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日天还没亮,泉世文就被守城将士的惊呼声惊醒,泉世文迅速登上城头,看着城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唐军大营,深深吸口凉气。唐军人数,怕是不下六七万之数!最近几日唐军日夜骚扰,故而城外有些什么动静,高丽人也不在意。唐军昨夜趁着夜色,七万多大军在李绩和李孝恭率领下,悄然到达了辽东城下,将辽东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南大营,如今已经做了李世民行营。辰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点将鼓声,众将纷纷前往行营。
李世民一身黑色戎装,手按佩剑,看着麾下将领人人精神抖擞,心情大好。李孝恭上前耳语几句。李世民点点头高声道:“今日开始,强攻辽东城!如今天气寒冷,作战困难,但是朕相信诸位将军和麾下将士们,一定可以攻下辽东城!”
李孝恭和程咬金等人齐声高呼:“大唐威武,皇上威武!”
李世民喝道:“今日攻城,不分主次,四面齐攻!程知节,薛仁贵二位将军,令你二人率本部人马,往攻南门!”
“李绩,张俭二位将军,率右卫军一部和营州军,契丹所部,往攻东门!”
“苏定方,萧凡二位将军,暂且调往左武卫,统属张士贵将军指挥,往攻北门!”
“朕和李孝恭将军,亲帅大军往攻西门!”
李世民连声命令,众将各自抱拳接令,下去召集人马。闫立德和荀宁则带着工匠队伍,将数十辆投石车分列四处城门,严阵以待。
南门城头上,泉世文也在高声鼓舞士气:“众位将士,我辽东城城池坚固,前隋百万大军都铩羽而归!如今又结成了巨网阵,不再惧怕唐军投石车。各位将士奋勇杀敌,击退敌军后,各自重重有赏!”
话音未落,巨大的呼啸声中,数块二三百斤的巨石从天而降,一下砸到了网阵上!一阵裂帛声,苦心经营地巨网阵立即出现了几个巨大的缺口!唐军连续投石,巨木搭建的城楼最先倒塌,耗费了巨大人力物力的巨网阵顷刻间土崩瓦解。城头上的高丽人全都目瞪口呆,泉世文和姜大虎更是暴跳如雷。
唐军投石车连番投石,大石块将巨网阵砸垮之后,全部换成了小块的石头,数量更多,乱纷纷砸进城来。数千弓箭手也纷纷放箭,箭矢如同一片片巨大的乌云,瞬间飘向城池。泉世文赶紧下令麾下数人一起撑起大盾牌,抵挡石块箭矢。眼看唐军已经扛着云梯攻了上来,不敢怠慢,喝令将士放箭,投放擂石滚木。
唐军在南门大肆投石放箭,强行攻城。其他三门,唐军数万大军也在投石车和大批弓箭手掩护下,背起土袋扔进壕沟。城上的高丽人眼看着三面壕沟被逐渐填平,擂木滚石击打不到唐军,只能放箭,却又被唐军盾牌兵纷纷挡住。好在泉世文已经准备放弃守卫壕沟,严令必须死守城头,高丽将士虽然见壕沟逐渐被填平,却不紧张害怕。
薛礼和程咬金在后面督战,见一批批将士冲上去,不等架好云梯,就被城头上大量的擂石滚木击中,伤亡惨重。有的云梯已经架在了城头上,也被数十名高丽人用巨大的叉子,叉在云梯上端,将云梯用力推倒。上面的唐军将士重重摔落下来,砸在下面的人群中,乱成一团。
薛礼看的心急如焚,抱拳道:“大将军,末将请命,亲自率人攻城!”
程咬金面色如常:“还不到时候,耐心等等!”薛礼想要再请战,见程咬金只看着城头,不理会自己,只得作罢。
唐军四五次冲锋,都无功而返。薛礼正在着急之时,西面飞驰过来一匹快马,马上正是契苾何力。契苾何力道:“程大将军,大事不好!皇上要亲自上阵!”
程咬金大惊道:“为何不劝?薛礼,你速速赶去西门,尽量劝阻皇上,若是劝不了,死命保护好皇上!”
薛礼答应一声,策马跟在契苾何力身后,赶去城西。到了城西,原来李世民是要亲自搬运泥土填充壕沟。薛礼松了口气,赶紧下了马,手持兵器守卫在一边。李世民对他笑笑,轻喝一声,扛起一袋泥土就向前走去。李孝恭等人也各自扛起泥土,紧随其后。薛礼和契苾何力手持兵器。护卫在李世民左右。
不知是哪个将士率先见到李世民一行,大声欢呼起来。一时全军都回头观看,‘皇上万岁’的声音声震城内外,经久不息。城头上的高丽人听到欢呼声,发现了李世民数人,一时间城头上的弓箭手全部朝着这边放箭!早有禁卫撑起盾牌,遮挡箭支。忽然数十支火箭射了过来,几面盾牌起火,露出一线空隙,后面又是数十支火箭射了过来!薛礼和契苾何力同时出手,将火箭一一拨落。
李世民看都不看敌军的弓箭,自顾向前走。唐军见了,高涨的士气再次达到顶峰,疯狂地来回搬运泥土!薛礼见城上又有几人躲在城垛后准备放火箭,将兵器猛力插在地上,摘下弓,连续几箭,都从城垛****了进去!契苾何力也摘下弓箭,箭无虚发。
李世民将泥土倾泻进了壕沟里,在薛礼等人护卫下顺利回到后方,唐军再次齐声高呼万岁。半个时辰后,壕沟已经被填平。李世民亲自擂起战鼓助威,唐军在投石车和弓箭掩护下,向城头进军。
数百人推着攻城车,在千余盾牌兵掩护下,呐喊着向城门冲了过去。唐军现在使用的这种攻城车,是在巨大的六轮车之上,吊起一根巨木,巨木前端撞上了巨大的铁制攻城槌,利用前后摇摆产生的惯性力冲击城门和城墙。而这种冲车上面还蒙了一层铁板,防止敌军放火烧毁。
城上的高丽人显然准备充足,纷纷发射火箭,火箭上还涂上了大量油脂,唐军盾牌被击中,立即燃起火来。好在攻城车有铁板保护,除了推车的将士死伤数人,车子完好无恙。一声轰然巨响,冲车的攻城槌猛然撞击在了城门上!整座城墙在这一瞬间明显的摇晃了一下,大片的泥土哗啦啦向下掉。
见到如此威势,唐军齐声欢呼,然而烟尘散去后,唐军上下无不目瞪口呆,看着城门处!破裂的城门缝隙内现出很多巨大的石块,原来高丽人竟然用大石将城门死死堵上了。城上高丽人高声嘲笑,唐军则跺脚怒骂不已。其他城门处也相继传来攻城车撞击城门的巨大响声,然而都是无功而返,高丽人在唐军到来后,竟然将四处城门全部用大石封堵了,意图坚守。
李世民的脸色极为难看,一挥手,又是数千将士簇拥着数十架云梯冲了上去。这次高丽人不但砸下来了大批擂木滚石,还将烧开的油脂顺着云梯倾倒了下来!惨呼声中,数百唐军纷纷被热油烫伤烫死!
薛礼大怒,抱拳道:“皇上,末将请战!”
契苾何力也道:“某愿助薛将军!”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小心些,不行就回来!”
薛礼和契苾何力双双带了几个人,抬上一架云梯冲了上去。到了城下,泼下的热油已经凝固了,滑腻非常。薛礼等人躲开擂木滚石的攻击,猛力将云梯搭在了城头上,身边数百人也将十余架云梯搭在了城头上。薛礼大喝一声,左手持兵器,右手抓住云梯就向上爬去。契苾何力和其余将士也各自向上攀爬。
城头上倾倒了几大锅热油后,正在继续烧火热油,故而见到薛礼等人向城上爬,都纷纷向下猛砸檑木。唐军远处的弓箭手也不停地放箭,压制城头敌军。薛礼攀爬迅速,敌军纷纷将檑木石块对准他而来!薛礼猛力挥舞兵器,将相继砸下的几根檑木拨开一边,迅速爬上了城头。
刚站上城墙,十余杆长枪同时刺了过来!薛礼大喝一声,纵身一跃,避开攻击,还将数杆长枪踩在了脚下。手中画戟连挥中,十几人纷纷倒地身死。契苾何力在身后也带着几十人爬了上来,跟在薛礼身后冲了过去。城下唐军见薛礼等人冲了上去,齐声欢呼,士气大振。
城西守将金日正大惊,赶紧带了千余人杀了过来。薛礼大喝一声,猛力一戟,将一口大锅挑起来迎面砸了过去!这一锅油已经烧热,泼散开来顿时将数十人烫翻在地,惨叫不已。薛礼连番出手,将数口大锅都挑飞起来砸了过去,紧跟着冲向金日正!
几锅热油飞散开来,又将百余人烫的鬼哭狼嚎。金日正侧身避过热油,薛礼已经杀到,猛力一戟横扫,将十余人击飞,直冲着金日正而来。金日正见薛礼勇猛,心中惊惧,挥手令手下围攻过来。契苾何力等人也已经杀到,混战在一起。
金日正退后十余步,见唐军又有十几人爬了上来,高声下令放箭!手下面面相觑,此时自家人正和唐军混战在一起,若是放箭,岂不是伤了自己人?金日正见唐军还在不停地爬上来,挥刀斩了几人,再次下令放箭!
对方二百余人正纠缠在一起,猛然间大批箭矢如雨射来,躲闪不及,纷纷倒地。一阵箭雨过后,金日正见城上唐军已经不足十人,唐军还在向城墙上爬,高声令数百人手持盾牌,列阵冲了过来,试图将唐军全部挤下城去!
薛礼见己方不足十人,在高丽人箭雨中,身后爬上来的同伴也屈指可数,而对方接近千人,结成盾牌阵在狭窄的城墙上冲了过来,气势逼人!
契苾何力怒喝一声就要冲上去,薛礼一把拉住,喝道:“你等速速下城去,本将军随后下去!”将兵器扔给契苾何力,再次挥手令众人迅速下城去,抄起一根海碗粗,丈余长的巨木冲了过去!
契苾何力怒喝道:“速速退下去!”率领城上唐军全部退了下去。
薛礼抄起巨木,几步踏前,猛然一抡,重重地砸在盾牌阵之上!嘭的一声闷响,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高丽人仰天就倒,身后的纷纷随之摔倒!薛礼再次踏前几步,又是一抡,再次将后面的数十人打倒在地!在金日正的怒吼声中,猛力将巨木直直地投掷过去,正中金日正前胸,金日正被一击击飞数丈,吐血倒地!
薛礼返身几步跳上城头,在身后箭矢中一跃而下,抓住云梯向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