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媒是整个长安最有名的大媒,经他手说成的媒那是数以千计了,多少达官贵人的儿女婚事都是找他操办的,所以这次他对这一千两红包是志在必得!本来他也没将众媒人看在眼里,只不过刚才眼见楚辞善于察言观色,一时独领风骚,这才稍有忌惮,故而这番话就有些故意针对了。
李员外好似没听出他的话中带刺,站起来笑道:“呵呵,金大媒说的不错。其实这鸡汤本来就是府中厨子做的,小女呢,实不相瞒,向来是不下厨的!”
金大媒很是自得,微笑道:“哦,原来如此,不过没关系,我曾经替一个宫中御厨说过亲。如果李小姐有心,有我金仁出马,他一定很乐意亲自指导李小姐的厨艺。不出一月,李小姐定会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了!”
李员外听地很是满意,哈哈大笑道:“好,金公子果然不愧为长安第一大媒!”
楚辞见这金仁孤傲已经很不爽了,刚刚他又故意拿话挤兑自己,这会总算是逮着机会回击了,他呵呵讥笑道:“金大媒此言差矣!想李员外家大业大,既然你们托我做大媒了,那我一定帮你们找一个非富即贵、人中翘楚的乘龙快婿了。李小姐嫁过去之后,只有享福的份,哪里用得着李小姐亲自下厨这么操劳呢?”话里话外竟似这大媒已经非他莫属了!
这番话更得李员外的赏识,他笑得更欢,连连点头:“哈哈……说的好!借这位公子吉言了。”接着却又冷下了脸,说道:“其实老夫这次未选婿,先选媒,就是要找一个诚信可靠的大媒来替我女儿说亲。刚才满嘴胡言,大赞我女儿厨艺出众的,收到红包,这就请回!”
眼见被淘汰的媒人都走光了,李员外道:“好,在座的各位都是长安出类拔萃的媒人,有你们替老夫选婿,老夫放心的很。呐,现在在你们面前的锦囊,里面写的就是老夫选婿的一些条件,各位回去仔细参考一下,尽快确定选婿人选,十日后各位大媒再来敝府,由老夫确定入围人选!这里呢,还有一封见面红包,请各位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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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李府真是阔气,见面红包就有二十两,哥,赚到了耶!”回到薛家,楚甜拿出红包里的银子,咯咯笑个不停。楚辞没有理那份红包,逐字逐句地琢磨起那李员外选婿的要求来。
书香门第、三世为官、才貌双全、文武兼备、年不满二十五,还要招郎入赘!这样的人选去哪找呀?皇帝选驸马也没这么苛刻吧?
楚辞想了想,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首先要把其他媒人的选婿人选给弄清楚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李家小姐自己和李员外的意向,毕竟是给她挑夫婿,只有搞清了她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才好对症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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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消融,天地浊气似乎都被洗净,山野外空气格外清新,北城外山坡上,一个道士悠闲地在站在山道边,远远瞧着一顶轿子往山上而来,捻须微笑。
这道士就是楚辞,他探听到今天李小姐要去城外的土地庙祈福,就化了个道士装早早的等在这里。此刻他的心里很是得意:装个半仙点化一下李小姐,套出她的性情喜好来。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牛郎,我也有信心给她找出一个来!
那轿子晃悠悠地朝山顶晃去,却突然停在了半道,接着从轿子里钻了出来一个脸蒙白巾的千金小姐来,想来就是那李家小姐了。这李小姐出得轿门,在一个丫鬟的扶持下往山林深处走去。楚辞心中一动,偷偷蹑了上去。
转过山坡一角,李小姐头靠在一个虎背熊腰的汗子肩上,正背对着楚辞低声说着什么,隐约间还有低泣声传来。楚辞心中一动,这李小姐原来是到这会情郎来了!有情郎更好,只要设法让那情郎请的自己说媒,那封媒人红包不是更容易到手么!
楚辞心底欢喜,正要摸近一点,看清那人容貌,就听得一声娇叱:“你这贼道,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却是那李府丫鬟怒气冲冲地从林中奔了过来!
既然被发现了,楚辞也不打算隐藏了,他直起身来,径直上前,拱手笑道:“呵呵,几位,且莫误会,老夫实是有事路过,并非故意打扰二位!还请见谅!”
那汉子扶着李小姐转过身来,哼道:“荒郊野林的,你一个道士路过这里?”
楚辞这才看清这两人模样,只见那汉子浓眉大眼,高大魁梧,再看那李小姐,穿着得体,娇小玲珑,很有几分姿色,她脸上梨花带雨,显是刚刚哭过,小鸟依人般靠在汉子肩上,真真一对绝配。
楚辞稍稍一想,已经明白几分,他微微一笑:“呵呵,昨晚老夫途经此地,忽见天上牛郎织女星落于此处。老夫心想这冬日绵绵,距七夕尚有半年,怎会出此异相?故而今日来此探访,不意打扰二位,罪过!罪过!”
“牛郎织女在此相会?怎么可能?你这鬼术士,眼睛瞎了吧!满嘴胡言乱语!”那汉子显然并不相信楚辞的话,示意那丫鬟过去扶住了李小姐,自己却一步步向楚辞逼了过来。
看这汉子一脸不善,楚辞的眼神不为所动,捻须笑道:“此事千真万确,老夫原也不知昨日异象所谓何来,这才过来查看。可现在见着两位壁人之后,老夫忽然间就明白了:想是你们姻缘天定,老天特意显灵,指示老夫来此撮合你们。”
汉子冷哼了一声,步步紧逼上来。李小姐却是眼前一亮,急忙跑上前拉了那汉子一把,急急问道:“先生,真有此事?只是我和他之间……”
“呵呵,世事颠离,阴错阳差。当是两位情投意合,奈何有缘无份、有情难续!不知老夫说的可对!”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看似说的对,却又没点到实处!可要是李小姐顺着这话往她自己身上一套,就会发现自己这番话简直就是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若是毫无艰难险阻,上天也不必特意指点老夫来此与你们二位相遇了。也罢,既然是上天指引,老夫也就不妨帮你们一把!”楚辞摸了把胡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李家小姐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点希望,这道士也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这里也没有旁人,当下就一五一十地把她跟那汉子之间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那汉子叫颜文杰,与其父同为朝中武官,颜李两家本来世代交好,他们两人也是从小青梅竹马玩到大的。只是几年前一场误会,颜李两家从此开始了互相仇视!前阵子颜家父子要随颍王去河北平乱,小两口生怕战事一起,又起波澜。故而就将他们之间的事跟两家大人提了出来,颜父素来粗莽,大战在即,儿子还要跟仇家女儿成亲,不由分说绑着颜文杰就上了战场。
而李员外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婚事,趁颜文杰外出,大开府门广招媒人为李家选婿。颜文杰刚回到长安,好不容易求得老父同意,再去李府求亲。没想到的是区区几个月不在,心上人就要嫁作他妇!两人没有别的法子,今天过来却是想要商量私奔来着。
很俗套的一段故事,楚辞脑子急转,故作高深扶起两人,道:“李小姐,颜公子,你们的事呢,也并非毫无转机。这样,李小姐,今日回去之后你需如此这般……你们可愿意?”
那颜文杰一直不怎么信楚辞,只是被李小姐劝着,这会听了楚辞的计划。不由有些信服,犹犹豫豫道:“先生此计的确很妙……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好,我们愿意一试!”
楚辞看着这对痴男怨女,憋住笑,接着又道:“你们既然想清楚了,要是按老夫说的去办,一步都不能出错,否则……嗯,老夫乃方外之士,这些俗事本不好直接插手,你们要想再续前缘,还需着落在一个媒人身上。呵呵,这也不必我多说,到时自然会有贵人出来相助。”两小口忙不迭得答应下来,又追问那贵人是谁,楚辞只推说天机不可泄露,摇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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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选婿虽说是招赘,可李府家世显赫,李香雅又是李家独女,做了李府女婿,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独得万贯家财,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于是,无数的公子哥儿打破了头都要往里面挤,可是李府明明白白说了,要选婿,只认那些入了围的媒人选的!于是上次入围的众媒都成了香饽饽,无数的渴望一跃龙门的富家寒门公子请神送财般巴结着这些媒人。众媒中只有一个人例外——没有一个公子哥找上楚辞,让他替他们说媒!
其实这也是个双重选择,媒人希望自己的东家强势,以期更有机会得手;那些公子也希望自己的媒人厉害,能替自己过关闯将!什么辛千口,谁也没听说过呀,谁敢把自己的前程压在他身上?谁不希望强强联手?单说那金仁金大媒,就给一个叫徐震的公子给聘走了。这徐震家里从女皇时期就是世袭武将,他本人更是相貌堂堂,文韬武略,当真算得上是人中之龙了。这两人联手,的确称得上是无往而不利啊。
楚辞听着楚甜的回报,很是为自己鸣不平——好吧,你们不找自己,到时候自己脱颖而出一马夺标的时候,有得你们后悔的!屋外小四来报,有李府家人上门请他过去,说是有要事请众媒相商。楚辞会心一笑,知道这是那李小姐在按计行事,不慌不忙地跟着那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