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狄烨麒的指点下,雪芊羽终于知道该如何去唤醒小黑头的功力,但为了做到更好的收放自如,她在狄烨麒出宫后一直练习到午夜才收场回去休息。
大雨已经转成了蒙蒙的细雨在风中飘摇,头顶上墨黑墨黑的天空经过一天雨水的洗涤,变得水灵灵,洁净净,既柔和,又庄严。远处隐约能听到青蛙的鼓噪声,而叶子上的水珠渐渐聚拢变大变圆,蓦地,一滴,滚落下去,又一滴,扑嗒,扑嗒……
雪芊羽跨出后殿,吸着清新的空气,不由扭头看向承乾殿。
陆晨带着缠人的甄茹已经睡下,承乾殿前只剩两个守夜的宫女立在门外,灯笼在廊顶轻轻摇摆,映得宫女身下的影子忽长忽短,忽前忽后。
现在也算是进入了四月十九日,今晚午夜也是采花大盗放话要抢梁莹庆生的日子。皇后和三皇子他们会不会里应外合借机来害太子?雪芊羽到现在也没有明白。
可刚才认出她是小黑头的狄烨麒,在问了她入宫的前因后果之后,也毫无隐瞒地告诉了雪芊羽:“宫外已经戒备森严,梁府的四周也布下士兵无数,梁莹在我们的安排下,乔装成仆人已经转移到了梁府的地下室,现在十分安全。欧阳副将已经乔装顶替梁莹,此时正独守在梁莹的闺房。现在一切就绪,就等午夜降临大盗落网。至于你所说的皇后陷害,应该是不存在的,因为梁莹和太子没有关系,借梁莹来害太子根本不靠谱,我看此事就是一通劫色案,所以你们都不用太担心。”
劫人案有皇家处理,狄烨麒也说不用担心,一切布置的井井有条,可雪芊羽心中就是有股说不出来的隐隐不安,她回到殿内辗转反侧,一夜睡得极不踏实,所以早早就爬起来去寻南宫逍。
可是南宫逍一夜未归。
逸娜为了掩视南宫逍出宫,依旧在南宫逍的门前架着一个小炭炉。炉上放着一个药罐,蒸蒸的热气带出浓郁的药味,迷漫了整个大院。逸娜为了演得更真切,还从南宫逍的房间穿进穿出,时而端出一盆脏水倒掉,时而挂出几块白布晾晒,时而故意冲着出入殿内的宫女发生长长地叹息,好似南宫逍病得多不乐观一样。
南宫逍去了哪里,为什么会一夜未归,是不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会有事吧?
“你别担心,南大哥的功夫你是知道的。”逸娜见雪芊羽愁眉不展,小声安慰着。
雪芊羽点了点头,小声问:“皇后有没有什么动静?”
逸娜摇了摇头。
天色慢慢放亮,雨已在凌晨时分停息,天空渐渐放出晴朗,挂在枝上叶尖的浑圆雨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七彩之色,一道一道,极为炫目。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叩见九公主。”正用早餐,静书堂的太监忽地跑来求见陆晨和甄茹。
“起来。”陆晨说着,眼神却冲雪芊羽示意,让雪芊羽给他夹春卷:“有什么事情?”
“五皇子突然病倒,请假几日,奴才特意过来告诉九公主今天不用去静书堂上课。”
“真的,太好了。”太监的话音刚落,甄茹就丢下手里的奶香馒头开始拍掌欢叫,叫完发现自己有点过份,于是坐直身子,正了正脸色,问道:“五皇兄得的是什么病?可有传太医过去看看?”
“这……”太监吱唔了一声。
甄茹最恨别人说话不痛快,想重拍桌子警告,但想到这样做手肯定会很疼,于是拿起一个精美的瓷碟二话不说,一把甩到小太监面前,凶狠狠地说:“再不说,此碟就是你的下场。”
瓷碟落在小太监面前,“咣”的一声摔得如烟花炸开般灿烂,一地破碎。
小太监身子一抖,吓得不敢再吱唔,一口气说完:“奴才也不知道真切,一早起来有听人传言五皇子得了风寒,也有听人传言五皇兄不是得了风寒而是昨夜遇到了刺客,导致身子受伤,而清王府来人告假只说五皇子身体不适要疗养数日。”
身受重伤?雪芊羽第一时间瞟向了正往嘴里塞春卷的陆晨。
因为雪芊羽刚入大一没多久,就有一个体育系的帅哥追求她。那帅哥名叫王冰,长得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性格外向开朗,眼睛四季含笑,足足就是一个典型的阳光男孩,雪芊羽对王冰很有好感。只是雪芊羽还没来得及答应王冰的追求,陆晨就知道了这事,瞒着她找到王冰单挑了一把。结果陆晨被王冰痛扁了个手腿骨折,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雪芊羽去看他时,他说:“我受的外伤,那孙子受的内伤,内伤你知道么,不定哪天就自动挂了。”
雪芊羽去看过王冰,腰部确实有一块淤紫。
但甄沛离不同于王冰,他有功夫,陆晨要和他单挑,不要说打他出内伤,就是想靠近他都成问题,两人真打最后趴下的不用说肯定是陆晨。可是陆晨现在是太子,他没本事打架,但他手下有精英呀,雪芊羽不得不怀疑他。
陆晨看到雪芊羽投来的恨恨目光,抓着春卷欲咬不咬,冲她耸了耸肩膀,眼睛里写满了“此事和我无关”的字样。
用完早餐,陆晨上朝,甄茹不用上课又开始了一天的疯玩。
雪芊羽受师父之命,萧大贵妃的委托,逸娜的请求,她不得不在这急要时刻格外地注意皇后。
皇后和以往一样,给今上请完安后回到了坤安殿,并没有去什么地方,也没有其它什么动静。坤安殿的太监宫女也都是平平静静安安份份地办事,看不出什么意样。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随着天色的渐渐发黑,雪芊羽越来越是心神不宁,只觉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包裹着她。她在担什么,在怕什么,雪芊羽自己也说不清。
她把甄茹交给逸娜,跑去后殿练功。
有了狄烨麒的点拨、一夜的苦练,雪芊羽今天已基本可以控制小黑头的功力,做到收放自如,只是剑的招式她还记得不是十分清楚,只能顺着身体的感觉自动往下练,但一旦开个小差分心,剑招顿时停滞,不得再往下进行,只好重新开始。
陆晨下朝后,一直在养心殿陪着今上,直到晚餐时间才带着一身倦容回到承乾殿。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雪芊羽的眼睛闪出不安定的神色,她走到陆晨的身边,小声问道。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在为我担心?”陆晨回望了一眼,小声取笑道。
雪芊羽哼的一声,略抬着下巴扭头看向一边。
陆晨笑了笑,跨进寝殿由小石头帮忙换下又厚又热的朝服。
为了权势富贵历代宫廷都多纷争,陆晨倒不是怕事,只是担心劫人一案万一牵扯出其他事情,那么他这个太子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帮雪芊羽寻找和田玉。可是那笨蛋,一个人怎么行,就算她现在有功夫能行了,陆晨也不放心她一个去冒险。
晚餐,陆晨吃得有点食不滋味,心中直祈祷今晚的事情速战速决,不要拖泥带水留下不干净的尾巴。
午夜慢慢逼近,皇宫一反常态,一片灯火照耀。
小石头已去南门等待消息,以便能及时把宫外的消息传送到宫中。雪芊羽陪着陆晨坐在书房,为和田玉画像。逸娜和一丹潜在黑夜中偷偷接近坤安殿,紧密地关注皇后的动态。一霞则陪在甄茹的床前,保护这个小主子。
雪芊羽不知道外面进行到了哪一步,只觉得空气紧张的让人窒息,雪季那两封信总在眼前浮现:多事之秋,仔细护好太子周全,小心皇后和三皇子……四月二十六日开启。
皇后和三皇子他们到底想趁今夜做些什么?雪季到底知道了些什么?那封只能在四月二十六日才能开启的信最后又能揭出一个什么秘密?
午时时分,时间和空气都好似静止了一般,宫外没有传进来一点消息。
是采花大盗知道力量的悬殊主动放弃,还是发现了梁莹的替换另择了时间?或者还在暗处等待出场时机?……
“太……太……太……”小石头慌慌张张地冲进书房,一脸惶恐。
“出什么事了?”陆晨声音顿时灰黯下去,渐渐有些紧张,他紧握着雪芊羽的手。
雪芊羽一时忘记了前仇旧恨,一把反握住他,紧张地盯着小石头。
“不好了,宫外出乱子了。”小石头的声音颤抖,透出恐惧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