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最近这几日太累了,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桶里的水也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凉意,索性这里也望不得时辰,海底哪来的旭日东升西落。
想起自己的衣物已破烂不堪,且臭的难以忍受,便不想再穿,正想唤人来帮忙那一套衣服,便看见旁边放了一套衣裳搁置在帐上,起身时有些凉意,便快速擦干身子,便拿起那身白色的衣裳披在身上,这幅身躯虽说是十三岁的光景,但身体着实长得算不上有些神韵,只是腰身倒也细长。
侍女送来的袍子倒也合身,许是刚裁剪的,只是不清楚,此酒馆上下的人都是着黑衣,只有那小老儿着白衣,为何给自己也拿的是白衣,真真想不明白,只觉得白色在这里的地位应是不低的。
待步出内室,便看到那小老儿正拿着我刚刚翻看的那本诗经在读着,也不知他是在看,还是在想事情,那神情,倒是愣愣的,许是察觉到我已出来,便放下那本诗经,起身举步向我走来,看了看我身上的衣衫,点了点头道
“衣物倒还合身,若觉得不合适,再让她们给你赶制两件。”说罢见我异样的盯着他,倒也不解释,只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望向我道
“走吧,今天馆子里有我最爱的一出戏,有没有兴致听上一听?”
看着小老儿的眼神,看着有些悲怯怯,倒是不好推辞了,便同他一起前往正厅,一开始进来的地方,台子上现在还是空无一人,底下却是人声鼎沸,我不解,明明是地底,却为何人也这么多,纵然有许多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便同小老儿看完这出戏再论。
再看一旁的小老儿,细细看来其实不凶的时候倒也算得上慈眉善目,给人的感觉柔柔的,只是佝偻的身躯,倒是让人忍不住的辛酸,到底是经历了风霜的人,他若真是那人,现在倒有些兴趣想听听他的故事了,回过头不再言语思量,只是盯着台子,静静的等着,不大会儿便听得一声尖细的嗓音破帘而出却是一个身着彩衣的戏子,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是白色呢,只是乍一见彩色,倒也有些惊叹,也知道这小老儿是爱极了这出戏,便也认真的看起了戏。
只见台上的戏子走了个步花,便开了嗓子开始唱
“素衣纹花绘出个盛世的轮廓
风穿襟袖将繁华簇簇尽吹落
磅礴山河方显出萧瑟的脉络
快马平剑少年尚不知生死落寞
后来你我被分隔乱世的深塾
风雨如晦曾比肩也未觉得凄惻
归途流离谁寥落我轻呵
岁月抬单薄
惜平生只敢将烟雨抖落一蓑
若我化鹤归来当庭种了枇杷一棵
纵遍观世事多命运殊途遍历命途凉薄
亦甘愿与你将这岁月慢慢蹉跎
待枝叶如伞盖
收墨将掌纹用心摩挲
若我化鹤归来信手翻了诗经一册
野有蔓草惹灰几钱字迹斑驳
静夜下的回廊你足音近在咫尺
推开半扇竹门闲步出
细数别后风波
他年靠坐雨微霁还阴的窗侧
几处闲田动春锄偶觉此意豁
问岁华几番游戏马台前
或采花篱下......”
再后来唱了些什么我便没有再听下去,直觉得眼眶已是湿润,再看一旁的老儿,却只是拿手有规律的磕着扶手,因着木头的年代有些久远,发出的声响也不是新木那般清脆,倒是听着别有一番滋味,老儿身上着的那身白牙现在看来倒也没那么扎眼了,反而柔和了不少,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少不了有些多愁了,许是思起一些往事吧,便接着听戏,只是再也听不进心房,只是在老儿身边伴着,也不张嘴说话,就静静的坐着,等着闭幕。
那厢老儿在最后一声绕梁音结束后也止了磕打木椅的手,微微睁开了有些浑浊的眼,些许怀念一闪而过,便转身望向我,看我甚是愁思,便忍不住说道
“你可觉得这出戏好否?”
看着老儿如同乞求的眼神,否认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木纳的张口道
“甚好”
见老儿在得了赞许后甚是高兴的样子,倒也不好抚了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