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罗旭”检验员补充的说道。这不平常的经历被一个平凡的名字收了尾。
Jesus和李井然如饥似渴的捕捉着信息,确定了去罗旭家的具体路线,两个人便迅速的前往。
节奏越来越快,两个人都越来越想揭开谜底,就连李井然这个外行都陷了进去。
来到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前,Jesus给李井然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走前面,李井然会意,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办案虽然不行,但在与人沟通和捕捉话语中的信息点上,李井然可是有着过人的能力。
“咚咚咚”李井然温和的敲着罗旭家的门,声音闷闷地回荡在死气沉沉的走道里。李井然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就在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时,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李井然松了口气,微笑道:“请问?这里有一位叫作罗旭的同学吗?”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头部谢了顶,人很消瘦,看得出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人,脸上显现出过早的衰老,他的声音很沙哑,有一种长期不开口说话的生涩,“你们找他干什么?”中年男子生硬的问道,肢体上充满了戒备,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请来者进去的意思。
李井然陪笑道:“大哥,我们是警局派来查案的,我们今天得跟罗旭打听点事情”
中年男子听到李井然说到警察,情绪显得很激动:“警察警察,这大半年来了多少了,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那个杀千刀的狗崽子什么漏洞都没留下,可你们却一遍一遍的来扰乱我们的安宁,我们已经放弃了,你们走吧。”
李井然对这样不配合的状况并不沮丧,他刚准备继续发挥他的沟通技巧时,Jesus走向前来。不容商量的说道“这位先生,目前的状况是您儿子的血样出现在了新的命案现场,所以他被牵扯进了一场命案,在法律上讲我们可以强制性要求见您的儿子”
中年男子摊靠在门框上,喃喃地说:“你们找不到凶手的,你们找不到,他说谁死谁就会死”
Jesus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中年男子,悲伤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之后是那种不可动摇的坚毅,李井然叹了口气,他明白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迫在眉睫的是实际的去解除凶手的死亡诅咒,而不是多情的为一个不幸的青年缅怀,给凶手提供下一场作案的时间。想到这他敏捷的跟了上去。
房子散发着一种发霉的潮味,中年男子很不情愿的领他们来到罗旭的卧室,房间里很暗,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像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随着李井然和Jesus一步步的靠近,一层白布很不吉利的蒙着躺在床上的人的脸,“他回来后就不能见光了,医生说尽量不要有光在他周围闪动”中年男子解释道。
Jesus有些犹豫但还是皱了皱眉下定决心说了声:“抱歉”,罗旭的身体不可思议的暴露在三人视线之下,像一具蜡像,薄薄的皮肤艰难的包着他的骨头,像一具骷髅一样,脸部的牙床颧骨轮廓显得非常明显,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像医学院的骷髅,但他却是活着的,他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一些碎肉被简单的包扎了,但他的皮肤已经没有自愈能力了。
罗旭的父亲无法抑制住颤抖的说:“他被绑架了四个月,回来后医生说他的肌肉和脊椎都退化了,血液里有各式各样的药,说是为了避免这些溃烂的伤口受感染,最可怕的是他的肾被摘掉了,真不知道是哪个畜牲挣这样的黑心钱。。。。”
Jesus轻轻地用白布盖上了罗旭那张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脸。另一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沉着地问:“他是否曾尝试告诉你什么?”
罗旭的父亲带着哭腔说“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捏着很厚一打钱,除此之外他的脑袋一片混沌,而且老早就被割掉了舌头。”
“钱?那这些钱呢”
“勉强的让他活着花出去了。这样可以了吗,你们出去,快给我出去”
清冷的街道上,李井然和Jesus都沉默着,被风吹落的叶子踩在脚下轻轻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杀手怪异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正常人所能接受的极限,但他们必须继续去探索,就算所有人都被杀手威慑住,他们将是最后的防线。
“他受的苦比别人都多”Jesus沉重的说。
“恩”李井然木然的应着。
“我现在给局长挂个电话让他帮忙查查近一年的肾源情况”
“不用了,让宝宝来吧,她以前在医学院有很多熟人,这些人现在都散布在各大医院里,她可以打听到很多消息。”李井然疲倦的说。
“那就麻烦她了”
“怎么会,她正在家里闲得给我制造麻烦呢”一丝温馨的笑意拂过李井然的嘴角。每次提到宝宝,他都会有类似的表情。
Jesus被他的幸福传染到,轻松了些说。“那你回去休息吧,今天就到这里。”
李井然点了点头,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Jesus没有动在原地看着李井然远去的背影,Jesus意识到他在精神上越来越依赖李井然,李井然几乎已经成为了Jesus连接自己的世界和外界世界的重要角色,而且不得不承认和李井然在一起很有意思,一种鲜活真实的生命力感召着他,否则以Jesus做侦探的资历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何必让一个蹩脚的副手挡自己的财路,但现在每次出行他都愿意叫上李井然,虽然李井然在侦探的工作方面显得有些经验不足。
第二天Jesus和李井然决定去了解一下罗旭曾就读的XX大学,再向罗旭以前的舍友打听罗旭的情况,因为罗旭上大学后他与父亲的沟通非常少除了要钱之类的,据罗旭的舍友———一个满脸青春痘驾着副眼镜的男生说,罗旭性格很孤僻,可能是由于家境不好,但罗旭网瘾很重,还有就是罗旭以前很喜欢听应用化学这门课。
“哦?那你带我们去听听吧”Jesus在打量了一圈这个普通的男孩后,轻声建议道。
北方的冬天很冷,而化学是堂大课,偌大的教室里几片薄薄的暖气显得杯水车薪,教室还常年背阳,很是有千年冰窟的气场。但据说老师是个活跃的东北男子,虽然自然条件恶劣依旧满堂济济。罗旭的舍友带着Jesus和李井然绕到最后一排的座位,因为这间教室是阶梯教室的构造,后一排都比前一排高些。坐在他们前面的学生便一目了然的收在了视野里。
“做作业了吗?”北方男子豪气的声音,算是招呼学生。
几个懒洋洋却略带挑衅的声音拖得老长“没。。。有”
老师带着职业的愤懑问:“那你们都干什们呢?”
同学中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很轻却清楚的回荡在课堂上“窦哥,我们忙着想你呢”
老师依然淡定,语气中却有了几分强硬:“不要想我,小心嫂子揍你”
全班哄堂大笑,老师环顾着所有学生幽幽地说了句:“回去转告李琪和王俊”老师故作深情地说:“怎么老不来,我都想他们了”同时在本子上轻轻地记了一笔,又是一阵笑场。
几个坐在前排的同学开始向老师询问考试的事情,老师很实在的说:“题都是书上的,做会了考试是没有问题的,实在不行还有老师平时表现的评分,那些卷面考试没有把握的同学,就按时出勤吧,那些考不过还天天不来的”老师从刚才说教的语气中拔高了声音显得充满正义感,“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往火坑里跳得”顿了顿“我会闭着眼睛的,说不定还会背后踹你一脚”同学们有流露出失望不满的,但都被老师富有戏剧性的讲话都笑了。
李井然饶有兴趣的看着讲堂上挥洒自如的化学老师,回味着自己的大学生活,那时充满了荣耀和激情。
Jesus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可他的余光发现,就在他们前面一排的一个女生,手指从上课开始就一直在手机上按个不停,这样的同学还有好几个散布在教室里后几排的座位上,Jesus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看那个女孩对手机上的什么东西这么入迷,李井然发现了,侧过头悄声问:“看什么呢?”Jesus以同样的声音说:“那丫头在干吗?”李井然淡淡的瞟了一眼:“聊QQ呢”
“哦,就是那种能聊天的软件”
“不只能聊天,还有游戏什么的,还有空间,很多年轻人都喜欢折腾这个,把自己的心情之类的写在上面。”
“那罗旭应该也有吧”
“恩,应该”
“这就好了,我们就可以看看他的,什么,空间是吧?看看他有什么能被凶手盯上的特质”
“那再去问问他的舍友吧。”
李井然一脸和气对坐在不远处的那个领他们进来的男生说:“小帅哥,你知道罗旭的QQ和密码吗?”
“这我不知道”
Jesus和李井然显得有些失望,这时那男生说:“不过,罗旭以前好像在我机子上挂过他的号,笔记本有记忆功能应该可以找到吧。”下课后三个人鱼贯混进男生宿舍,专注的盯着电脑,男生调出那个熟悉的小企鹅,找寻着登陆过的各种号码,“看,就是这个了,他叫贫民窟的百万富翁”
“恩,让我们看看”
李井然娴熟的点进了罗旭的空间,里面很简陋,但有许多说说,发表日期密布在去年。
“按时间,从前往后看”Jesus指挥到。
------贫穷是一种深刻的烙印,无论怎样都无法洗刷,像一种令人羞辱的罪恶,最近看了了不起的盖茨比,我觉得我会向盖茨不那样不凡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飞上枝头的麻雀也做不了凤凰,我觉得自己拼尽全力的挣扎,在他们眼中也只是笑话,为什么他们生来什么都有,生来就被人羡慕,而我努力争取的一点点光明可以被他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轻易掐断。
------我彻底堕落了,以前我很努力的去奋斗,考入的这所高校不乏富家子弟,但现在当很多事实摆在面前时这些努力都很苍白,我开始喜欢网络上的游戏,在这里我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强大,我感到满足
------我又向爸爸撒了谎,如果他看到我现在学校的生活,一定不会再供我读书,我一天不去游戏,世界就变得空虚和冷酷
------我真的很需要钱,我越来越觉得这像一个巨大的无底洞,无穷无尽的吸收着我的精力和父亲靠血汗挣来的微薄收入
其他就是一些类似于生活上的抱怨,直到最后以一条
-------呵,我现在都愿意把自己的肾拿去换钱,然后在网吧潇洒的待几年
看到这句话,杀手的用意不言而喻,Jesus和李井然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