不远是小河的源头——瀑布,水倾泄而下,撞击在岩石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整个小潭上雾气腾腾,而他们所居住的酒庄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轮廓。曲兵伸了伸舌头:“我的老天,走都走了半天,得花多少人力物力才修成今天这样子啊。”文杰拍拍身上的积雪道:“这条暗道历史上不知救了多少人,也许我们以后会用得上呢,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清晨,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吵醒了文杰,拉开窗帘,一缕阳光射了进来,天放晴了,文杰精神为之一振,他叫醒龙龙,示意他到县城去。未及,曲兵和轮一已开车在等他们父子俩了。山坡上未化的积雪点缀在岩石和草地上,水库的水面上雾气飘渺,小鸟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空气似乎又被净化了一般,显得格外的清新。文杰禁不住哼起歌来,曲兵笑了笑:“连长,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啊?少见,少见!”文杰说:“此情此景,再加上今年收成也好,没有理由不高兴吧!专门开你的车,到了县城想吃什么都行。”“好嘞!”曲兵一踩油门,向县城驶去。

已近年关,山区小城的街道上人潮汹涌,好不热闹。曲兵好不容易找个车位停了过去,百货商场里货物琳琅满目,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龙龙站在任天堂的游戏机不肯走了,没办法,文杰只好又给他买了一个最新款的。逛了大半天,买了不少的东西,人乏了,肚子也饿了。文杰特意挑了一个档次较高的酒店,菜上齐后,文杰问服务生:“有特斯庄园的葡萄酒吗?”服务生微笑着说:“对不起,没有。我们酒店没有资格拿到该品牌的酒,喝另外品牌的可以吗?其实也挺不错的。”大家都相似一笑,“算了吧。”

街道一边的地方正在举办大型的科普展和农业技术交流大会,兼售各种科普杂志及农业方面的书籍,文杰挑了几本种植和养殖类的实用书籍,正在挑选时,一本“环境与物种的进化”科普杂志映入他眼帘。心中不由一动,随手装进了书篓里。黄昏时分,他们满载而归回到庄园。孩子们欢笑着围上来争抢礼物,文杰这次还特意给李生带了一套崭新的棉衣,算是他这几个月来照顾龙龙的一种肯定吧!倒是这一举动把李生这个铁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文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什么,快过年了,换个新的吧!看见杨妈妈她老人家了吗?”李生说:“在后面敬老院了,刚才还看见来着,我领你去吧。”“算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忙吧!”

文杰给杨妈妈也买了套新棉衣,待他忙完手头的事去敬老院的时候,杨妈妈已经睡了。文杰原想和她老人家说说知心话,借以排解老人的寂寞,看来只好作罢。他把棉袄交给管理人员,嘱咐说是她儿子从外地捎来的,今年春节恐怕又不能回来过春节了。其实文杰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谎言还能骗多久。

其实就在文杰他们一进入县城就被鳄鱼组织的人盯上了,只是人山人海的他们没有察觉,待采购完东西返程到水库的时候,曲兵下意识地超过一辆液化气槽车,才没被跟踪到农庄,后面鳄鱼头的人苦寻多时不见踪影,时值天色渐暗,加之道路不熟才悻悻地回去了。但收获还是有的,最起码知道了其大致的方位和范围。

性急的孩子们已燃起了炮仗,离过年只有几天时间了,农庄的人们杀猪宰羊,打扫卫生,一派忙碌景象。“看,怎么会有辆出租车。”曲兵推了推文杰,抬眼望去,一辆天蓝色的出租车停在酒庄前,出来一女性,身着一身紫色麂色猎装,脚蹬长筒马靴,大波浪形的长发在风中飘逸翻飞,亭亭玉立,显得十分得洒脱与干练。

“嫂子,是大嫂。”曲兵揉了揉眼睛,老管家大声地喊道:“是小姐回家了,是小姐回家了。”忙碌的人们都围了过来。“叶子,长高了,长漂亮了。”“是叶子吗?咋跟娟子一模一样。”“真是的,双胞胎肯定一样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亲热。说话间,人们已把车上的行李搬了进去,待众人散去,文杰对叶子说:“怎么一个人,不是说有个男同学吗?”“谁说的,谁会和我这个丑女同行。”叶子打趣地说。“怎么不来电话去接你,路上都还顺利吧!”“我想这段时间你们也挺忙的,免得添麻烦,你看这不挺好的!”叶子原地转了一圈,龙龙躲在李生的后面,怯生生地看着小姨。“龙龙,快到小姨这里来,怎么不认识我?”龙龙是听不见叶子说什么的,在他眼里,小姨和妈妈是没有区别的,他拉住叶子的手向酒庄里走去。

轮一吐了吐舌头,对曲兵说:“不怪我看走眼,简直和嫂子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怎么样,还有看走眼的时候。”曲兵朝文杰噜了噜嘴。文杰对二人说:“就是闲话多,忙自己的事去吧!”

凛冽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不多久,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家族的墓地上,冬青树上已挂满了飞雪。叶子长跪在爸爸的墓前,泣不成声,她用手拂去遗像上的雪花,哽咽着,心里似波涛翻滚。未曾想四年前的一别竟成诀别,就在登机前的一刹那,她都鼓起勇气没回头看早已老泪纵横的爸爸。忆当初,妈妈在生下她们姐妹的同时也撒手西去,是爸爸又当爹又当妈把姐俩拉扯大,其中的艰辛与浓浓的父亲是外人难以理解的。唉,只怪当初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到澳洲留学,如今回来与爸爸、姐姐阴阳两相隔,双腿已跪得发麻,秀丽的脸庞在寒风中冻得红通通的。一旁的文杰拉她道:“到姐姐那里去吧。”叶子踉跄地扑倒在爸爸的墓碑前,良久才缓缓起身,来到姐姐的墓前。和自己长相几乎没有区别的姐姐已长眠于地下,从此天人各一,刚收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小时候,姐姐总是事事处处呵护她,让着她,一同读书,住一个寝室,又一同考上大学,感情深厚。“姐啊……”叶子放声大哭,扑倒在墓前。是啊,两个至亲至爱的人都走了,怎不令她伤心。文杰的泪水也又一次的落了下来。这时风大了许多,鹅毛大雪将天和地连成了一体,一旁的老管家也扯了扯文杰,示意说可以回去了。黑神也用嘴去叨叶子的衣角,叶子这才起身,依旧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直到大雪完全挡住了视线。

一回到酒庄二楼的闺房,叶子就感冒了,高烧四十度,胡言乱语,口中不停地叫着姐姐和他父亲的名字。佣人王妈不停地用冷毛巾敷叶子的额头,文杰急忙找来农庄的医生开经,打点滴,折腾了半宿,叶子才昏沉沉地睡去。龙龙则用小手去摸小姨红通通的脸颊,也替她换额头上的毛巾,像个大人一般。文杰望着熟睡中的叶子,胸中涌起一阵复杂的心情,他知道,叶子与其说是伤风感冒,倒不如说是痛失两位亲人而悲痛病倒,娟子临终前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会照顾好小妹的”他心想。

三天后,叶子的病好了大半,但身子仍旧有些虚弱,看到日夜守候在床前的姐夫,脸色憔悴,有些不好意思。“医生说要按时吃药,不要吹风,多喝白开水,过几天就没事了。”文杰说。“嗯,谢谢哥了。”叶子垂下长长的睫毛,低头说。文杰拉着龙龙准备走,叶子说:“就让龙龙在这里陪我吧!”龙龙似乎听到了小姨的话,望着文杰,眼中满是恳求,他刮了刮龙龙的小鼻子,示意他不要调皮,要不然打屁股的,龙龙飞一般的扑到叶子的怀里,咯咯的笑着。

除夕夜,家家都放起了鞭炮焰火,美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竞相绽放,绚丽多彩,煞是漂亮。送走旧年的烦恼与不幸,迎来新春的希望与祝福,来年的生活就似这眼前的烟花般丰富多彩。文杰望着灿烂的夜空,心情得到了极大的释放。

很长时间没有看书了,文杰心念一动信步走进书房,书房里书籍不少,不仅种类繁多,而且涉猎极广,这都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精神财富。坐到书桌前,信手拿过一本书,定睛一看,原来是年前在县城买的《环境与物种的进化》。虽然经常看书,但这类的书籍倒很少读。首页写的是当代经济的发展对环境的影响,第二页讲的是这种环境对物种的进化有什么影响。正准备好好拜读一番,桌上的电话响了,是陈福来打来的,说他和郑康在一起,郑康的表哥在广州开了一家公司,正缺人手,准备请他们过去帮几天忙,特地打电话来征求他的意见。文杰沉吟了一下说:“我赞成到外面见识一下世面也不是坏事,况且那地方机会多多,发展的空间也大些,不过社会上人事关系复杂,你性格刚烈,遇事尽量低调,和郑康多多商量,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万一在外面呆不下去了,这里随时欢迎你们回来。郑康呢,叫他听电话。”郑康接过电话,言语中有些歉意:“连长,我们这样是不是把战友情忘记了。”“说的哪里话,要说的话刚才都对福来说了。记住一条,遇事冷静,照顾好福来,他是个大炮性子。好了,不说了,有困难打电话给我。”

文杰挂断了电话,心中怅然若失,也没有心思把书看下去了。叶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书房,她默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轻声地说:“哥,怎么了?”沉思中文杰转身忙说:“没什么,有二个战友到外地打工去了,对他们有些放心不下。噢,你的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题目又是什么?”“论当代环境与生物的多样性,有什么好的素材和建议吗?”叶子调皮地眨着眼睛说:“不敢当,和您出国的大学生比我只是大老粗一个,有什么打算?”“准备考察一下我们这里的环境,你忘了,这里的原始森林就是最好的素材,谁有这么好的条件。”叶子说。“那是最好,那就祝你在这块土地上完成你伟大的论文。”文杰笑着调侃地走出了房间。

于波、怀宇、洪男、单冬平都陆续地回到了农庄,其实他们早就听郑康他们要到广州去,没想到竟成了现实。几次想在文杰面前说点什么,却被文杰把话岔开了,时间一长,倒没有人提及了。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又到初夏。叶子疯了似地带着黑神满山遍野的跑,偶尔带回一些未见过的植物、几只受伤的小鸟,忙得不亦乐乎。田野上风一吹,麦浪翻滚,满园的葡萄叶碧绿茂盛,生机昂然,工友们在其间不停地忙碌着,构成了一幅恬静、丰收在望的田园图画。

傍晚时分,太阳西下,暑气渐消,跑了一天的叶子突发奇想,非要文杰教她骑马。在万般推辞无果的情况下,只好依了她的。青草碧绿的牧场上,文杰挑了一匹性格比较温顺的母马,上好马鞍,示意叶子脚在马蹬上胯上去,叶子在马背上刚坐稳,未料马儿受惊一蹿,将叶子颠了下来,摔了一个大跟头,半天不得动弹。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待文杰回过神来,扶起叶子,一看没事,说算了,女孩子骑马干什么呀!哪知叶子倔劲已上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要文杰骑到马背上手把手地教她。文杰这下说怎么也不干了,任凭叶子怎么说都没用,最后叶子竟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没办法,文杰摇了摇头。叶子和他都在马背上,这算怎么回事,不依她吧,看这阵势一时半会是不得停歇的,他拍了拍叶子说:“别说了,就依你,记住就这一次。”叶子马上便止住哭声,破涕为笑。叶子生性聪慧,很快便掌握了要领。马儿也听话地小跑起来,长长的秀发随风吹拂在面颊,夹杂着少女特有的幽香,让坐在后面的文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思绪又带着他回到和娟子一起在部队骑马时的情景。恍惚间不觉得把提缰绳的手握得紧紧的,下巴搭在叶子的肩膀上,刚开始叶子还没有感觉,只是沉浸在策马飞奔的乐趣中,时间长了便有一丝察觉,脸上不禁泛起阵阵红晕。从内心来说,她十分倾慕姐夫,喜欢他身上文武兼备的阳刚书柔之气,略带忧郁的眼神……只是,不敢再想下去,索性头靠在文杰宽阔的胸膛上,任清风在秀丽的脸上吹过。

乖巧的马儿也自由地奔跑在高低起伏的牧场上,最后在小河边停了下来。西下的夕阳将马儿和人的影子倒投在小河拐弯处平静的水面上。这时文杰才如梦初醒,连忙推开叶子,跳下马来,不知所措。沉浸在遐想中的叶子也羞涩的垂下了头,颇为尴尬。沉默了许久,文杰牵过喝水的马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这里发生的一幕都被老管家看在眼里,暮色中嘴里喃喃地说:“也好,也好。”只到二人快到酒庄才蹒跚地进屋。

文杰决定在酒庄边的空地上修一个篮球场,战友们一听都欢呼雀跃起来,要知道还是在省城的时候打过篮球。农庄里有现成的水泥、石料、机械一应俱全,没几天功夫,一个标准的篮球场便建成了。专门订购的篮球架也运到了,篮板是时下最好的聚酯玻璃钢,同时运抵的还有各种健身器械,也一同安放在球场边的空地边。其实这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准备专门腾一间房子出来开图书阅览室,从书房里拿出一部分,再购买一部分,来丰富农庄工友们的业余文化生活。

至此每天傍晚时分,运动场上总是生龙活虎的人们,令大家有些吃惊地是,年龄有些偏大的李生居然打得一手好篮球,在场上极无私,传球、控、投都十分合理,很有几分专业的风范。这样一来更赢得了文杰的几分敬重,叶子有时静静地坐在一边,注视着姐夫的举手投足,欣赏着他洒脱飘逸的神采,自己却不知道在胡乱的想些什么,有时也会加入啦啦队中,为精采的进球而鼓掌喝彩。早已有心注意她的老管家脸上满是笑容,他觉得该是向文杰捅破这层纸的时候了,但他有些犹豫,怕时机不好反而起到相反的作用。

文杰在老管家的陪同下进入酒窖,察看了葡萄酒的库存,比较预订的情况来看,库存绰绰有余,他仍旧遵照酒庄的传统,只把高品质的酒供给有资质、有档次和品位的代理商和酒店。老管家见文杰心情很好,刚想开口说叶子的事,不料叶子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自从那次骑马以后,他们之间便很少说话,即使目光有所接触也旋即分开。“找得我好苦”,叶子焦急地说。文杰问:“什么事,看把你急得。”叶子擦了一把汗说:“我从小河那边森林过来的时候,碰见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脸上有一个刀疤,穿一套黑色的带帽短服,神情冷漠,行动极其诡异,我的出现明显让他有些惊讶,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我好长时间,瘆人的目光看得人头皮发麻,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竟如鬼魅般消失了。”叶子说完话仍心有余悸。“走,看看去。”文杰说。

轮一、文杰在叶子的带领下来到刚才说的地方,只见松涛阵阵,松鼠在枝间欢快地跳来跳去,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轮一说:“没看错吧,或许是幻觉。”“怎么会呢,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叶子白了一眼轮一,文杰没有出声,一来到这个地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所以然。边走边瞧,来到一棵大树前,见树下有一行非常浅的脚印,几株小野花被弄掉了花瓣。大树从中间分了一个树桠出去,树上有攀爬过的痕迹,苔藓的瓜痕是新鲜的。“轮一,你上去看看。”轮一是苗族人,爬树、捉蛇有一手绝活。三下两下,轮一便爬了上去,约摸十多分钟后溜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刀递给文杰。小刀十分锋利,寒光闪闪,刀把处刻有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鳄鱼,文杰皱了皱眉头,心中不由一紧,“还有什么发现。”“别的倒没有什么,只是从树上这个角度看,整个农场一览无余。连长,我看……”轮一要接着说下去,文杰打断了他的话:“回去吧,也许是个流浪汉,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不想让叶子知道更多,所以打断了他的话,其实至见到那把小刀就意识到,对手又找上门来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做好防范措施。

安顿好龙龙和叶子后,文杰小心翼翼地来到酒窖里,轮一和战友们已等候多时。“大家都听轮一说了吧,现在对手又找来了,看这样子,不把我们这群人置于死地是不罢休的,在省城的时候,我们低估了敌人,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该怎么办,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既然他们这么纠缠不清,就要让他们血债血还。”于波摸着仍然有些隐隐发痛的伤口说。“依我看,还是报告当地警方,或者通知省城的胡局长。”洪男发表了他的看法。“不行,光凭一把刻有鳄鱼标志的小刀,警察也未必相信。即使相信了,这儿离最近的派出所也有几十公里,况且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来保护你。”轮一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外面,叶子悄悄下楼也来到了酒窖的门口,白天在森林的时候,她见姐夫的神情凝重,猜想定有重大的事情,果不其然。她又担心被姐夫发现了挨批,想了想,管他呢,先听听再说。“大家说得都有道理,首先,我们要保证农庄内人员的安全,对手这次定是有备而来,手段想必更加凶残毒辣,这样,从几方面来入手,首先,我来通知省城的胡局长,看他有什么动作,毕竟现在是社会主义的法制国家;其次,上学的小孩子从明天起就不要到外面学校去了,就说病毒性感冒流行的很厉害,至于谁来教他们念书,我看就让叶子来教。”听到这里,叶子不禁睁大眼睛喜悦起来。

文杰接着说:“我来作一个具体的分工,曲兵和于波把秘道的给养补充上,把照明安排好,迫不得以的时候让工友们进洞躲避。轮一带其余的人到县城采购必需的东西,回来后在河边的森林里布置机关、陷阱,把我们在部队的所学都发挥出来。一条宗旨,决不能让敌人进入农庄内,表面上看我们手中没有武器,又在明处这么大一个目标,各个方面都处于劣势,仔细分析,我们有几大优势,其一,这里的地形地貌我们熟悉,可以充分地利用这一地域优势,其二森林里有取之不尽的原始武器。在我们手中就可以变成利器,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们是一个整体,有团结一心的力量,我们为生存而战,为正义而战,有必胜的信心。”

文杰手握拳头,掷地有声的一席话说得人热血沸腾,受到感染的叶子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文杰喊道:“出来吧!”一身睡衣的叶子怯生生地来到姐夫身边:“你都听见了,干好自己份内的事,谨记一条,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我会有安排的。好吗?”文杰轻声对叶子说。“好的,我只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你们可都是我的亲人。”说完这话,叶子的眼睛里已噙满了泪水。“放心吧,嫂子。小儿科,到了丛林里可是我们的天下了。”顽皮的曲兵跳了起来,叶子的脸庞顿时红得像桃花般。文杰吼道:“闭上你的嘴,没人说你是哑巴,都准备去吧。轮一留下。”叶子也准备往外走,文杰忙对她说:“你明天抽空和杨妈妈多聊聊天,明白吗?”叶子眨了眨眼:“知道了,又要我去为难。”

黑暗中,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酒窖。直到众人的脚步声传来,高大的身影才隐没在茂密的常青藤中。

文杰和轮一又商量了半夜,才各自散去。第二天轮一他们从县城一回来就忙开了,小河边的森林里人头攒动,文杰仔细地察看各种伪装和机关,不时地加以修正,在一个稻草人旁站住了,用力一踢,稻草人应声而倒。同时觉得脑后一阵冷风,反手一抄,握住了一根木棍,刚站稳胸前又射来一根,他轻轻地用木棍一隔,对赶过来的轮一说:“力量和速度还大些便更好了。”用刀把木棍的头上削得更尖,狠狠地插在草地上。

听完刀疤脸的报告,坐在椅子上的鳄鱼头沉思良久,阴森森地道:“终于又找到了,看你们这回往哪里跑,我要来个一网打尽。小虎准备得怎么样了?”旁边阴影处闪出一人,左眼戴着黑色的眼罩,分明是被龙龙射中的那个杀手,低声地说:“一切都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语气中透出一股杀气。“你们乔装分批到达指定位置后集合,不能引起当地公安的注意,免得不必要的麻烦。记住,只许成功,走吧。”鳄鱼头狠狠地道。

每年这个季节总会有许多的外地人进山采蘑菇、木耳等山珍,杀手们混杂在其中,很快不露痕迹的潜了进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时值黄昏,山林中渐渐升起了薄雾。正在树上观察的曲兵猛然发现,一大团黑影正迅速的向农庄方向奔来,看情形不像是捡山珍的人,因为赶山的人晚上都到窝棚里休息了。他急忙学猫头鹰叫了几声。在薄雾缠绕的森林里显得格外的瘆人。待命的众人听到暗号,精神为之一振,终于来了,****的。

杀手们呈品字形向前搜索前进,左右两个侧翼保护的很好,脚边不时有被惊扰的不明动物溜走,惊得人一身冷汗。刚才那几声怪异的鸟叫更是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一群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前进,林间的薄雾变得浓稠起来,领路的刀疤脸不时地察看上次留下的标记。突然,左侧的两个人脚下一软,已踩进一个深坑,坑内满是沸腾的石灰水,几声惨叫过后,手中的微型冲锋机本能的朝空中射击,清脆的枪声打破了森林的宁静。事发仓促,以为遭到伏击的杀手们也纷纷开枪,顿时乱作一团。独眼的小虎看看坑内的两人已断气,才示意大家停止射击,叫来刀疤脸准备商议一下。这时只听得一阵东西划破空气的呼啸声,用坚硬如铁的柞木制成的木箭射在几个人身上,哼都没哼就躺在地上,其余的人急忙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卧倒在地上半天不见动静,独眼虎心里犯开了嘀咕,原是来准备偷袭杀人的,现在倒反成了别人的目标。手下的这帮人他清楚,光天化日下制造暴力血案是行家里手,心狠手辣,可到了这神秘莫测的原始森林里可就没有优势了。退回去是不可能的,因为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况且他还要为毙命的大虎报仇,但老趴在地上也不是个办法,他想了想,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分开行动,目标大了更容易招来攻击。

敌人的分开正中文杰的下怀,丛林战最好的方法就是各个击破,也最能体现单兵的个人素质。今天的大雾帮了大忙,敌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乱转,就跟活靶子一样,他矮下身,猫一样无声的潜入树丛中,轮一和曲兵为一组在右侧,眼见三个黑影东张西望的摸了过来,立即扑了上去。轮一朝他们后面扔了块石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屈身就地势一滚,就到了杀手的脚下,杀手只觉得人影一闪,喉咙就被捏碎了。与此同时,曲兵已将另一个杀手扳倒,大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鼻子,很快便没了呼吸。站在原地的杀手情之有异,朝曲兵这边打了一梭子弹,曲兵机灵地一翻身,子弹打在死尸上,待杀手上前察看的时候,曲兵从底下钻出,双手夺枪,单腿用力地蹬在其的胸口上,掉转枪口就是一梭子。

于波和怀宇则遇到了麻烦,他们左侧影影绰绰来了五个人,呈一字形摸了过来,于波拉开搭在地上的弓箭,顿时倒了两个,却招来一阵暴风骤雨的子弹,子弹从头顶上“嗖嗖”穿过,根本不敢抬头。杀手们边走边射击,眼看就要到跟前,文杰这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抽刀迅速地砍断系在树上的绳索,只见一排头上削得尖尖的大木排向三人撞去,几声凄厉的惨叫后,木排已深深地插在三人的体内,脑袋耷拉在木排上,鲜血“嗒嗒‘的向下滴下。

一个杀手自作聪明的蹲在草丛中,妄图对轮一施一杀手。轮一悄悄的从布袋中掏出两条竹叶青毒蛇,扔在杀手的身上,杀手觉得有什么东西滑溜溜的,用手一摸,毒蛇对准他的虎口就是一下,剧痛使他跳起来狂奔,未跑几步,就被同伴们的密集子弹误射而死。

小虎感到有些绝望了,照这样下去,全部的人都会死在这里的。对方是丛林战的高手,并且步步有陷阱,处处有机关,雾也越来越大。刀疤脸在树上做的标记也离奇的消失了,并且现在连对方的人都没看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该怎么办呢?他挪了挪已趴得酸痛的胳膊,正思索间,旁边一个性急的杀手已按捺不住,腾身就向前冲,边跑边开火,没跑几步就触动了脚下的机关,一根绳索便将他脚腕套住,硬生生地挂在树上。他口里大声的谩骂着,手里的微冲胡乱的射击,打在树皮上“扑簌”作响。独眼虎刚想上去割断绳索,旁边也蹿出一人,挥刀去砍绳子,刚砍断,一根碗口粗的圆木失去平衡,挟着“呼呼”的风声直接撞在其胸口上,飞出好远,眼见是不能活了。

已受够了羞辱的杀手们失去了耐心,露出凶残的本性来。从地上跳起来硬闯着往前推进,各种武器的子弹在森林里乱飞。文杰打了个口哨,示意大家依托地形向后撤,树林里的大雾一段段浓得像牛奶,一段段淡得像轻纱,待独眼虎意识到身边只有四个人的时候,暗叫不好,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传来惨叫声更印证了自己的担心。旁边的一个杀手影影绰绰觉得前面大树边立着一个人,抬手,就是一梭子弹。那人却纹丝不动,又是一梭子弹,打得那人东倒西歪却硬是不倒,杀手急了上前就是一脚,稻草做的假人应声而倒,待杀手情知不妙时,只觉得后心一凉,两根棍头尖尖的圆木已将他插了个对穿,这一幕令平时杀人不眨眼的独眼虎都打了个冷颤。、

四散开的杀手像无头的苍蝇,在森林分不清东西南北,一个杀手跑着跑着停住了,他的脚被武洪男硬拖进了岩石缝里,抽出杀手腿上的匕首,洪男结果了此人的性命。身体单薄的单冬平隐藏在一棵大树的分杈中间,一把搂住一个杀手的脑袋,未料这个拖后的杀手身强体壮,反应十分敏捷,硬生生的掰开冬平的双手,回身就是一枪托,打得冬平肋骨一阵生痛,两个跳出树外就赤手搏斗起来。几个回合下来,冬平的手都打痛了,而对方却没事似的,冬平边战边退,一不小心绊在树桩上,仰面倒在地上。杀手手持匕首狠狠地朝他刺来,冬平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低吼一声,带着一股血腥风,直奔杀手的脖子而去,“咔嚓”一声,杀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冬平定睛一看,原来是黑神,这个有灵性的家伙,你怎么来了,黑神舔了舔冬平的脸颊,又飞快地钻进了树林里。

独眼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在断崖边上,脚下是万丈深渊,水流湍急,令人不寒而粟,再看看身边的几个人,个个衣襟破烂,显得狼狈不堪,先前的霸气已荡然无存。

就在姐夫与杀手们酣战的同时,叶子身着短装,显得十分的干炼,英姿飒爽,安排好小孩和老人进入秘道后,又组织青壮年男子手持农具占据着有利位置,以防万一。其实农庄自建立以来就有崇尚武术的传统,老辈的始建者为了保护家园,百年来不知阻击了多少次土匪、军阀散兵游勇们的袭击,以至于这种传统代代相传,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尽管文杰不愿大家担惊受怕,但大家和叶子认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生从独居的床铺下取出一个皮囊,打开后只见排列整齐的飞刀依旧寒光闪闪,这是他祖传的防身武器,一直秘藏不露,唯一破例的一次是老板还健在的时候,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混混来闹事,硬要强行包销葡萄酒,气势汹汹来了百几十号人,李生见势不对,亮出飞刀射中了混混头上的一串葡萄,惊恐之余,众人作鸟兽散去,再也没来生事。李生换上一套紧身服,叹了口气,自从那晚听了文杰他们的会议后,他不禁对这个少主人有了几分佩服,佩服他的胆识和果敢,紧了紧皮囊的带子,心想,宝贝今天要派上用场了。他悄无声息地潜入林中,没想到黑神也机警的跟了来。

绝望中的小虎蓦的听到了两长一短的狼叫声,犹入垂死的水中的人捞到了救命稻草,援兵到了,是的,是杀手的第二梯队。老奸巨猾的鳄鱼头知道葬撞的独眼虎难以成事,就在他们出发两个小时后,第二批杀手也驶出了养殖场。

残存的杀手和第二批很顺利地汇合在一起,领头的赫然是金库的韩处长,看来鳄鱼头是孤注一掷了,韩处长简单的问了一下情况,狡黠的小眼睛眨个不停,作为曾经是特种兵出身的他心里清楚,想要在这片森林里走出去找到文杰那帮人,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该死的地方处处是致命的陷阱,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闯了,反正来的人手多,到了农庄里,还怕你这帮人不出来。

低矮的山坡上,薄雾缭绕在稀落的林间,几百匹马儿不停地打着响鼻,单脚刨着地面的枯叶,脸上蒙着皮草制成的面罩,只露出两个大眼睛,脖子及胸脯下也罩了一层皮革,脚掌上还特意钉有锃亮的铁掌。曲兵和张怀宇仔细地察看了一遍又一遍,只待文杰发来讯号,他们打心眼里佩服连长,简直有些崇拜了。文杰料想敌人会有增援的梯队,早早就将牧场的马儿武装了一番,喂足粮草,蓄势待发。

文杰故意放过独眼虎过去和其他杀手们汇合,他一眼便从人丛中的身影上认出了韩处长,不禁怒火中烧,你终于露出了尾巴。是时候了,他学猫头鹰叫了两声,曲兵得到命令,照头马的屁股用皮鞭抽了一下,受惊负痛的头马扬蹄长嘶一声,猛然向前狂奔,马群也随之而动,顿时大地震撼,地动山摇。杀手们正准备蠢蠢欲动,突然头顶的树叶纷纷落下,脚下的大地也莫名的震动起来,只见浓雾破chu,一大群怪物挟雷霆万钧之势朝他们奔来,根本来不及躲闪和反击。只听见马蹄踏在人肉体上沉闷的声音,看见铁蹄偶尔碰在枪上溅起的点点火花,一时间鬼哭狼嚎,惨叫声此起彼伏,马群所到之处成摧枯拉朽之势,杀手们已死伤十之八九。狡诈的韩处长早已在马群到来之前已抱头藏在树后,躲过了致命的一击。饶是如此,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文杰会使出这一招,不定后面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他们呢,他看了看周围,只见身边有六七人瞪着恐惧的眼色望着神秘莫测的森林,咬了咬牙,打了一声唿哨,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看看动静再说。

刚才还喧闹的森林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文杰蹲在大树上,注视着杀手们,他不急,还有两个多小时天就快亮了,杀手们也不可能有第三次攻击,到时他们想跑都跑不了。省城的胡局长可能已在赶来的途中,在前天的电话中对文杰怎样对待来犯之敌,胡局长说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话,在适合的范围内使用适合的工具自卫,法律可以忽略不计,不予追究,并表示会亲自率相关警种的人前来调查。

忽然,一个高大的黑影扑向敌人,文杰仔细一看,分明是李生的样子,他怎么来了,想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了,急忙跟了过去,却招来一阵密集的子弹。两声惨叫过后,李生用飞刀干掉了跟前的杀手,趁这个间隙,文杰三纵两跳来到他身边,低声不要动手,对方的武器杀伤力太大,咱们只能避实就虚,伺机而动。正在说话间,浓雾深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咆哮声,不好,杀手们要逃。文杰急了,纵身要追,却被李生死死的按住,一串子弹扫射了过来,跟着又是一串,根本抬不起头来。片刻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文杰这时已顾不了许多,径直奔了过去,哪里还有敌人的影子。他大声叫着战友们,汇合后唯独不见轮一,他有些担心起来,之前安排他的任务是破坏杀手们的汽车,以断了他们的退路。任务没有完成,人也不见了,正焦急间,黑神用嘴扯着他的裤角,带他来到悬崖边。

天色已渐泛鱼肚白,一抹红霞正在山顶上由浅变浓,文杰探身一看,轮一被两个人死死的压在身下,死活不知。文杰急忙放下绳索,下到突兀的岩石上,用力翻开两具死尸,一探轮一的颈脉,还在跳动,想是摔下山崖的时候撞昏了过去,他用力掐轮一的人中,片刻后轮一苏醒了过来,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对连长说:“****的,差点报销在这两个人手里,车子也没破坏掉,情况怎么样?”文杰看了看脚下汹涌翻滚的激流,长舒了一口气:“就差这么一点可就掉下去了,把我吓呆了。应该让洪男和你一起来的,上去吧!”

天色已然天亮,刺耳的警笛声不绝于耳,警灯闪烁,山林中的小鸟早吓得展翅高飞。胡局长带着大批赶到了,满地的死尸让他紧锁眉头,他暗自责怪自己,要是提前几个小时,或者警车的车况还好些,完全可以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事实再一次证明,在他的辖区内的确隐藏着一群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或者是恐怖分子。他拍了拍文杰的肩膀,半晌无语。

文杰邀请胡局长到农庄里休息一下,觉得有些内疚的他死活不肯,待清理完现场后决意回去,离别时他与文杰相视良久,倒是文杰先开了口:“盛兴银行的韩处长就是敌人的内线,此人阴险狡诈,相信他还会来的,一定要将此人绳之于法。”胡局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回去后要加大排查力度,让他们无处藏身,你们也要注意,一系列的事实证明,报复你们的敌人是曾经渗透的敌特人员的漏网之鱼。正如你说的,他们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们都努点力吧。另外,我已安排人员在辖区的派出所蹲点,密切关注可疑人员和情况,如有需要,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的。”“那太谢谢您了,希望不会为此事再来,如有机会再来,一定品尝这里的特斯葡萄酒啊。”文杰真诚的说。“你的特斯在省城可是赫赫有名啊。如下次来,不请我都要喝个痛快,到时可不要心痛哟。算了,时间不早了,要走了,保重。”胡局长说完迈上了汽车,文杰挥手致意,直到胡局长的车队消失在视力范围内,才回到农庄。

叶子迎面递过一条热毛巾,帮文杰擦掉脸上的泥土和血水,轻声说:“姐夫,家里一切都还好,龙龙也很听话,你没事吧!”文杰凝视他片刻,点点头,重重的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说:“不服从安排,下不为例啊,搞得农庄的工友们紧张万分。”叶子见姐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高兴异常,忙拉过龙龙示意:“快告诉爸爸,他是大英雄。”龙龙调皮地竖起大拇指,脸蛋上不知在哪里蹭得黑一块,白一块的,文杰心中一酸,一把抱起龙龙,他觉得欠儿子的太多了,叶子也跟着唏嘘起来。夜里的枪声使得她的心揪紧又松开,生怕姐夫有什么闪失,现在人好端端的在眼前,才觉得心平静了许多。想到这里,心中荡起阵阵涟漪,脸上不禁绯红起来,竟然不顾龙龙的拉扯跑开了。

被杀得丢盔弃甲、损兵折将的独眼虎和韩处长边打边撤,好不容易发动汽车逃回养殖场,身边只有三个杀手了,个个显得垂头丧气。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去见老头子了。房间里阴森森的,空无一人,两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时从内房里闪出矮个子经理,对他们说:“老爷让你们去休息,走吧。”二人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命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在原地发愣,矮经理恼了:“再不走,老爷改变命令就来不及了。”二人忙不迭的退了出来。韩处长市里是不敢回去了,他知道擅自改变命令撤回来是什么后果,别无他法,只有在这里听天由命了。

曲兵和怀宇骑马狂追数十里地,终于将狂奔的大黑头马用绳索套住,在长长的嘶叫中,马群停下了疾奔的马蹄,汇聚在一起,浩浩荡荡穿过小涧,翻越山岗,直奔牧场而来。

与特斯农庄遥遥相对的万盛金属冶炼公司嘈杂非凡,群情激愤的村民手持农具,堵在大门口,要求负责人出来说话。目的有两个,要么将公司所产生的废水废气经过无害化处理后再排放,要么立即停止生产,不要再继续污染环境了,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下游的庄稼不仅绝收,人也不适合在这里生存了。其实万盛公司建在这里明显是违法的,虽然这里的矿石里含有钨、钼、铂等稀有的贵重金属,但这里山高皇帝远,权大于法,实际投资人是省城一高官的大公子,所以一路绿灯,公司日进斗金,可冶炼过程中所产生的废水废气未经任何处理,就直接排放到山脚下一个天然池塘中。刚开始没有什么不妥,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态便开始有了异样,空气不再那么的清新,弥漫着阵阵刺鼻的味道,清冽的水质也被浑黄的浊水替代,而那口装废水池塘的水日益涨高,尽管厂方一再的加高加固,却像一颗定时炸弹悬在山下村民们的头顶上,无时无刻地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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