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日一大早,尉迟敬德就派人送来了一只腰牌交给薛礼。薛礼今天换了一身白色劲装,草草吃过早饭,众人送了出来,和张海早早就前往宫城,这次倒是没什么意外,验过腰牌,顺利入场。今天举重的前四十名要在太极宫前再次比试,得出前三。薛礼在人群中发现了苏定方,笑着过去打招呼,又将张海介绍给苏定方,寒暄几句,见李绩走了过来,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他。
李绩高声道:“昨日的举重比试,决出了前四十!今日早上要当着皇上的面决出前三,尔等都需努力!本官念到名字的,站在一边!”第一个就念到了薛礼,第二个是苏定方,张海紧随其后。
念完名单,李绩又道:“本官所念的名单,是依照成绩排列的!就照这顺序跟本官去太极宫前。”三百余名禁卫上前来,将众人围在中间,李绩带了兵部官吏在前,众人紧随其后,向太极宫前走去。
长乐一眼看见薛礼走在第一个,心中欢喜,忍不住笑出声来,李世民回头一笑,摇了摇头。薛礼自然也看到了长乐,刚对长乐笑了笑,见李世民也看着自己,赶紧低下头来。进入场地后,李世民再次派人前来验证身份,确保万无一失。
程咬金凑到李世民身边笑道:“皇上!我家儿子拿了第一,你还满意吧?”
李世民奇道:“你家怀默?我怎么没看见?”长乐在身后咬嘴窃笑,看着薛礼。
程咬金低声笑道:“皇上,薛礼就是俺老程的干儿子!老程还想皇上给他取个字呢!”
李世民讶然道:“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干儿子了?”程咬金笑着将薛礼帮着一干少年打了突厥人,后来举石狮子受伤之事一一说了。又轻描淡写地将薛礼和长乐李恪出游遭人刺杀重伤,后来参加武举,先被人偷了路引,接着又被人阻拦一事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听了面色一冷,若有所思。
程咬金不再纠缠这事,笑道:“皇上,当初见到俺干儿子举起石狮子,你知道我想起谁?”
李世民眼光有些湿润,轻声道:“说起这个,朕也想起早逝的弟弟玄霸了!可惜啊!”
程咬金抚掌道:“皇上别伤心!赵王去了,薛礼之勇足以媲美赵王!”
李世民道:“我知道他拳脚功夫不错,力气也不小。不过箭术和马战不知道怎么样!”
长乐轻笑道:“父皇不知道!薛礼箭术,尉迟敬德将军都称赞不已!而且秦琼将军还收了他做弟子,教他马战呢!”
李世民惊讶道:“秦将军近些年身体不好,从不收徒。竟然收下了薛礼!不错,不错!朕拭目以待了!”程咬金笑着退开,长乐倚在李世民肩上,笑看着薛礼。
参赛的四十人先过来参见过了李世民,这才由李绩带着进入场地,仍旧是石锁和石担子,不过这边的已经没有一百斤以下的石锁了。众人都知道这是御前献技,无不个个争先,李绩喝止了半天,下令从成绩最差的一个先开始。这人也是心急,上来就要了二百斤石锁,四百斤石担子,却在举石锁时几次都失败了。早有官吏登记在册,喊下一个上来。
一晃人数就过了多一半,成绩都很一般,连超过张海的都没有。程怀默等人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十几个少年鼓掌大喊,为场上的人加油助威,薛礼见王风也在,互相点点头。到了午时,就剩下薛礼,苏定方和张海三人时,前边人的成绩还是没有超过张海的。张海喜笑颜开,摩拳擦掌走上前去。
薛礼和苏定方也跟着鼓掌,薛礼喊道:“张海,尽自己所能,千万别要多了举不起来!”
张海点点头,要了三百五十斤石锁,仍旧是七百斤石担子。等摆好石锁石担子之后,却先走到石担子前面,深吸口气,缓缓弯下身子,这次双手却是抓在了粗木俩侧,一声大喊,将石担子高高举起!众人掌声如雷,李世民也跟着拍掌叫好。张海抱拳四处行了礼,走到石锁前面,虽然有些吃力,还是成功地举了起来!
张海回到薛礼身边笑道:“薛大哥教的方法果然好,以前抓在中间,很是费力!”
苏定方听了眼中光芒一闪,扎起衣襟走上前去,要了三百五十斤的石锁,八百斤的石担子!满场听到这个数字,已经是一片哗然了。苏定方淡然抱拳一礼,也是先走近石担子,依照张海的手法,抓在两侧,猛然沉声吐气,一声大喊,将石担子高高举起!李绩走上前来,笑着示意可以了,苏定方才将石担子扔下,走向石锁。这举石锁可要难得多了,苏定方直到第三次,才勉强将四百斤的石锁举了起来,已经是脸色通红,直喘大气了。薛礼带头鼓掌叫好,满场再次掌声雷动。
苏定方走回薛礼身边,止住喘息道:“薛兄,看你的了!”
薛礼笑着点头,走上前去,满场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薛礼也是抱拳转了一圈,看了一眼长乐,微微点头,要了五百斤石锁,一千二百斤石担子!
李世民喃喃道:“这么重!举得起吗?”长乐脸上也有些忧色,握拳看着薛礼。程咬金却笑嘻嘻地凑上来道:“皇上,要不要打个赌?五百两!我赌我家干儿子举得起!”
李世民笑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程爱卿从不打没把握的赌!哈哈!”
程咬金讪讪道:“皇上也知道啊!老程还准备赚点外快呢!”长乐听了这话,拍拍胸脯,总算是不再着急。程怀默王风等人大声鼓噪,程若曦和李嬅也拉了不少大家小姐,过来给薛礼助威。
李世民摸着短须低声笑道:“这个薛礼,人缘倒是不错啊!”长乐心中欢喜,笑着给李世民轻捶着肩膀。
.薛礼也将衣襟扎起来,先走向石担子,取出长乐那块丝巾将手上的汗擦干净,小心地放回怀中。微微躬身,抓在粗木俩侧,试着掂了几下,猛然大喊一声,抓起石担子,左腿微屈向前踏了一步,右脚向后,将石担子举了起来,这才将双脚收回来!满场愣了许久,这才掌声大作,程若曦和李嬅更是不知从哪找来花篮子,将鲜花扔向薛礼。长乐更是喜笑颜开,不觉间手上用力,将李世民捶的肩头摇晃不已。李孝恭和秦琼等人在远处观看,也都点头微笑不已。
薛礼还是抱拳行了个礼,走向石锁。程怀默等人不等他动手,齐声高呼加油,满场大都应和。武举这么多年了,千斤重担从没人举起过,五百斤的石锁更是从没见过!这一对石锁比起三百多斤的,大了不少,薛礼还是先将石锁挪动到最佳位置,这才站到中间。全场见薛礼准备动手了,都屏息凝视,不再喧哗。
薛礼双足分开,扎个标准的马步,缓缓下蹲,双手稳稳地抓住石锁,吐了几口气,冷喝一声,用尽全力,将石锁提了起来!不过毕竟石锁难以举起,又是足足一千斤,薛礼身子一晃差点失手!满场都不敢说话,紧张地捂着嘴看向薛礼。薛礼稳了下身子,一声大喊,生生再加了力,将石锁提过腰间!停了一下才重重扔在地上!
长乐率先雀跃鼓掌叫好,程若曦和李嬅笑着跑上来,将花篮里的花全部倒在薛礼头上。满场这才一片掌声,欢呼声!薛礼抖抖衣襟,再次抱拳向全场示意,又引来一阵雷鸣般地掌声。
李绩宣布了前三,毫无疑问薛礼,苏定方和张海分列前三名。李绩带上三人,走上台阶觐见李世民。长乐一双美目就没离开过薛礼,见他走了过来,紧紧握拳看着李世民,期待薛礼给李世民再次留下好印象。
李绩将三人带到后,退在了一边,薛礼率先跪倒行礼,苏定方和张海跟着跪下,三呼万岁!李世民笑着赞扬了张海和苏定方二人,待俩人退在一边,这才笑道:“你还认识我吗?”
薛礼低声道:“上次不知道是皇上,多有冒犯!”语气中却没什么抱歉的意思。
李世民眼中有些赞赏,笑问道:“要是当时你知道了,会怎么样?”
薛礼不假思索:“还是会那样做!”长乐闻听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李世民也是拈须微笑:“起来吧!”薛礼道了谢,站了起来,再次见到李世民,竟然隐隐感到一种威压,果真是气势不凡!
李世民道:“这举重只是一项而已,等你拿到最后的武状元,朕再和你叙话!你退下吧!”
长乐嗔道:“父皇!”李世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薛礼看了一眼长乐,躬身退了下去。
李世民看着长乐笑道:“父皇不想让他骄傲自满!等拿到武状元,再赏赐不迟!”长乐这才喜笑颜开,抱住李世民肩头摇晃。
薛礼三人跟着李绩,出皇宫去了兵部,给三人发了个腰牌,上面写上了姓名和举重重量等字样。吩咐好好收着,武举完了后根据不同成绩有不同赏赐。三人告退后出了兵部,薛礼硬拉着苏定方去了豪义坊,众人痛饮一番,苏定方当晚也就在此歇下了,明日一起进宫比试下一场。
次日的步射,薛礼和苏定方都顺利进入了前四十,不过张海却被刷了下来,心中郁闷。不过好在以后还有步战,马战,张海也还有机会。
九月七日,就是步射的御前献技了,薛礼和苏定方各自带了弓箭,早早进场。仍旧是辰时,李绩带上众人前往太极宫前。几日观看的人数更多,只因大唐尚武,差不多的人都能开弓射箭,观者云集。
能进入最后决赛的,都是臂力惊人的。所以这箭靶设在了一百五十步左右,规定每人九箭,射中靶心多的为胜。薛礼和苏定方成绩优秀,照样排在最后才出场。到了午后,总算是快轮到苏定方了,前边的人成绩也都不错,最好的九箭中了靶心八箭,另一箭微微偏出,也算是神箭手了。
轮到苏定方时,薛礼也很好奇,苏定方箭术到底如何。苏定方上前,从背上摘下一张大弓,几乎和薛礼的震天弓一样大小。苏定方看了一眼箭靶,缓缓抽出一支箭,弯弓射出,正中靶心!苏定方淡然一笑,不再停留,连续抽出八支箭,飞快地射了出去,这八支箭也全中靶心!众人齐声欢呼,薛礼也跟着鼓掌。
苏定方走了过来笑道:“看薛兄的箭法了!”
薛礼点点头,走了过去。长乐等人不等开始,就鼓掌叫好,程怀默不知从哪弄了张锣,边敲边给薛礼加油助威。薛礼微微一笑,摘下震天弓,稳了稳箭袋,瞟了一眼箭靶,忽然道:“李尚书,可以将箭靶移远一点吗?”李绩一愣,点了点头。
李世民皱眉道:“他要做什么?”
长乐道:“薛大哥的弓,是九石强弓!”李世民一惊,不再说话,众人也都有些发呆,看着禁卫将箭靶移到了二百步开外。
薛礼等禁卫离开,李绩亲自示意可以开始了,这才轻弹一下弓弦,仔细看了一眼箭靶,抽出一支箭,弯弓搭箭,一箭出手,这支箭一声低啸,猛然射中靶心,穿靶而出,靶心上立刻出现一个大洞!薛礼加快速度,连环八箭射出,全部从靶心大洞穿过,九箭射完,靶上除了一个大洞,什么都没有!
满场愣了许久,李世民喃喃道:“二百步啊!”
长乐对薛礼十分有信心,等他射完九只箭,看都不看箭靶,已经欢呼起来!众人愣了下紧跟着鼓掌,掌声经久不息!王风第一个跑上前来,抱住薛礼大笑,程怀默等人也都围了过来,鼓噪着让薛礼请客。薛礼笑着一一答应下来,在人群中和长乐眼光一对,薛礼重重地点了点头!
次日的骑射,薛礼和苏定方仍旧进入前四十,不过薛礼在骑射时却被苏定方抛到了第二。
九月九日,是个大好日子,薛礼等人要参加骑射的最后比赛。这次骑射比试,移到了大校场。要求一百五十步外飞马射六只箭,看中靶心多者为胜,然后第六支箭射完,紧接着要再次开弓射吊在箭靶上空丝线上的一个小球。
骑射因为在运动中射箭,难度很大,前面的人最多射中四箭,最后依然是苏定方和薛礼的比试,不过这次轮到薛礼先上去。薛礼策马走到白线后面数十步,摘下弓拿在手上,一拍马头,冲到白线附近,飞快地抽出一支箭,一箭射中靶心!拨转马头,其后五箭除了一支略微在靶心外沿,其他几支都中了靶心。最后要射那只小球了,薛礼深深吸口气,飞马跑起来,一箭射出,擦着小球边缘,却将丝线割断,小球坠地,也算是成功了。
轮到苏定方时,苏定方骑射功夫扎实,出箭比薛礼更快,也是六箭中靶心,可惜最后射小球时意外失手,拱手将第一让给了薛礼!
三轮过后,薛礼拿了三个第一,苏定方心中对骑射时失手十分恼火,只等步战马战时捞回面子。回到豪义坊,程怀默等人也都找了过来,众人欢聚一堂,大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