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风一改往日那孜孜不倦的神态,他今日满腹的疑问,先是早上柳宗的一幕,可没过多久,连许久未见的师傅也那般奇怪行径,至始至终没有人告诉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也不傻,他明白这件事一定是出自于他的身上,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他肯定不会对自己藏着掖着的,溪风在一棵树下抱膝而坐,看着远处就这般怔着。
柳宗自后山回来后,也不知所踪,溪风在前一会到他房里找过,可没有看见,这么偌大的地方,就这般空旷寂寥,甚至连一声狗吠都听不到,说起来这种清修的苦楚,一个少年人怎么熬得住,他之所以努力修行是想着可以早早修行到可以御剑飞行,好下山看看,说起来他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隐隐的觉得他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起来,所有的记忆都只停留在那张在雨里出现的笑脸,这也是溪风为什么对秦梵有莫大的好感,秦梵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介于父亲与兄长之间的感觉,溪风不记得自己的双亲,甚至他们的样子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他的某一个梦中,虽然未曾见过,但他还是偶尔会想一想要见一下那离他而去的双亲的样子,想来这也是他这般努力其中的一个理由吧。
算了,想那么多作甚,还不如腾一些时间打坐,好早日感知到师兄嘴里的那份天地灵气,溪风这般想来。
可这一打坐,从上午直接到了日落西山,当然并不是溪风的修习有所成效,而是他悠悠的入睡了,直到傍晚的那份寒冷将他冻醒的,当他睁开眼时,天色已然昏暗,那份昏暗里带着一丝丝的潮气。
“怎么就睡着了呢。”溪风懊悔的锤着自己脑袋,显然他对自己的行为觉着不争气,正当他懊恼之际,天际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破空之音,声响如雷。溪风回首看去,那偏西的天空之上一道光透过厚厚的积云,如圣人莅临世间一般,从那道光芒里,两个黑点越来越大,速度飞快,没多久溪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玉石酒葫芦,而另外一个身影在云台上看不清的。溪风从不高的云台上爬将下来,等他再次回首之时,两人已经到了跟前。
在溪风面前的除了是那两仪山当代掌教真人青玄真人之外,来着是个和尚,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溪风一愣,和尚身着月白僧袍,要说让溪风最为惊讶的应该是他的长相,世间如清秀,美丽,漂亮一类词应该是完全形容不了的,那种秀美中隐隐的带着庄严,眉心正中一点白毫相,右旋宛转,如日正中,他手中持着一串冰蓝佛珠,光韵流表,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他脚下五根降魔杵并排飞行,他双脚落在其中之一,项背之后一轮金色法X轮缓缓而转,散发金光。
“溪风,煮些水来,有客。”
“是,师傅。”说完转头向着厨房而去,他惊异于和尚的样子,时不时的回头,青玄真人与和尚并肩向着三清殿右边悬崖处一块向外悬着的巨石平台走去。
等溪风将水煮沸后,提着铜壶向着二人走去,顺带着将师傅平日里不喝的茶叶也取了出来。
两人面对席地而坐,中间石台上已经摆起黑白棋子对弈,溪风将茶沏好,放在石台之上,当做好这一切准备回身时,青玄真人叫住了他。
“溪风,坐着。”
“是,师傅。”
“便是这个孩子么?”和尚开口,声音并没有想象中与那副美貌匹配的甜美,而是庄严而沉缓。
“是了。”
“看来师兄还是偏爱这个孩子的。”
“对待自己的弟子何来的偏爱,一碗水老道我还是端得平的,不像当初对我那般。”
“师兄还是介怀么?这些事已然是数十年之前的事了吧。”
“那又如何,我为何来到这两仪山你心中应该是明白的吧。”
“该放下了,师兄,师傅他老人家圆寂之时也已然忏悔过,何不放下执念呢?”
“打住,此事就此为止,我不想再提以前。”
“你我原是同门师兄弟,你对师弟我也百般照顾,你的性子我也是知晓的,既然师兄不愿提,师弟不提便是了。”
溪风等着大眼,竖着耳朵听着着让人惊讶的过往。
“溪风,这位大师乃是兰若寺的了凝师傅,此后他会教导你兰若寺无上心法“六道浮屠”你也应当以师傅之礼相待。”
“弟子林溪风拜见了凝师叔。”
“叫师傅!”青玄真人不痛不痒的说。
“师叔!”溪风倔着性子依然不改口。“师傅拜过一次怎可再拜一次?”
“这般小小年纪怎会如此迂腐,世上之人皆是你的师傅,从世间万物之上学习才是大道,哎,算了,与你说你也不懂,我也不与你计较,你爱称呼什么就什么吧。”说完之后,青玄真人也不看溪风一眼,持起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溪风沉默不语,他似乎隐隐明白了一些关于师傅的过往,怪不得师傅施展神通之时与大师兄的是那般不同,原来师傅练的也是那六道浮屠!
天色已经漆黑,片刻那豆大的雨点落下,打湿世间,润泽万物,溪风举起手想要挡住那狂暴的雨滴,犹如螳臂当车,了凝和尚看着眼前的孩子,微微一笑,左手轻轻一挥,三人上方一道金色的弧,那雨点半点都没有再打湿三人所在的地方。就这般风雨里,三人席地而坐,在那电闪雷鸣的天地间从容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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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家安乐而居,可在某个地方,一抹白色身影,手持长剑,手捏剑诀,那一道道寒光闪过,绿色粘稠液体夹着腥臭味掉落地上,空气中弥漫一股肃杀之气,即便是这般,那飘逸白衣却没有沾到一丝半点腥臭,像这般的厮杀每个朔月之日都会有一场,那体内流淌绿色腥臭的邪物,虽然有虎豹之形,但是却更加的凶狠嗜血。所以不能有丝毫半点的松懈之意,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这些妖物似乎是从北苦之地而来的,然而两仪山这座高耸入云端的山脉正好是这一条天然屏障,而这些妖物也似乎明白这一点,知道往这山脉中的一处山洞乃是相通的,可这山洞有某种奇怪禁制,只有在那朔月之日荡然无存,这些妖物们千百年孜孜不倦的进攻也发现了这么一条规则,便只在朔月之日发动攻势,而今日便是朔月,漆黑的夜,悲鸣声在山间飘荡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