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难得解开心结能过几天自在日子,就又有事找上她。瑾国的皇女瑾攸诺递了帖子想要见她。清有些奇怪,这质女质子难道可以自由行动?
清欲将此事相询于沐先生,只是到了雨乔那里就碰了个软钉子。
“世女难道不知瑾国已要天变?此时皇上自然要送质女回去搅乱。只要她听话,有什么要求皇上自会尽力满足。”
“那我若此时见她可会引得皇上动疑?”
“帖子能递上来想必皇上已经知晓,你且看看她欲如何,再做决定不迟。”
说罢,雨乔又要耐心为她解释其中缘由。听雨乔说天下事实在是种享受,清自然不会拒绝。
毓国这边虽然平静,瑾国却已天翻地覆。瑾帝在毓帝的压迫下惶惶不可终日,早已病入膏肓,只是她不愿承认自己时日无多,迟迟不肯接在毓国为质的太女回来,久而久之二皇女瑾攸绽就起了不轨之心。
事情发展到此就有些老套了,瑾国太女自然不愿将皇位让给她人,毓帝也不愿瑾国脱离掌控,两方力量一拍即合,毓国就开始筹备送太女回国之事。而瑾国那边自然都是不愿,无奈胳膊拗不过大腿,还是不得不表面上张罗迎接太女之事。
只是若要放人,这风筝线自然还要在毓帝手中,现在的关键就在于这风筝线的粗细了,想必这瑾攸诺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解释了许多,清反而更加疑惑了,自己能如何,难道要两人结义金兰?除了此事,也没有什么是她能做得了主的,清实在不知攸诺意欲何为。
似乎是验证了清的想法,相约之日瑾攸诺并为前来,来的却是质子瑾攸若和一道圣旨。
此时瑾攸若一介质子,自然万事不能自主,皇上将他安排在太女府住下,他就只能从质子府搬离。而他是男子,自然没有让清她们相见的道理,所以这个瑾国皇子对清来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没有在心中留下什么痕迹。
至于圣旨却是颁给太女的,旨意如何众人都不知晓,只是传旨的嬷嬷出门之时似笑非笑的看着清和景佳,弄得清很是迷惑。
直到晚上,清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道圣旨是关于这个攸若的,圣旨说要让太女之女与皇子攸若联姻,但是却没有说明是哪个女儿,就是说此事交予太女决定。如此大事,太女自然要与王妃和静妃商议,甚至是清和景佳的意见亦是不可忽略,于是家宴就变成变相的说亲大会,令清既尴尬又困惑。
尴尬自是不用提,毕竟他才刚满十岁就要当着父母家人的面讨论自己的婚事。至于困惑也是肯定的,这与皇子联姻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是算不明白。但是她却想通了攸诺的意图,看来她是属意清的,所以才单独向她下了帖子,只是不知是皇上不允还是太女不诺,总之相见之事是不了了之。而这圣旨一下,大家就不得不去面对了。
太女自始就对此不置可否,反正都是她的女儿,她不觉有何区别,亦不懂有何区别。王妃自是反对,他早就相中赵家釉彩,当然不满这失势的落难皇子。虽说瑾国太女是其亲姐,但胜负未定,若是败了这攸若恐怕就要做一辈子质子;就算胜了,他的地位也不见得就多高;况且赵家正是当年征战瑾国的主力,两家仇怨又怎会轻易化解。总之,王妃是绝对不会同意清和攸若的婚事。
王妃不屑并不代表静妃就不愿。相对于王妃的强硬,静妃的态度就有些暧昧不明。此时景佳还年幼,无论如何这联姻亦只能是一纸婚书,究竟最后如何谁也无法定论。若是他同意了,不但太女会赞他识趣体贴,而且景佳亦会被人称赞谦让知礼。到时候若是其姐事成,他就是身价倍增,就算有了变故,只要随便除掉这无势的皇子,又有何人敢有异议?
清这边她只一句“全凭母亲父亲做主”就跳过了,景佳那边自然也不敢多言。于是此事已是一面倒,只要太女点头,这攸若皇子就是景佳的准夫人了。
只是太女这儿又有了变故,她并未拍板定案,只是安排攸若皇子暂且住在王妃的院里,待她们长大些再做决定。虽名为暂住,但明眼之人都可看出太女是偏向于清的。看来必是攸诺接触过太女,而两人又达成了某种协议,才使得这桩婚事以这种方式被无限期推迟。
既是搁浅,清就有了缓冲的时间,可以与沐澜和梓煜她们商议。沐澜只让雨乔带了四个字,就是静观其变。而梓煜却回信明确反对,理由却是形势不明。
清本人是偏向于拒绝的,若此时众人一心清倒也省了为难,只是她忽略了一个人。
此人便是高先生。高先生的身世只有太女和清知晓,甚至王妃都不清楚。于是府中也没有人特意将瑾国的事相瞒于她,她甚至比沐澜知道得还要早,所以第二天上课之时,她就让侍卫都退下,单独与清商议此事。清见高先生如此郑重,已多少猜到了些缘由,只是她也有她的难处,所以清已暗下决心无论如何此事绝不应先生。
“肇阳有事想托付清儿。”
清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见先生如此低声相求也有些慌乱。
“师傅可是指攸若皇子之事?若是此事恕清不能应承先生。”
高先生被她一语道破心事、又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不由神色一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清只见先生的神色一时喜悦、一时悲苦、一时又似追忆,却始终未有一言,清也不由替她难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高先生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因刻意压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那女儿,我那女儿本是与攸若皇子指腹为婚!”
听高先生如此说,清仍旧只能无言而对。在清看来,这只是另一桩失败的联姻而已,恐怕会如此上心的也只有高先生这样正直的人吧。
“攸若是美好的孩子,肇阳只是希望他能有好的归宿…”
“并非清薄情寡性,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是形势不许,与清的婚事对他而言只是那指腹为婚的重演罢了!”
听了此言,高先生仿佛突然老了十岁一般。或许清的话使她想起了那个曾经与她举案齐眉的皇子,或许她是思念那个没能娶到攸若的女儿,无论如何,她只是个被联姻牵累的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