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寻心中惊疑,把眼来看,却见院子里站立数人,俱是不识。
也不多说,闪身上前,来到堂屋,正见爷爷和另一老者对面而坐。
见方寻进来,方老先生笑道:“看,这便是寻儿了。寻儿,快来见过你的外公。”
方寻闻言,却是犹疑不定,也不行礼。却道:“我怎么从未见过甚么外公?十四年也都过了,突地来了个外公。怎不叫人见疑?”
那个老人面目比方老先生要显老。身材微胖,很是富态。此刻闻言,却是笑道:“我正是你的外公。当年你爹爹拐走了我的女儿,如今生下个儿子也不认账么?”
方老先生接过话头道:“寻儿,这真正是你的外公!他们也是青丘城中的大户,当年你爹爹带了你娘回来,两家还多有来往。只是我喜这里清静,才没有搬到城里去。不成想只过得两年,你娘便走了,两家只通了一次音信。却是你爹爹自觉无颜以对,后来再也没有去过青丘城。两家也就断了来往。往常不对你说,只为两家不相往来,便是去了是自找没趣。况且你还年幼,也不能去那么远。今日你外公他们来这里便是要带你去城里。”
方寻嘿然一笑,道:“这却奇了,怎地以前也没见来过。连个音信也没,现今却来认亲么!”
那富态老人闻言也不着恼。只道:“唉,你当没来过么?自从十二年前我那女儿死了以后,你爹爹却是只去了一趟青丘城。受了我那几个逆子的气。就再也不登门了。若不是这次青丘城里的少城主来请,怕是他们再过十几年也不会上门!为了谢罪,把我这老头子也带了来。”
方寻闻言,才知是父亲在青丘城里受了气。想来也不奇,毕竟母亲是大户人家出身,能配与父亲已是一件稀罕事。偏偏母亲又是才到来两年,便死在山里。换做哪一家人,也会生出怒火。方寻得知情由,也就不再见怪。他对这些事毕竟不是很在意。想是任何亲戚对他来说都是一样。以前不知此事,也不怨,如今知了,却也不喜。
他闻得此言,只好上前行礼拜那老者,口称外公。那老者甚喜。
方寻又问道:“却不知那少城主为何要见我?”
那老者笑道:“少城主的心思,我等又怎地明白!只知他曾问询于你,听那语气,似是想要结识你。你那几个舅舅又是青丘城中做事的,听得此事,哪敢轻慢。这才过了年,便带着老朽也进了山。要来见你,顺便邀你去青丘城里去玩儿!”
方寻把那目光转向方老先生。老人一直沉默不语,此时见方寻望来,捋须沉吟道:“寻儿你去城里也好,想那青丘城少主是因为你赵叔的事才想结识你。既是有你舅舅们护持,想也无虞。不如就去罢!我方家禀承祖训,凡到十五岁皆要出门游历一番。你虽年仅十四,却也不差了,不如借此机会就到青丘城一趟罢!”
方寻却是不愿的。自己的武艺还未大成,又有许多功法还未开始习练。哪里愿意费这光阴去外出游玩。不禁皱起眉头。
正要开口,那老者察言观色,已自明白方寻的想法,却道:“寻儿莫非有何顾虑么。想那少城主既是特意问询,想来即使我等不来,他不久也要过来的。不如此时去了,也好过他上门惊扰。”
方寻默然,片刻后,答道:“好吧,我便走上一遭,见那少城主。”
那老者闻言更是喜悦,唤了门外众人进来。方寻与那几个舅舅一一见礼。看着众人满脸堆笑,心中也是感慨。自己也曾梦想着走出这小村子,却不曾想是这样走出的——居然被当做了礼物送与那少城主!
方老先生却是欢喜的。毕竟方寻终究要出去,此时有了赵大叔的关系,也能安稳一些,况且与这些人一起,也安全许多。叫方寻去酒馆将方父召来。那方父却又是酒醉,亏得方寻如今气力渐长,才将父亲架了回来。方父似是没有认出这些人来,一众人等也不在意,在这小院吃了一顿便饭。
饭后,方父呼呼大睡。那几个舅舅和两位老人在堂屋闲聊,方寻却又到了赵大叔的小院。
小狐狸扑上前来,抢过方寻手中的卤肉,又窜进堂屋撕扯起来。方寻淡然一笑,也走了进去。将这小院打扫一通,又在院中将那七十二式拳法耍了一遍。进屋裹了那几本图谱。又于书房里取了一柄短匕塞进怀里。径自去后山搬来数块巨石,将那院门堵上。转往方老先生的小院而去。
到得家中,果见那院里围了一些人,皆是外公带来的护卫。进得堂屋,那几个舅舅俱是欢笑来迎,道是诸事已毕,正等他一齐回城。
方寻也是强颜作笑,道:“适才收拾一番,劳舅舅们久等了。”说罢,挤进屋里,向爷爷拜别。老人也是欣喜。却道:“寻儿一路小心些!我知你性子执拗,受不得气。此去非比家里,若是受了气,也莫要顶撞,只回来便了。”
方寻应了,再拜了拜。辞了老人,一行人往那河滩走去。
正走到小桥那里,却听那一群护卫们吵吵嚷嚷。方寻回头一看,只见那小狐狸正自奔了过来。方寻心下暗喜,抢在那些护卫之前迎过去。那小狐狸扑到方寻怀里,只是呜呜的叫着。方寻笑道:“你也要跟我出去么!也好,我们便一起去闯荡一番罢!但叫有我吃的,决计少不了你的。”
那小狐狸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只是呜呜直叫,又攀到方寻的肩上。对那一群护卫们张牙舞爪。那些人看的惊奇,俱各议论纷纷。
就要走了,方寻暗叹一声。再次昂起头,看向爷爷的小院,却见老人正站在门口含笑凝望。方寻狠心撇过头,却忽而见到那方家似乎有人闪了进去,那身影,像极了自己的父亲。
方寻心中暗暗叹息,却大步走上前去。
山路崎岖,马车难行。只有数匹骏马,老人及那几位舅舅都坐了上去。还剩得一匹,让与方寻。方寻却是不会骑马,也不愿学。只与那一众侍卫步行。一路上少言寡语,只有看那侍卫们夜间较练武艺时,方寻才有些兴致。
一路蹒跚,渐渐的山势越来越缓。这日,转过一山,却见前方竟是一片平坦,前方一座大城巍然立于正中。
青丘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