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乐看一眼靠在父亲身边的陶若青,露出羞涩的笑容,继续说道,“通过班长向您求字的时候,心里也是十分忐忑,没想到您真的答应了……”
说着,苏子乐站起身,向陶庆宁深深鞠了一躬,道,“心里非常感谢,只是身无长物,先给您鞠个躬了。”
陶庆宁赶紧拉着男孩坐下,“唉呀,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一幅字而已,不需要,不需要。”
两人说话的时候,陶若青一直在旁边不做声,静静地听着,看见苏子乐的举动,心里暗骂“马屁精”,眼睛却笑得弯弯的,闪烁着欢乐的光芒。
正在说话间,门上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一身黑色西服套装的易雪兰走了进来。看见家里多了一个少年,似乎毫不意外,亲切地笑道,“苏子乐来啦。”
苏子乐赶紧起身问好,道,“易阿姨,打扰了。”
陶若青起身快步走过去,接下母亲的坤包,带着点埋怨地说道,“妈,怎么星期天还去加班?”
易雪兰脸上露出点疲惫,“单位里面事情多,就过去处理了一下。”
陶庆宁跟妻子打了个招呼,重新拿起围裙,一边系着带子,一边往厨房走去,“你陪孩子们坐一会儿,我去做菜。”
显然这家人并不忌讳暴露陶庆宁的“家庭煮夫”的形象,易雪兰轻快地答应,“那你先去忙,我来和孩子们说说话。”
几个人在客厅坐定,易雪兰开口问道,“苏子乐,最近忙些什么?”
苏子乐连忙将过去这段时间自己所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都是摸索着做,也不知道对不对。”
苏子乐说的过程中,易雪兰一直认真地听着,不时还插入一些问题,显然很感兴趣。这时候就微笑着说,“没有人能够生而知之,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苏子乐,要是你在创业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我反映,如果能解决,我尽量帮你解决,不能解决,我们也可以一起探讨。”
说这话的时候,易雪兰自然而然地带出一点领导的威严。陶若青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
苏子乐重重地点头,“谢谢易阿姨。”
瞟一眼客厅里尚未收起的字幅,易雪兰换了话题,“你陶伯伯的字看过了?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
苏子乐满脸仰慕的说道,“我不怎么懂书法,但看得出陶伯伯的字浑厚有力,有一股子阳刚之气。”
“哈哈,你说的很对,你陶伯伯从小习的是颜体,讲究的是笔力雄厚、气势雄浑。”易雪兰显然很看重丈夫的才气,说话时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陶若青在旁边突然插嘴,道,“苏子乐,我妈妈的字也很好啊,要不要请她也帮你写一幅字?”
苏子乐心中大喜,口中却连连说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易雪兰深深地看了一眼陶若青,知道女儿是想趁机多帮一把苏子乐。领导的字,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字,有的时候却是一道护身符,挂在那里,很是能够震慑一些宵小。
陶若青吐吐舌头,撒娇地摇晃着母亲的胳膊。
易雪兰见女儿真心恳求,再想想苏子乐一个孤儿,小小年纪被迫放弃学业,实在是不容易。于是很干脆地起身,“那好,我也献一次丑,送给苏子乐一句话。”
易雪兰显然是经常习字的,她来到书房,静静站立着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挥笔写道,“祝乐子美食越办越红火!”
拿着这幅字,苏子乐的笑容在脸上都已经堆不下了,让区委副书记给自己题字,还真是意外之喜。
苏子乐连连感谢,并邀请道,“易阿姨,等到我的饭店开业以后,我请您全家吃一顿饭,我的饭店虽小,但却藏着一位大厨。”
简单介绍了一下单守福的情况,恰巧易雪兰去棉纺厂调研时曾经吃过他做的菜,当即点头赞道,“苏子乐,你的运气不错,居然能请到这位老师傅,生意一定会红火。”
陶若青这时候却板起了脸,“苏子乐,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退学不等于弃学,该学习的你一定要记得学习,知道吗?”
苏子乐心中一颤,他压根就没摸过书本。可此时此刻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知道了,班长,我会努力的。”
“那你的西班牙语现在学得怎么样?”陶若青似乎不怎么相信,突然问道。
苏子乐大松一口气,心想幸好自己没事也会偶尔翻一下那本《中西翻译大辞典》,就胸有成竹地道,“班长,我一直在学呢。”
说着,又给陶若青秀了一段西班牙语。看见陶若青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才把心放回肚子,暗道,其它暂且不论,这西班牙语一定不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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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苏子乐再次前往舅舅家,顺利拿到了剩余的两万元钱。钱一拿到手,小饭店的筹备工作终于可以进行到了下一步。
为了加快改建工程的进度,苏子乐大方地增加了预算,虽然郑跃进很遗憾不能再包揽所有活计了,但由于费用的增加,三人组合还是高高兴兴地增加了人手。
灶台刀具、锅碗瓢盆,这些事情厨房的大师傅最熟悉也最懂行情,于是单守福当仁不让地接过了购买任务,每天兴头头地在外奔走。
桌椅板凳、各种台柜也有人承包。苏子乐发话的当天,三人组中的老李当即就介绍来一个小木器厂的老板,亲自带着人从西厢房搬走了苏爸爸攒下的木料,还拍着胸口保证最快速度、最好质量。
人员的招募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单守福找来几个以前的同事当厨师,苏子乐请猴子妈找了几个中老年妇女来当厨娘,服务员和小工则都是郑国光、毛竿等人介绍的同学。可是,不管这些人是谁介绍来的,苏子乐都会一个个的过目,一方面这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更懂得观人心、看品性;另一方面,则是他二十年来的习惯使然,在一个团体里面,如果有一人独大,那就只能是自己。这一点,要在一开始就让这些人记住。
为了满足大堂、厨房还有出摊卖烧烤的需要,这次苏子乐一口气招募了十几个服务员和小工,年龄最小的十五,最大的十八,总算凑齐了所需的人手。
服务员定下名单之后,就要开始培训。季云云帮忙介绍了一个宾馆的领班,这个人是利用休息时间出来赚点外快,自然没办法长待下去,那么上课的效率就变得非常重要。而苏子乐深知,自己招募的服务员都是一些弃学少年,爱打爱闹性子野,屁股坐不住、不愿意学习,是这群少年身上洗不去的标签。想要他们满怀热情、真心实意地学规矩、学知识,没有点特殊手段,那是难上加难。
为了降服这些半大小伙子,苏子乐琢磨了一宿,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苏子乐的授意之下,伤愈归队的猴子开始在少年们当中讲述那日发生在棉纺路的殴斗事件。猴子的嘴巴伶俐,整件事情让他讲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把那些少年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当日能够亲自在场,和乐哥并肩抗敌。就是自己再没有用,能在旁边为乐哥呐喊助威也是一桩美事呀!
嘀嘀咕咕一阵之后,大米在大家伙的撺掇之下,嘿嘿笑着走过来,“乐哥,能不能给我们露一手,让大家也都瞧瞧你的本事。”
苏子乐看看大米那矮壮结实的身材,抿嘴一笑,“行,那就我们两个练两手,怎么样?”
话音未落,少年们“嗷”的一声围了上来,就连那些修房子的工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笑嘻嘻地看热闹。
为了不打扰工人们干活,苏子乐带着众人来到门口的人行道上,随意地选了块地方,向大米示意道,“来吧。”
大米知道苏子乐身上有功夫,闻言也不客套,运了运气,冲着苏子乐的脑袋就是一拳。苏子乐一看,还是跟那个什么水哥一样的野路子,出拳莽撞,下盘虚浮,空有一身蛮力却不会使用。
不出意外,苏子乐三拳两脚就把大米放到在地。不等少年们惊叹欢呼,苏子乐又点了郑国光、猴子和毛竿,让他们三个组成一个小组,其他少年作为另一个小组,互相演练攻防套路。郑国光三人已经跟着苏子乐练习了将近两个月,功夫没什么大的进步,倒是三人之间的配合娴熟无比,让试着进攻的众少年吃尽了苦头。
点到即止的较量之后,苏子乐看着满眼放光的半大小子们问道,“想不想跟着我学功夫?”
“想。”大家众口一词。
“那就好好干,干得好的人,就能跟着我。”苏子乐顺势放出诱饵,“过几天就是服务员培训,这一次谁表现好,谁就是我的第一批学员。”
调动了众人的学习积极性之后,又让猴子做服务员领班,随后自己带头参加这次培训,反反复复地练习着那些枯燥的动作,认认真真地背诵着那些一板一眼的规矩。乐哥带头,其他人自然不敢敷衍,都老老实实地熬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