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亚历山大使所有城邦的美梦全然破灭,希腊公民在这个庞大的帝国中忧心忡忡,究竟该怎样面对让人沉浮不定的命运?救世济怀的哲人们舍弃了对宇宙奥秘的探索,开始全力追寻人的幸福生活。
“过狗一般的生活”
希腊化时代最早出现的哲学派别是犬儒学派,它兴起于公元前4世纪中叶,是苏格拉底的弟子安提斯梯尼创立的。“犬儒学派”这个名字的由来有两种解释,一种说其创立者安提斯梯尼曾经在一所称为“快犬”(Cynosarges)的运动场讲学;另一种则认为该学派的人生活简朴,不修边幅,被其他学派的人鄙视地称为“狗”,而他们也欣然接受,从此以“犬”自居。
犬儒主义者热爱个人自由,追求自我满足,主张过一种自然的生活;教导人们疏离现实社会,以世界公民的身份乞讨生活,四海为家。他们蔑视一切名誉、财富和文化风俗,主张以最简单的方式满足最基本的自然需求,与自然和谐便是幸福的生活。
真正将犬儒学派发扬光大的是安提斯梯尼的弟子狄奥根尼。他以自己的言行诠释了该派的哲学思想。狄奥根尼宣扬独善其身、安贫乐道,用自己的行动实践了他的学说。他拒绝接受一切习俗,无论是法律、宗教还是礼仪,甚至连饮食起居的一般享受也放弃了。他衣衫褴褛,像个乞丐一样四处流浪。他的家就是一个大木桶,困了就在里面睡觉,平日里则背着木桶行走。路人议论纷纷,他却处之泰然。
据说,当时还是马其顿王子的亚历山大钦佩狄奥根尼的藐视世俗,曾前去拜访他。当时狄奥根尼正躺在木桶里晒太阳。亚历山大问他想要什么恩赐,狄奥根尼懒洋洋地回答道:“只要你走远点,别挡住我的阳光。”
禁欲苦行的犬儒学派影响深远,一直存在到公元6世纪,它所提倡的生活方式是独立于文明,过贫穷的自然生活。
“身体无痛苦,灵魂无纷扰”
公元前4世纪末,雅典诞生了一位颇有威望的哲学家,他就是伊壁鸠鲁,他的思想被其门徒完全继承,形成了伊壁鸠鲁学派。伊壁鸠鲁一生著述颇丰,遗憾的是多数已散佚。他一生孜孜以求的是快乐,即“身体无痛苦,灵魂无纷扰”,在他看来,这就是人的最高幸福。不过,他的哲学是“道德快乐主义”,并非是纵情纵欲,只有吃喝玩乐的享乐主义,而是指导个人要理性地剪除痛苦,以达到心神安宁、实现幸福这一终极目标。
伊壁鸠鲁的哲学充满强烈的现实感,追寻身体健康、灵魂平静的快乐生活吸引了许多信徒。在花园和学园里,他们共同探讨心灵安宁、群体友谊、法律和正义,等等。伊壁鸠鲁学派的快乐主义和无神论思想广为传播,流行于希腊、罗马世界,也影响了后世的唯物主义和原子论思想。公元3世纪以后,这一学派渐趋衰落。
恬静寡欲的幸福生活
与伊壁鸠鲁的快乐主义相对立,塞浦路斯的芝诺在雅典广场的彩色柱廊下宣讲平静的幸福之道,这个柱廊被称作“斯多噶”,学派名称便由此而来。芝诺早年学习了犬儒学派的伦理学,吸收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思想,形成了自己的哲学体系。芝诺认为“人是自己意志的绝对控制者”,当人剪除一切的私欲时,就可以达到恬静的美好境界。斯多噶主义将世界的理性分为善恶两种意志,善就是美德,心灵的平静来自美德,所以人要不断地追求善的意志,在安宁和自由中履行自己的职责。
斯多噶是伦理至上的学派,它排斥享乐主义,鼓励人人追求美德,如正义、勇敢、审慎等。幸福的生活就是践行美德的一切活动,不仅为众人所喜爱,也与自然相和谐。斯多噶学派在当时影响最为深远,在罗马帝国时几乎是官方哲学,许多政治家、贵族,包括皇帝都是斯多噶主义者,直到2世纪后才逐渐衰落。
停止判断的无忧生活
此时的各个哲学派别都宣称发现了真理,皮浪却对真理的存在与否犹豫不决,他决定对超出经验的事情不作判断,形成了怀疑学派。皮浪对外在的危险漠不关心,据说,“有一次他乘船出海,遇到了风暴,同船的人都惊慌失措,他却若无其事,指着船头正在吃食的小猪,对人们说,这就是智慧之人所应具备的宁静状态。”由此可见,他生活在遵循自然的法则之下,不对社会习俗表达任何观点,这就是他们的无忧生活。怀疑主义者以尚不作判断消弭独断后的不安,以保持宁静。后来,柏拉图学园中出现一批怀疑主义者,他们以苏格拉底的名言“我知道我一无所知”为座右铭,表明没有可知的事物,因为没有可靠的标准。到罗马时代怀疑主义仍有发展,3世纪以后渐渐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