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市长的女儿死了?”陈中朝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的,这件事虽然没有公开,但很多人都知道,陈老板这段时间过于劳心,大概没有注意到这个消息。”我想,连徐胖子都能在早餐铺上大声谈论的新闻,应该算不上什么隐私吧。
陈中朝点点头,想了半响,又问我:“不知道江先生和周小姐是什么关系?”
我摇摇头:“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好奇罢了,只是想知道想这样一个娶了以后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女人,有哪个白痴会不想要?听说市长千金的相貌也不丑吧。”
“你专门跑来让我帮忙,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陈中朝的疑惑更重了。
“我这个人好奇心重,而且遇事又喜欢抱点不平。”这个理由真够烂的,但我并不介意陈中朝是否接受。
陈中朝笑了:“年轻真好,遇事敢言,敢拔刀,到我这个年龄就怕好奇害死猫了。”
“这么说你答应帮忙了?”
“你今天是以我女儿救命恩人的身份来见我,我还有什么推辞的理由呢?不过事先说明,我只是尽力而为,至于成不成功就不敢保证了。”
这是肯定的,如果有钱就可以知晓一切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市长家的事往外传的话就是丑闻,我们这位周市长也许不介意捏死某只小蚂蚁,但一定不愿意把这只蚂蚁做过的事情曝光。当然,如果陈中朝也无能为力的话,那我就彻底没辙了。
出了陈府,我晃晃悠悠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考虑着是否要顺便去趟天府大厦。既然病也治好了,陈家的款也付了,我要回自己的钱也是应该的吧?看着路上师大妹妹来来往往,心中颇有些后悔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选择这个地方,不过以后也好,可以借探望老妹之名多来这里逛逛。
忽然,一个臃肿的,看上去很不谐和的身影印入我眼帘。
“徐胖子,你给我站住!”
我看见徐胖子的时候他正两眼无神地在路上走着,眼睛好像死鱼眼一样死死的盯着前方,对身边的美女视而不见。当时我离他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按照正常情况我可以在喘粗气以前追上他,所以我在自信心爆棚的情况下做了一件大蠢事,我居然老远的大声叫他的名字。徐胖子一抬头也看见了我,在我刚跑出去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徐胖子做了一件让我悔掉牙齿的事情——他伸手打了个的士跑了。
这里地处偏远的郊区,别说的士,连公交车都只有连三路,等到我找到出租车徐胖子已经可以从城南跑到城北。我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追,这个时候时候我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我绕着二环路追了好几个路口,对方要时不时的等红绿灯(多数情况下遇到红灯我都是直接闯了),所以虽然我追不上他,他也甩不开我。
一辆奔驰车跟了我好几公里,从车里探出一个脑袋,一看就是那种家里钱多了没地儿烧,整天就泡妞打架兼惹闲事儿的愣头青,咧着一嘴大黄牙冲我乐:“哥们够生猛啊,从师大我就跟着你,一直都追到海底世界了,男足要有你这速度早冲出亚洲了。前面车上是什么人啊,你马子?用不用哥们我带你一程?”
我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拉他车门,没拉开,等他开了锁我才钻进去:“就是前面那辆出租车,你给我把车牌号看清楚点,千万别跟丢了。”
大黄牙倒不介意我的态度,乐呵呵地的对我说:“哥们十八岁就开始飙车,都飙了六年了,什么时候跟丢过人,你就做好了吧。话说回来前面那妞儿美成啥样啊,让你追成这样,追马子的苦情戏我看多了,像你这样入了化境的还第一次见,认识一下吧。我姓赵,赵山河,你怎么称呼?”
我给自己顺了口气,答道:“我叫江不清,前面那人对我很重要,麻烦你再开快点儿吧,要追上了我介绍你认识。”
“那感情好,不过你就不怕被我撬了墙角,是瞧不起我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有你这名字挺牛逼的,要是再少个字那就唬人了。”
我看他满嘴跑火车心里也些不自在,生怕他高兴起来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踩,刚想提醒他两句,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奔驰车就一头撞上了前面一辆急刹车的泥头车。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奔驰车,还没来得及把皮垫子坐热,就遇到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车祸。而且,我上车的时候太匆忙,还没来得及把安全带系好,虽然当时车速并不是很快,我的头还是和车窗来了次亲密接触,把车窗撞得粉碎。幸好妖族的身体要远比人类的身体结实,我的头只是破了点皮。
※※※
接下来的事情就无需多言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载着徐胖子的出租车绝尘而去,自己却只能和赵山河一起呆在原地接受交警的调查。我不知道赵山河是什么背景,但在府南市开得起奔驰的人是绝不会被小交警为难的,款且泥头车也是超载行驶,赵山河的责任并不重,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是白白失去了一个逮住徐胖子的最佳时机。
也许是觉得我内疚,赵山河拍拍我的肩膀,热情地说:“没事儿别害怕,小问题,反正这我最近也想换一辆车了,再说这次也是我自己失手,不怪你。”
我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我不是害怕,我头还受伤了呢,现在疼着呢。”
赵山河扒着我的脑袋看了半天:“就蹭破点油皮嘛,贴快创可贴就没事儿了。我发觉你不但跑得快,名字牛,脑袋也挺硬的,我的玻璃都碎成那样了,怎么你的脑袋看上去都没怎么受伤?还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怎么在一亮一亮的?”
我低头一看,发觉刚才头上的血弄了点在陈中朝塞给我的那块“妖皇印”上,现在“妖皇印”上的符文一点一点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在灿烂的阳光下这蓝光并不显眼,要不是赵山河提起我还真没注意到。
我下意识的用手抚mo了一下石印上的符文,一瞬间,一股强大的信息流涌入我的脑海,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的抵抗,整个人就陷入一种混沌无知的感觉中。这是一个有着神奇能力的大妖留下的记忆,关于一项封印术的记忆。这个封印术有个很牛逼的名字——六道无轮。
六道无轮——封印世间的一切,包括空间、时间、物质、生命、能量、运动等等等等,小到一个不成形的野鬼,大到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可以将之封印。
准确来讲,六道无轮已经不局限于法术的范畴,它更应该算是一个神通,我不知道这样神通究竟是怎样的级别,但从记忆说描绘的来看,我怀疑这很有可能是顶级的神通。所谓神通和法术是不同的,后者属于一种超常的技法,在于对法力本身的应用。法力越强,法术的威力就越大,当法力强大到了一定程度,诸如移山填海、袖里乾坤等传说都可以实现,当然,如果一旦法力尽失,那再高明的法术也无济于事;但神通是一种对世间万物规则的领悟,只要彻底领悟了某种世界规则,那就算法力尽失,经脉全断,对规则的领悟却不会改变,神通也不会消失。
举个例子,法术就好像乔丹的扣篮,伍兹的老鹰球,马拉多纳的长传,无论有多么绚丽多姿光彩夺目,全是以自身的力量为支撑,等他们老了的时候,没有力气了,那乔丹打不了球了,伍兹玩不了高尔夫了,马拉多纳……他应该减肥了。但神通却像是一种思想,霍金就算全身肌肉萎缩,一样可以通过答辩,获得学位,成为全球著名的物理学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就算全身瘫痪双目失明,也一样完成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当然,也不是说法力的高低跟神通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对规则的领悟也是在提高自身修为的同时得到加强的,就好像国家要求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一样,不能光是四肢发达的傻大个,也不能光是头脑灵活的病秧子。
我对神通的了解很少,只知道身具神通者无一不是七界之中的顶级人物,翻开双手就算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再把鞋子脱了加上十个脚趾头肯定够了。正因为身负神通的人数极少,所以七届之中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名词的存在,就连我那个平时看上去牛逼到不行的二大爷,提起神通也有许多的茫然。
而现在,一样可以封印一切的神通好像传输文件一样一股脑儿的压进我的脑海,我整个人好像中了病毒的电脑,CPU被卡得死死的,除了被迫接受“妖皇印”传给我的信息,连Alt+Ctrl+Del都做不到,而一样神通的触角涉及到的面太宽,所包含的内容信息实在是太繁杂了,甚至可以浩瀚无涯来形容。这些内容如果要用文字来记载的话,我怕是决东海之浪,罄南山之竹也无法记载其十分之一。
在我的意识里,时间过得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好像是一眨眼的时间,又好像无数个混沌的生灭——也许这项神通由始至终便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演变与完善,使得它进入我脑中的时候,自己也仿佛亲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于六道无轮的信息终于输送完毕了,我感觉自己遍体冰凉,举手投足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