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贵妃的鸳鸾殿在西边,从静书堂过去需穿越景运门,而景运门的左手边是保和殿,雪芊羽一行人前前后后跨进时,不巧与正下朝回宫休息的陆晨相遇。
陆晨穿着一袭杏黄朝服负手立在路中,姿态潇洒,神态自然,就连那日陌生的眼神也恢复了昔日的熟悉和热情,仅从外表来看,他们根本没法发现甄沛宸已被陆晨替代。
“太子哥哥。”不等雪芊羽等人向陆晨请安,骑在南宫逍肩头的甄茹就迫不及待地冲陆晨张开双臂:“太子哥哥抱抱,太子哥哥陪我玩。”
经雪芊羽的介绍,陆晨已认识了南宫逍,他习惯且礼貌性地冲南宫逍点了点头以示问好,南宫逍当即一愣摸不到头脑。“你又要去哪里疯玩?”陆晨从南宫逍手中接过甄茹抱在怀里,并用暗劲在甄茹脸上狠捏了一把,微笑着问。
甄茹吃痛,不知太子哥哥为什么这次下手这般狠重,她揉着小脸,一派天真地说:“去给萧母后请安,太子哥哥要不要一起去?”
陆晨想都没想,一口拒绝:“南郊瘟疫肆虐,京城大盗猖狂,还有四处传上的奏折等着我去处理,我暂时没时间过去。你如果想要和我玩,晚上可以来承乾殿过夜,我让小石头准备你最爱吃的酱香鸭脖,保证还不让母后知道。”
“真的?”甄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兴奋叫道。甄茹最爱啃没什么肉的鸭脖,可是萧大贵妃害怕鸡爪鸭脖这类能看见原形的食物,以鸭脖脏为由,不许甄茹食用。
“真的,而且以后只要你想,天天晚上都可以过来承乾殿玩。”陆晨嘴角逸出一丝奸笑。
卑鄙!!!她是甄茹的执事,甄茹走哪,她当然就得跟到哪,雪芊羽心里骂着陆晨同时也佩服陆晨的适应能力。
“哇,太棒啰。”甄茹兴奋不已,在陆晨脸上吧吧就是连亲三口。
陆晨微蹙的眉头旋即松展,一脸笑意地放下甄茹,然后和甄沛离道了一声别就转身离开,从始至终都没看雪芊羽一眼。
过了景运门从隆宗门出来,雪芊羽跟着南宫逍身后转至夹道往北行去,两边高大的朱壁宫墙如赤色巨龙,一眼望不见底。其间大小殿宇错落,连绵不绝。一行人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南宫逍忽的停在一座殿宇前,匾额写有三个赤金大字:鸳鸾殿。
鸳鸾殿规模不及长乐殿,为两进的四合院结构。穿过第一进,雪芊羽一眼就看见庭院里开得异常繁盛的御衣黄,花朵欲开还掩莺然可爱,香气馥郁游离。
“母后,母后……”一进鸳鸾殿,甄茹就骑在南宫逍肩头一边驾驾地吆喝,一边放声呼叫,声音稚嫩快乐。
“儿臣给母后请后。”
甄茹和甄沛离跪在地上,向萧大贵妃请安。
“奴婢给萧大贵妃请安。”
“奴才给萧大贵妃请安。”
甄茹二人话音刚落,雪芊羽四人忙忙接上,南宫逍变形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都起来吧。”萧大贵妃的声音放得极其温柔。
谢恩后,雪芊羽起身立在一边,抬眼偷偷望向萧大贵妃,只见她端坐在主殿上方,近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不过只有三十出头,她的肌肤白晳,一双杏仁眼完美到了极致,说不出的温柔和平静。她的体态纤侬合度,一袭桃红银丝百鸟祥瑞服衬得她面似桃花带露。她指若春葱凝唇,万缕青丝梳成简洁的同心髻,珠玉点缀一二,大方得体而又不失贵妃身份。
正看着,不巧萧大贵妃也朝她投来视线,两人的视线于空中相遇,雪芊羽一惊后速速低头不敢再看,而萧大贵一愣后又端详许久,才又摇头否定。
“离儿今日教学可顺利?”宫女给甄沛离传上茶点,甄茹净了净手,抓了一个红得诱人的桃,爬到了萧大贵妃的腿上。萧大贵妃一手搂着甄茹,一边问着甄沛离。
“只要九皇妹安份,教学就顺利了。”甄沛离笑得无忧无虑。
“茹儿,今天可乖,可有给五皇兄捣乱。”萧大贵妃垂头一脸慈爱地看着甄茹。
甄茹刚刚咬下一口桃,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见问话,忙嘟着小嘴连连点头。
“可喜欢这次选的执事?”萧大贵妃拿出帕子替甄茹擦了擦嘴里溢出来的汁水。
“喜欢。”甄茹终于咽下桃子,指着南宫逍说:“母后,我还喜欢鄂公公。”
甄沛离插了一嘴取笑道:“皇妹不是一直都讨厌太监,不许太监跨入长乐殿么,这次怎么会中意鄂公公?”
“鄂公公是小芊的老乡,而且他以后还要帮我修建九公主乐园。”甄茹不以为然:“再说,鄂公公才不是什么太监呢。”
甄沛离一口茶水没咽下,噗的一声直直地喷了出来。
雪芊羽吓了一跳,慌慌与南宫逍对视一眼,忙站出来解释:“九公主的意思是说,鄂公公不同于其他公公,他不拘于小节,不过于扭捏,而且身材高大强壮,做事利落,九公主想要的东西,鄂公公都能及时帮九公主采集到。”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芊也。”甄茹看着南宫逍摇头晃脸呵呵笑道,眼神闪过一丝慧黠的星芒。
宫中程序繁复,混个男人进来哪有这般容易,而且鄂公公和雪芊羽三人的背景萧大贵妃都派曲嬷嬷去做了详细的调查和监督,所以听到甄茹说,只当童言无忌,宛尔一笑,冲曲嬷嬷说:“曲嬷嬷,你在这里陪陪离儿,本宫有话对芊执事说。”说完,放下甄茹,起来看着雪芊羽:“芊执事,请随本宫来。”
雪芊羽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忙上前搀着萧大贵转入后殿。
穿过后殿,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修建得很漂亮,宛若一个小型公园,里面百花争艳,彩蝶纷飞,小桥下流水缓缓,红色黄色的小鱼嬉闹其中。在院子的中间,有一个造型如虎的假山,假山的后面有一道攀沿而上的台阶,台阶大约有两层楼高,顶端之处建有一座八角亭。
萧大贵妃一边顺着台阶往亭上走,一边问:“芊执事的伤势可好了?”
雪芊羽贪恋美景东张西望,见问话,忙收回视线,扶着萧大贵妃恭敬回道:“谢萧大贵妃关心,伤口昨日已经痊愈。”
“刚才初见芊执事,本宫还以为回到十几年前。”
啊……萧大贵妃忽然转的话题让雪芊羽一头雾水。
“初见芊执事,乍一看只觉你长得很像本宫多年前的一位朋友。后来再细看,倒又觉得不那么像了。”
大众脸,总能被人看错,雪芊羽没当一回事,继续扶着萧大贵妃慢慢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