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庭，你给我闭嘴！”西日莫扔下断牙冲到轮椅前，一把揪住迟峻的衣领。
沈浩天站起来，想走过去拦住西日莫，但不知为什么两腿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时，反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别用这名字叫我。”迟峻朝西日莫咧嘴一笑，“每次有人用这名字叫我我就恶心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西日莫甩开膀子想抽迟峻耳光。
“西日莫！”沈浩天拄着地站起来，跌跌撞撞朝他们走过去。
这时，外面接连传来两声枪响。
枪声很近，就在车厢门前。
沈浩天下意识回头一瞧。
门外传来了打开横栓的声音。
西日莫松开迟峻，一个箭步冲过来，抄起断牙窜到门边。
沈浩天屏息敛气，轮椅上的迟峻也坐直身子盯着金属门板，姚莹突然住了嘴，缩到条椅边。
车厢门被拉开条缝，西日莫挥刀要捅。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西日莫？老师？……你们在吗？……浩庭？在吗？”
“小李？！”西日莫放下玉露蟾的断牙，朝沈浩天看了一眼，脸上满是笑容。
左边的车厢门被拉得更开了，沈敬斋的司机小李握着手枪站在门边。刚才那两声枪响，原来是他开枪打断横栓挂锁的声音。
“你们没事吧？”小李探头朝里面看着。
“没事，没事。”西日莫弯腰两手抓住小李的胳膊，一下把小李提进车厢里。
“老大，你还是这么生龙活虎！”小李把枪插回腋下，往西日莫胳膊上打了一拳，“看见你这样我就放心。”
“你怎么会来？”西日莫问。
“部长也来了。”小李笑着说。
“爸？”沈浩天皱了下眉。
“嗯。”小李点点头，“我们两小时前跟在宫岳屁股后头来的，一直藏在他们车队背后。你们从出口上来的时候，我和部长都看见了。你也没事吧，老师？”
沈浩天摇摇头。
“宫岳的人呢？”西日莫问小李，“你怎么有机会这么明目张胆跑来救我们？”
“你们不知道，外面乱套了！归墟水母从天上掉下来了。玉露蟾把宫岳的两台超声波诱导仪都吼碎了。宫岳的特勤队员也差不多死光了。宫岳大发雷霆，就用激光炮把靳风、叶明瞻打死了。”小李眉边说边飞色舞地比划。
“叶明瞻死了！？”姚莹喊了一声，哭得如丧考妣。
“靳风、叶明瞻真死了？你看见尸体了？”西日莫抓着小李的胳膊问。
小李皱了下眉，“尸体我倒没瞧见……不过，玉露蟾被打了两炮，烧成了火球。他们骑在那大蛤蟆上呢，还不被烧成炭？”
姚莹一听，哭的更惨了。
“放屁！你们全家死绝了靳风也不会死！”迟峻攥着轮椅把手吼道。
小李吓的一哆嗦，瞟着西日莫不敢再出气。
沈浩天怔怔的，心里五味杂陈。
西日莫眉头一皱，“别废话了！他们是死是活管我们屁事，我们自己先跑了再说。”
“对对对。”小李点头如捣蒜。
“也是。”沈浩天一把拉起地上的姚莹。
姚莹哭着想甩开他的手，结果被西日莫拦腰抱起来往肩上一扛。
西日莫扛着姚莹，踢开车门跳到地上，小李和沈浩天也跟着跳下了车。
迟峻坐在轮椅上不动。
“喂！”沈浩天朝他喊了一声。
“不走让他死这儿。”西日莫拉着沈浩天就走。
“一会儿宫岳的人来了……”沈浩天边走边回头，“浩庭！”
“下来走吧。”小李没走，站在车门边路，眼巴巴望着车厢里。
迟峻毫无反应。
被西日莫拉着又走了两步，沈浩天一跺脚，刚想甩开西日莫冲回去把他拉下车，这背时鬼有气无力的声音就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我不是不想走，是走不动。”迟峻说，“姓李的，过来把这轮椅给我拧下来。我坐在上面，你推我。”
西日莫猛地站住了脚，牙咬得咯咯响，“他借故生端，是想要那轮椅。”
沈浩天气得浑身发抖，对忙不迭爬上车厢的小李吼道：“不准给他拧！”
摔在车头前的老秃鹫见武坤步步逼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缩到驾驶室这侧的车轮前。
老秃鹫耸肩攒脖，手扶车轮上方的金属挡板，从引擎盖上露出小半个脑袋，朝远处的武坤喊道：“阿坤，你别太过分，老子……”
“你敢伤他，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武坤不等他说完就咆哮道。
“我没下死手，你别发疯！”老秃鹫声音嘶哑，喊完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沈敬斋心下暗喜，巴不得这老东西翘辫子。宫岳死了，这老秃鹫也没用了，死了才好呢！
可惜，老秃鹫吐完血只是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抹了下嘴，就又中气十足地对武坤喊道：“阿坤，他死不了！他只不过中枢神经中了点骨锁蝎的毒。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有机会单独跟你谈谈。我和阿奇，我们想跟你谈谈。再打我们只会两败俱伤！”
武坤不为所动，一步步继续朝切诺基逼近，眉心的火龙卷开始蹿上头顶，在空中渐渐又凝聚成一只血鹰。
老秃鹫缩回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车轮。沈敬斋看到他用流血的指尖在左手心里三两下就画出了一只紫色的蝎子。
蝎子成形后立刻从他掌心上跳起来，用螯钳抱着他的指尖开始吸血。
随着吸入的血量增加，蝎子也在不停长大。
老秃鹫嘴角叼着冷笑，一边注视着越来越大的蝎子，一边继续对武坤喊话：“你怀里那位是谁我是谁？我真没下死手。就算我下死手，就能要他的命了？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弄死他，那我们——你、我、阿琉，还用蹲上万年冰牢？你自己想想。倒是你这样不依不饶，搞不好真会害死皇月。”
武坤在离切诺基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站住了，血鹰在他头顶上盘旋，尖啸。
“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老秃鹫嘿嘿两声，抽出蝎子抱着吮个不停的手指。
紫蝎子发出抗议的吱吱叫声。
老秃鹫继续说道：“你跟我、阿奇、阿琉不是一路人。不过，你想要的和我们想要的不冲突。”
“不冲突？”武坤冷笑一下。
“完全不冲突。”老秃鹫把蝎子攥进掌心，站起来绕到车头前，“阿奇说以前就跟你提过这事，你是聪明人不会想不通。”
武坤不说话。
老秃鹫笑眯眯看着他，“赶紧去龙渊岛吧。皇月现在被惩戒，灵力受限，六小时内不把他放进瑞轮蓂荚，他就有苦头吃了。”
“六小时内让他躺进去就没事了？”
“阿坤，只是一点点毒液。”老秃鹫笑眯眯捏起右手拇指、食指，两个指头间留出一条细如发丝的缝。
“他多久会醒？”武坤问。
“久得足够我们订下攻守同盟啦，兄弟。”
这老东西和武坤说的话，百分之九十八沈敬斋都没听懂。
不过，老秃鹫最后这句话和武坤接下来的行动让他明白：从现在开始，武坤在某种意义上和他们算是盟友了。
听完老秃鹫的话，武坤没接茬，盯着老秃鹫看了几秒钟，眉间的光焰骤然熄灭，头顶上盘旋的血鹰也消失了。之后，他抱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宫岳，转身朝路虎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