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月的磨合,雨乔和七月已经适应了太女府的生活。
那天清见到了七月所示的真容,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女子,清看出这仍不是她的本来面目,只是还不点破,而是顺势不再称她先生,只叫她七月。七月未有异议,私下里亦称她清儿,两人以平辈论交。七月虽然易容技术高超,但相处久了她本身的性格却并不易隐藏。清发现她表面开朗,其实却似乎有些心事,神色总是郁郁,只是她不说,清也不会问。有时清会为她讲些激励人的小故事或是美好圆满的爱情传说,希望能开解于她,只是似乎也未有成效。
雨乔倒是随遇而安,他整日在清书房之中为她打理笔墨,和清一起听高先生讲学,不当值时就呆在屋里看书,日子过的很是充实自在。就连高先生也称赞她聪慧贤德,与女子比亦不遑多让。但是他却并没有对清表现出过多的亲近,只是待之以礼,令清不由怀疑是“自作多情”误解沐先生之意,先生只是让他来公干的。
不单是府中的人被安排妥当,外面的事也有了眉目。梓煜已然安排好了甘孜,她已与沐家之人接了头,开始张罗药铺之事,但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力都由两家暂出,不用清操一点心。至于经营方面,生意才开始清也不愿多插言,况且自己只有势又没给钱又怎好指指点点,遂都交给她们自理不提。只是这封秦却有些麻烦,她竟然说想见见清再决定答应与否。
无奈,清只得硬着头皮来见这个古代的花心萝卜,看看她究竟想要如何。
两人约在城郊千里亭内单独相见。就算她不说,清也不会带着韩锦他们,她真怕见了就是肉包子打狗,让她算计上了自己的人。清的护卫也都等在山下,清一人闲步走在山间小路上,感到十分惬意,若是不用见奇怪的人还真是难得的好心情。
清到千里亭之时,封秦已经等在那里。她起身相迎,淡淡阳光洒在身上,很是夺目。令清意外的是,她并不是浓眉大眼的那种英俊,而是有种逍遥神仙的飘逸之感。她的眼睛不大,淡笑之时便已看不清楚,但却流出似有似无的情意,让人心生温暖依赖之感。
清不禁腹诽,长得就如此多情,怪不得可以成为少夫杀手。
她细观清的神色,之后似乎也有些意外,只温柔的问道:
“景骁可是倾慕于我?”
此话若是从她人口中说出,清非要将隔夜饭都吐出来,只是由她说出,清却只觉得心中愉悦,竟有种识英雄重英雄之感。
“能够容貌气度出众,亦是一种才能,清敬慕先生!”
“哈哈,清果然与众不同,清的要求许之应下了。”
清知她字许之,此时以字自称,足可见她对清的亲近之心。清也不是迂腐之人,她有情清自然也有义,两人聊了几句便自然如多年好友。
“清可是亦好奇为何我会如此。”
清知她所说如此是何意,听她如此问也有些好奇,
“清来猜猜如何?或许许之有恋父情结?”
“恋父情结?清的说法倒是新奇贴切。仔细想来倒似乎有此原因,却不是主要之因。”
“哦?那就只能说许之喜好特别了。”
“哈哈,清倒是懂得说笑。”说着突然正了神色,直视清的眼睛问道:
“清可知真正的男子之美在何处?”
听她突然如此问,清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外表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内在又只是个不通男女关系的书呆子,此时她哪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才华横溢,温柔贤德之类?”
清见封秦只是摇头,却仍不瞬的看着她,清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瞳孔在扩大,犹如一汪深潭,仿佛自己就要沉进去。此时封秦却放过了她,缓缓闭目,
“我在清身上看到了这种美男子的影子,清可有通感?”
清此时连生气都忘了,只是诧异她居然能够看出自己性情是像这个世界的男子,顿时心中又是委屈又是甜蜜,竟想就此吐露了心事。只是清当然无法说出实情,只是含糊的说道:
“清还年幼,他日见到真人,或许可明许之之意。”
封秦仍旧静静看着她,清竟然有些分不清那暖暖之感究竟是目光还是阳光,只觉得如在云端,欲语无言。
“待清明白那一日,或许就是我失去清之时…”
她的声音愈加飘渺,仿佛欲乘风而去。只是她所言又让人觉得如此真实,清心中亦能感到离别之痛。清从未想过封秦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有明确目的的真性情之人。想来她在盛开的百花从中流连只是为了找寻她所说的那种男子,只是不知那种男子究竟如何,而她又可有收获?清看着她带着淡淡的落寞站在夕阳里,竟有种冲动想要扑在她怀里,让她怜惜…
辞别了封秦,护卫已经等得不耐,清便吩咐回府。
府中韩锦也已等候多时,他敏感的发现清情绪有些低落,或者说是迷茫。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恐惧,隐隐觉得请若是想通了所迷茫之事,就会永远离他而去。
“世女可否与属下对弈一局?”
“哦?韩锦会下棋?好,我正好也想静静心。”
两人都不愿多言,书房里只听到落子的啪啪声,这声音却让清慌乱的心平静下来。真实的清是如何便是如何,现在的身体,身份,家人等等等等都是属于她,这个实实在在的清的,那还为难些什么呢?只要做自己即可。而她自己也真真切切的是毓清,她有了她的责任,有了别人的寄托,不再只属于自己,而是也属于这里。
想通了清也不再为难,棋路也积极了些,韩锦便有些招架不住。他心中不由一阵挫败,连下棋亦不如清,他要如何得到清的心?
若是此时他有勇气问清,清就会告诉他:这颗真实无悔的爱着她的心,就是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