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中最兴奋的,就是那些少男少女。虽然女孩子们较为害羞,可是她们精心打扮的妆容,为得就是在这时露个脸。那些单身的男人们,一整年也见不到这么多妹子,此刻都觉得自己两只眼睛不大够用。
灯楼、灯树,这些大型灯,全是由各富商捐资,找了匠人老早扎好的,从入夜就开始点燃。除了这些,还有模仿各种飞禽走兽扎制的巨灯,它们都要一起燃到天明。在每一处造型奇特的灯周围,都聚集着大量的游人。
隔不上一段,又有些灯谜摊子,这些摆灯谜的,或者给了彩头,吸引着人们在那里猜谜;又或者彩头就是灯笼本身,这些上面写着密语的灯笼,一般都不太大,有赢了灯笼的,就提着灯四处游逛。
如果猜不透灯谜,那也没关系。也有些小贩,或者是摆在某处,或者是提着大串各式小型灯笼叫卖。入夜不多时,就有许多人提了个灯笼,在一片灯海里游逛了。
灯火辉煌,绵延数里。中间有锣鼓声阵阵响起,全是喜庆的调子。配合着鼎沸的人声,乍一看还真是个太平盛世。
胡辽跟晷迹慢慢走着,虽然没去凑热闹,见到一个巧妙的大灯也会观赏片刻。晷迹啧啧叹道:“这要用掉多少蜡烛啊。”
被人流挟裹着,用了许久两人才走到那座最高大的金龙灯下。这座灯遥遥正对府衙,四周牵了绳子,将人群隔开,以免人们过于靠近碰倒引起火灾。借着明亮的灯光,胡辽看到那灯座便挂了块牌子,上面写着“盛王府捐制”。
两人不再前进,就留在灯下等待。晷迹从没见过这种热闹,两只眼睛四处打量,到处都是空手或者提着灯笼游玩的人群。
就在这时,胡辽耳中只听得“砰砰”巨响,人群欢呼起来。只见府衙前,已经在开始燃放烟火。一颗颗烟火飞上天空,然后炸开,在黑暗的天幕中画出一片片绚烂的色彩。
“司马公子,你来了。”
胡辽忙回头看去,见到晷迹招呼的那个少年,胡辽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正是去年赖了自己赏钱的那个女孩。此刻她穿着男装,牵着一个少女的手,正笑盈盈地对晷迹点头。
晷迹拉了拉胡辽道:“这是我胡大哥。”
那少女却早已不认得胡辽了,又跟胡辽点点头。她身边一起的那个女孩,也是去年胡辽见过的,只是忘了当时那男装少女叫她什么了。现在除了她们两人,身边还带着五六个护卫。
晷迹的目光不住地往男装少女身边的女孩身上飘去,看得出来他极力想控制自己,所以总是瞟了半眼就将头转开,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男装少女道:“这里太嘈杂了,咱们换个地方去。”
晷迹心思恍惚,只是连连点头。胡辽见到是她,就生了退意,一拱手道:“这位公子,我这位兄弟此前并没有问过我。实际上在下无意去做这等大事,所以,实在抱歉。”
“胡大哥?”
男装少女皱皱眉头,道:“你不愿意去?那就罢了,你先走吧。”
“胡辽,你还是一起吧。”两个女孩身边的一个护卫突然道。
胡辽大惊,这个声音如此熟悉,正是当年那个神秘的黑衣人,龙武师,龙七七!
他向着说话的人望去,只见那人穿着普通护卫的劲装,仔细看去,原来也是一个女子。
龙七七站在那里,毫不引人注目。夹杂在护卫中间,很容易就被忽略。但是细看之下,也是生的极为美貌。她是那种毫不炫目的美,粗看极容易被忽视,但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胡辽犹豫之时,龙七七靠近了过来。看起来轻松随意,但是胡辽非常清楚她已蓄势待发。从对方散发出来的气势,胡辽就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
一行人分开人群,向着盛王府方向行去。
龙七七落在胡辽身后,胡辽想了好几种逃跑方式,都遗憾地发现,龙七七随时可以拦截住自己。他并不是喜欢自讨没趣的人,因此便老老实实地跟着众人一起前进。
胡辽万分感慨。从到了这个世界,跟着别人去抢劫军粮开始,龙七七就开始影响着他的人生。先是杀了所有劫匪,让胡辽被官兵抓住。后来胡辽逃跑时,又是她把胡辽抓了回来。然后到了天机寨,跟风耀阳关在一起,胡辽也可以肯定是她的指使。
等到好不容易出了天机寨,原本以为从此海阔天空了,没想到又遇到了她,又被她逼着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众人到了盛王府前,这里已经没有几盏灯了。守门的卫兵也没有拦截盘问,众人就径直进了盛王府。
胡辽心里越发忐忑,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牵扯到了盛王府。
这盛王府占地极大,房屋都修得高大,尤其是正面的几重院落,完全就是按照宫殿的制式修建的。男装少女带着众人进了一处宽大的房间,稍等了片刻,又有一个女子跟一个青年,身后跟着几个仆佣丫鬟走了进了。
“琪姐。”
“郡主。”
那女子一摆手,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见到胡辽跟晷迹面生,不由多看了下,问道:“这两位是?”
跟在这个郡主身边的男子对男装少女埋怨道:“妍儿,你怎么又随便带生人来?”
胡辽见了这两人,心中开始感叹世界如此之小。这两个人,胡辽也是认识的。就是胡辽当年刚到西关时,在城门帮他解围的“郡主”跟“少华”。因为这件事的特殊性,胡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眼下这两个人显然也不认得胡辽了。他们平时里高高在上,象胡辽这种人,不知道见过多少,一般都不会放在心里。
男装少女道:“这个晷迹,有一只宠物,我觉得对咱们打探消息很有帮助。至于这个人嘛……”
她看了看胡辽,回头对青年道:“他本来不想来,我也答应让他走了。不过龙姐姐好像对他很有兴趣,就拉着他来了。”
郡主跟青年向龙七七看去。龙七七一脸无奈,换做是别人,她就发火了,只是这个男装少女身份尊贵,她只有点点头。
男装少女又向众人介绍了晷迹,晷迹在一片衣香鬓影中,早就昏头涨脑了,只顾得迷迷糊糊地点头。她又指着胡辽,却一时语塞:“这个……龙姐姐好像认得他。”
“他叫胡辽。”龙七七言语简短,不过此时语音已经变了,能够听出是个女性的声音。想来她以前是故意变了嗓音的,这是当着郡主等人,却不好再用假音。
龙七七见男装少女也不顾给胡辽和晷迹介绍郡主等人,只好又道:“胡辽,晷迹,这位便是郡主殿下。”
然后又一一将几位头面人物介绍了一遍。胡辽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礼节,便按江湖礼仪抱拳行礼:“见过郡主殿下。”
那位男装少女叫做司马少妍,跟她一起的女子叫做张馨儿。郡主的跟屁虫青年,叫做司马少华。胡辽也一一问好,晷迹虽然不懂,也知道跟着胡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