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绮箩讲这些事情,叶阳的眼睛逐渐湿润了。叶阳的心里,也有着不能忘却的纪念。当听绮箩讲到湘君为保护她在葬神潭前与湘夫人大打出手,在被毁灭之息击中后用残余的法力把绮箩封印起来的时候,叶阳的眼泪流了出来。
绮箩看着伤心不已的叶阳,问:“这是我的故事,为何你如此伤心?”
叶阳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勉强收住眼泪,说:“听着你的故事,想起了我的故事。
每一个人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回忆。既然你把我的故事告诉我了,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我的故事,只是很平淡的生活,没有那种瑰丽的色彩。”
绮箩点了点头,说:“我愿意听。”
叶阳于是跟绮箩讲了自己的故事。叶阳生于落霞山脚秋水村里,落霞山位于湘西,是雪峰山山脉中的一支。落霞山的对面,便是雪峰山山脉的主峰。两座山的中间,是一块平原。这处平原的海拨其实是比较高的。但再加上周围几座不知名的山的包裹,平原成了群山中的一块盆地。秋水村的300余户居民,就散布在盆地里。
叶阳喜欢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叫小雨,是他家屋后的邻居。他跟小雨的故事,从一出生似乎就已注定。他跟小雨同岁,从此便在一起玩闹。叶阳幼年的生活颇为悲惨,小雨从他有记忆起,便是他生活里的一抹亮色。入学之后,叶阳和小雨总是一起去上学,那时通常是很早的清晨,两个人匆匆地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在树丛中若隐若现。路边的小草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旁边的小溪,在静静地流淌。若有若无的雾气,游荡于山谷间。
放学以后,叶阳便跟小雨一起回家。这时候,太阳通常已经快要下山了,阳光依旧明亮,但一点都不刺眼。可以用眼睛直视那美丽的夕阳,还有那夕阳边变幻莫测的云彩。那一座座青黑的大山,此刻显得格外肃穆,安静地立在轻柔的晚风里。路上的人,因为劳累了一天,都显出慵懒之态。他们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任阳光在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晚归的牛羊,此刻吃饱喝足了,也全都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一群群的归鸟,轻盈地从天空中飞过。空气里,开始弥漫着那些不知名的虫子的大合唱。整个世界,在此刻都变的温柔起来。
叶阳跟小雨,不缓不急地走在路上。当暮色悄悄笼罩大地的时候,他们也差不多该到家了。小雨总是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跟叶子说着白天的事情,叶阳上总是沉醉于这样的美景,很安静,偶尔才回应一两句。小雨不为所动,依旧自说自话,直到把所有她想说的话都说完。然后,就如山溪中的水在某处消失于岩缝之中一样,自然地陷入沉默。他们就这么在那条熟悉的山道上一起走着,一天又一天。两个人,都逐渐走入对方的灵魂深处。叶阳不愿意回到家,一直都希望那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永远。他的家很冷清,只有年迈的奶奶在等着他。
每一个人的心,都有一个燃点。只要两个人接触到一定程度,总有一天,这个人的心就会为另一个人而燃烧。叶阳的心为小雨而燃烧的时候,他只有十岁。只不过他十一岁的时候,病魔又夺去了小雨的生命。如今,叶阳在重生之后又有十二岁了,小雨,依然已经在一年之前如约离开这个世界。当他遇到绮箩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失去小雨的悲伤和对生命的诅咒里。二人相见的时候,都已经失去了曾经最爱的人,只剩下无尽的怀念。
讲完自己的故事,叶阳苦笑一声,说:“我认你做姐姐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没想到两个伤心的人,却在如此美丽浪漫的地方相遇了,老天可真会作弄人。”
绮箩点点头,说:“你的身上,有湘君的血,我很乐意做你的姐姐。”
叶阳心中一暖,当下清脆地叫了声“姐姐”,问:“接下来,姐姐准备做什么?”
绮箩答道:“我先去我住的地方看看,然后出去转一圈,再搜集点奇花异草来种植。睡了这么多年以后,我很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
叶阳又苦笑一下,说:“那姐姐一定会很失望,外面现在是现代社会了,人心不古,污染严重,并且,日子很难过。”说到这里,叶阳略微停了一下,才接着说:“跟这山洞比,差远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些伤心事。
绮箩有点惊讶,说:“世界变化真快,原来变成这样了。这个山洞还不是我住的地方,只是相当于一个小客厅而已,真正的大房子还在后面。”
一听这话,叶阳顿时来了精神,说:“还有比这更大的地方?那里的景物也是这般神奇?”
绮箩自豪地说:“大多了,比这里边的景致还要好,我带你去看看吧。”说完,封印住前面的山洞,带着叶阳来到山洞后部一扇长满青苔的石壁前。她凝神闭目,伸出白玉一般的手,轻轻抚弄了一下石壁。石壁如门一般缓缓开启,一阵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射向叶阳的眼睛。那是叶阳从未见过的光线,晶莹剔透,闪耀着各种美丽的色彩,比灿烂的晚霞都要美上成百上千倍。
绮箩一边带着叶阳往里边走,一边介绍:“这是曾得湘君灵血滋润的洞冥树,洞冥树是会发光之树,其枝叶之光如太阳,花果之光如月亮。因为品质的差异,发出的光也有差异。湘君之血,是种植养殖的圣物,因为每一种生物都有成长繁殖的yu望,而湘君之血能激发这种yu望,让动植物焕发生机,进入最佳的生命状态。这棵洞冥树已经有上万年,是我从北溟一个小岛上移植而来,本身品质已是上等。后来湘君随我来此游玩,又给这棵树注入了yu望灵血,从那以后,它发出的光便越来越美丽灿烂。”
叶阳张大了嘴,眼睛都直了,一边听,一边傻傻地跟在绮箩后头走进这个神奇的空间。这是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四周跟头顶都是岩壁。四周的岩壁上,都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草,没有一种是叶阳认识的。而头顶,居然也是绿草如茵,星光点点,那些草,跟他在外面见过的那些会发光的草有点像。左手边,是条小瀑布,岩壁中间裂开一条小缝,水就从中流出来。瀑布下面是个小水潭,水潭下面是一条小溪。小溪流出三丈远左右,便分为两条,分别注入两个小池塘,一个小池塘,就在石壁入口的前面,上面铺着一条木桥。那颗巨大的洞冥树,在两个小池塘的中间。
洞冥树下,是一座小房子,外面都被不知名的藤蔓缠绕,围的严严实实。跨过木桥,再多走几步,变到了房子面前。房子前面有一小块草地,上面有三个玉石椅子,一个玉石桌子,旁边还有一个点缀着花草的秋千。房子后面是一片树林,雾气缠绕,看不出来有多深广。右手边,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连绵数千米。草地周围,长满各种树木和鲜花。草地的尽头,有一圈树围成的一个大花园。房子的左边,草地与树林交界的地方,有四块呈正方形的水田,水田旁边四块呈正方形的土地。
绮箩带着叶阳在草地、花园和小房子周围看了一遍,说:“草地尽头的那片花园里种了很多奇珍异草,这四块水田里注入的是玉瓶圣水,四块旱地里的土地是九天息壤,都是适于种植的圣物,湘君帮我弄来的。后面那片树林是用结界跟这边分开的,这是阴阳交界之地。这片空间非阴非阳,据说是新世界的诞生地。里边灵气充足,很多珍禽猛兽都生活在里面,有一些具有非常强大的力量,我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不敢随便带你进去看。”
叶阳被彻底震撼了,根本就没在意绮箩的话。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果然出乎了人类的想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切,久久没有言语。那一刻,他不再诅咒自己的重生,而开始感觉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