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妥。”张氏想想自己的丈夫,他是孝子,婆婆那般刁难他都忍了,答应她离家出走,多半是他觉着对不起她和女儿,要说是爱,对婆婆对她很难分出高低的。如果她同意娟这么做,岂不是拿的他的心来撕。
“为什么不妥?”娟渴望自由,渴望爹娘也可以自由的。
“你爹爹不会同意这样做的。”
“是啊,陈弟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杨天赐说。
“那你们说说怎么办?”娟着急。
“是啊,爹,您能有更好的办法吗?”思水问。
“想不出好法子,但是要陈弟脱离陈家的血脉之情,是非常大逆不道的事情,即使真的成功了,以后你们怎么生活,备受非议,乡邻也不待见,脊梁骨也挺不直。”杨天赐说出自己的担忧。
“杨伯伯,娟考虑欠妥,只是进退两难,总不能再逃,娘的身体支持不住的。”娟说出自己的担心,渴盼的眼神从他们的脸上扫过,个个神情凝重却道不出所以然来。
时间在他们的思考中一点一点的走过,娟越来越着急,做一个决定为什么考虑的那么多吗?
张氏背靠着被褥,盯着自己的脚看,她是一个有身孕的妇道人家,想不出好法子,身子又是大家的累赘,内心歉疚。自己的丈夫迟迟不来,诸多的委曲压抑在心头,泪水模糊了眼睛。陷入繁冗的思维之中,陈二河啊,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和孩子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大哥,二哥来讨要丫头,以前拿丫头做换亲的条件,现在他们看中娟能换钱,他们把自己的女儿看成宝,却不把我的女儿当人看,自问我没有薄待过他们,如果他们非要强拿我女儿,我抵死不从的,我不能卖自己的女儿,你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女儿失去永远的自由,失去的爹娘的疼爱。可是我怎么办?家不能回,也不能走,留下只能连累杨大哥,你说我怎么办?
娟坐到张氏的身边,擦去她的眼泪,轻轻的靠着她的胳膊。娟想的很简单,要幸福就要争取,过程当中难免有失去,失去的和将要得到的幸福是不能划等号的。孰轻孰重比较就出来了,为什么比生孩子还难呢?杨天赐为什么不同意,男人家更能顾全大局才是,他想什么呢?
娟眼睛移到杨天赐的脸上,他抱着膀子靠在门边,极力的思考。娟忽然记起陈二河说过,他是山爷爷和水爷爷在杨树下捡到的孤儿,渴望见到亲爹亲娘,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后来他和梅子组建了家,还有了孩子,取名为杨梅生,意思她俩甜蜜的结晶,可是天不从人愿,梅子落水仙逝,悲痛之余把孩子的名字改成杨思水,看见了思水就想起梅子,想起梅子就看看滚滚东流的河水,思念化成水,陪伴梅子。从那时起,他更加渴望有个完整的家吧。哪怕是风雨飘摇的家,哪怕是打打闹闹的家,哪怕是利益钻营的家,总归是有家的,他不会同意娟的做法,不会让陈二河和家脱离血亲关系的。
是啊,曾几何时,娟也渴望家,要不是她对家的渴望,怎么会遭到常奶奶活埋呢?那时,家在娟的心中产生了区别,常奶奶的家不是家,只有脱离重建才是家。
水老头不是能掐会算吗?为什么此时只能叼着烟枪呢?
娟看了一圈,最后把眼睛定格在思水的脸上,不管是苦是累,永远是一张笑脸,此刻她的双眼如同月牙一样,安定温暖,多么多么想和他共度此生。
“昨夜我想了一夜,借着洪峰的势力打压奶奶,逼迫她和爹爹脱离血亲关系,爹娘就可自由的在一起了。而后我们再想办法把洪峰对付过去,这样子我既不用做傻子的媳妇,也不用到洪府,两全其美的办法啊。您们都说不行,可也说不出更好的办法,现在我们可不可以顺着这个办法进行修改呢?”娟打破沉静。
“脱离血亲是大不孝,天理难容。”张氏再次强调娟的想法不切合实际。
“娘,您说的孝,如果是爹和您对奶奶的顺从,我绝对不同意的。她立身行道没有一点长者之范,不仅如此还把儿女向土匪行当引领,欺凌弱小,横行乡里,如果这就是您和爹爹对奶奶的孝,说直白了点这种孝缺乏道理标准,只对自己负责,不管周围人的感受。再说的狠一点,您和爹爹都被封建礼教压榨成植物人了,没有反抗的勇气,更没有反抗的心思。”娟越说越觉着气愤,心中的压抑顶着脑门儿,她已经看见张氏一双惊愕加恼怒的眼神,可是自己还要说:“如果这样的活着叫生命,人就是羔羊和鱼,因为羔羊和鱼都温顺的服从了人。娘,我知道自己说的过分,可是这都是我的真实感受,我相信娘也是有感受的,不然不会选择带着女儿从家逃出来。女儿不是没考虑到孝顺,孝顺是无形的戒尺,一直警示着世人,稍有偏差就会挨尺子。如果爹爹脱离血亲则是最大的不孝,世人公唾之。所以我想这件事不能由爹爹或是娘或是我说出,由天道说出,顺从天意,大家都会接受的。您们想想,奶奶已经遭天谴在先,现在强迫孙女嫁给一个傻和尚,更是人神共弃,天理不容,法理不容,人心不容,再借着官府出面,分离自然是水到渠成,有何不可?”娟涛涛不绝的讲完非常完美的计划,希望能说服眼前的人们。可是娟从他们脸上看见的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娟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九岁的娃娃,刚断的奶,说出那么多的大道理,不把他们吓呆了才怪。这下子她可是在众人面前验证水老头的说辞,再想掩盖辩白,恐怕是越描越黑了。只好向众人耸耸肩,爱咋咋地吧。
“阿妹说的对。”思水被娟的慷慨感动表示支持。
现代年轻人有叛逆的个性,古代也应该有吧,那么思水也是叛逆做的怪吧。从另一方面来说,阿妹太有意思了,说她傻吧,也不傻,说聪明吧,也不聪明,捉摸不透。
“不行。”杨天赐还是反对,“阿妹话说的没错,但是仔细想想,这样能摆脱常奶奶的束缚,就能轻而易举的摆脱王立峰吗?只怕赶走了狼放来了虎。所以这个办法不行,以我看现在最焦点是阿妹,处理好阿妹就处理好一切了。现在弟妹有孕在身不易动,就在船上歇着,船每日停泊在河心。思水对雾茫山熟悉,就带着丫头逃到山上去,避过王立峰的要挟和陈家的要挟。”杨天赐说。
“这样也好。”张氏点头同意。
娟无语了,多么完美的计划不利用,偏偏搞逃亡,宋丹丹,向您的游击队致敬!
思水注视娟,表示理解,一早上的时间,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当然还有阿妹的色诱,才把一个傻子弄成和尚,结果呢?人家嘴皮上下两张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