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莫双手被铐在身后，沈浩天看不到他怎么摆弄那手链。不过，不到半分钟，他就从螺纹钢焊成的条椅上站了起来。
西日莫左手的手铐已经打开了，右手的还铐着。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用姚莹的手链解放了右手，把手铐扔在地板上。
沈浩天看到他的“手铐钥匙”是把手链上金属条盘成的四叶三叶草吊坠掰直后捏成的小钩。
“可惜这小东西撬不开车厢门。我们只能弄些动静，把宫岳的人引过来，趁他们开门的时候冲出去。”西日莫说着，走过来打开了沈浩天的手铐。
沈浩天从靴筒里拔出那截玉露蟾的断牙递给他，“这个行不行？”
西日莫拿着断牙挥了两下，蹲下往地板上一扎。
厚实的胶垫被扎穿了，铁制的车厢地板也穿了。
“你哪儿弄来这东西的？”西日莫抬头看着沈浩天。
“说来话长。”沈浩天说。
西日莫三两下剜掉一大块胶垫，把断牙扎进地板一拉，然后往上一撬，地板就翘起一个角。
从翘起的铁板下，沈浩天看到了雪地。巨大的爆炸声也从外面传了进来。
“再割大点咱们就能出去了！”他高兴地说。
西日莫抬头冲他笑了笑。
这时，迟峻说话了：“给我打开。”
这臭小子盯着那轮椅发了半天呆，现在终于回过神来了。
沈浩天和西日莫对视一眼，西日莫从口袋里掏出手链递给沈浩天。
沈浩天没接。他有点犹豫，他不想现在放迟峻，想等地板口子再开大点，大家出去的时候再放。
“不行！”姚莹跳下条椅，想从西日莫手里抢回自己的手链。
沈浩天抢先拿走了手链。
“不准放这疯子！”姚莹喊着，扑过来一口咬在沈浩天手背上。
沈浩天疼得一下甩开了这爱咬人的死丫头。
姚莹跌坐在地上，蹬着脚大哭起来，“不准放，不准放！不准用我的手链放这疯子。”
沈浩天瞥了她一眼，朝迟峻走去。
把两毫米粗的银白色金属条掰成的小钩插进手铐锁眼时，他瞪着迟峻说：“我警告你别动她啊。”
“打开，白痴。”迟峻恶狠狠瞪了回来。
他犹豫了半分钟，还是打开了迟峻的手铐。有西日莫在，这臭小子翻不了天。
尽管这么想，可迟峻从条椅上站起来时，沈浩天还是后退两步，挡在迟峻和坐在地板上哭闹的姚莹之间。
结果，他咸吃萝卜淡操心。
迟峻站起来后看都没看姚莹一眼，径直走到那轮椅跟前，一屁股坐上去，把自己的小腿用脚蹬上的环片固定住，又把两臂往扶手上一搭。
他用右手扣好左前臂的环片，然后伸长脖子，用下巴把右边扶手上的环片咔哒一下掀到自己右前臂上。接着就往椅背上一仰，闭上了眼睛。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屏住呼吸很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吐了出来。他似乎在嗅那轮椅的味道，又像是在嗅别的什么东西。
然后，他就像死了一样，瘫在那轮椅上一动不动了。
看着他，沈浩天觉得毛骨悚然。他这模样，比那些把K粉吸进鼻孔的家伙还恶心。不但恶心，而且叫人厌恶至极。
“西日莫……”沈浩天走到西日莫旁边蹲下了。
西日莫扭头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容，边继续割地板边说：“他比这邪门的动作多了去了，你不常跟他在一起，所以不知道。”
“这小子……”沈浩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摇了摇头。盯着西日莫撬了会儿地板，他突然想起件事。“西日莫？”
“嗯？”
“你那话什么意思？在分水台上，你昏过去之前说我是被自己的亲爹利用都不知道的傻瓜。”
“我说过这种话？”
“说过。”
“嗯……我当时太难受了，可能是说胡话。”西日莫用力扳着翘起的地板，把破口撕得更大了。
这宽度，姚莹钻下去不成问题，对他们来说却还不够。
西日莫摇下头，又把断牙扎进破口继续割。
“你现在说的才是胡话。”沈浩天说。
“我不记得了。”西日莫朝他笑了一下，“都出来了你还想里面的事干嘛？想想现在吧，钻出去也不是万事大吉。鬼晓得有没有人端着枪守在车附近。我们决不能让宫岳带回去。如果靳风、叶明瞻成功跑掉了，宫岳肯定会审我们。宫岳的自白剂、洗脑剂比碳酸饮料的品牌还多。我们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去哪儿，不过，我可不想因为宫岳的‘碳酸饮料’，把部长的什么事情说出来。”
“那些事对宫岳不能说，对我也不能说吧？就是把我当傻瓜的那些事！”
“浩天……”
“你就告诉他嘛。”迟峻在那边插嘴，“让他知道他那个老杂种爹拿他当枪使，天也塌不下来。”
沈浩天扭头瞪着迟峻。
西日莫也瞟了迟峻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又把嘴闭上了。他朝沈浩天苦笑一下，继续割地板。
“你知道什么吗？”沈浩天皱眉瞪着迟峻。
迟峻从鼻子里哼出几声冷笑，还是闭着眼睛，“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那个老杂种爹这次让你跟着来，放着你胡闹，只不过是为了演戏给人看，让所有人都认为你们父子俩恨不得把靳风抽筋剥皮。那样，他勾结唐奇里应外合放走靳风之后，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了。大家都会觉得他跟靳风不共戴天，怎么可能帮靳风逃跑？”
沈浩天默然良久，笑了。他不怀疑迟峻的话，他了解自己的爹。沈敬斋就是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利用任何人任何事。包括的亲儿子。
“这老杂种利用了沈浩然的死，还利用了你和沈浩然的感情。”迟峻继续说道，“告诉你，沈浩然之所以会跑到朱雀窟去，也是因为他让这**崽子去替唐奇游说靳风。他不止拿你当枪使，也拿你弟弟当枪使。都说虎毒不食子，不过看得开的老虎就不一样了。你真该学学你爹，凡事看开点。这是我的良心建议，白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