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什么鱼,是河豚毒,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梓煜稍安勿躁,待我稍后为你分解。”
“分解?你既有机会,何不直接向三王下了毒,偏偏不痛不痒的来一下,这让我怎么能安心。”
“我自有道理,给王爷下毒岂是容易的事,即使事成,追究起来我也脱不了干系,我可没有与三姨同归于尽的心思。好啦,留点悬念,看场好戏不好么,干嘛非要追问,真是无趣。”
梓煜见清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也渐渐平静下来,却也不看下面的人,只侧耳留心三王她们的动静。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已经有人离席。
三王的神色已隐隐有些焦躁,眼神频频向窗外望去,似乎在等待什么。清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皇宫的方向,只是笼罩在夕阳里的宫殿格外的寂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清也不禁不确定起来。在皇宫,她没有任何的安排,当然人力物力不可及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根源却是在对皇祖母的敬畏上。一直以来,清都刻意回避与皇上的接触,怕这个睿智的长辈看出她的不妥。这次她明明知道三王一定会借皇上的势来对付太女,却对于与之相关的人事敬而远之,若是真的出了岔子,清就真是难辞其咎了。
就在清越来越忧心之时,眼前忽然金光一闪。清几乎觉得是错觉,可这时三王也动了。
“今日恰逢如此盛会,太女何不为美人赋诗一首,博佳人一笑?”
“真不愧是三王,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请太女赋诗,你说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听了三王的话,渐渐清冷的场面忽然热烈起来,大家的应和,把目光都集中到三楼,等待太女开口。梓煜反而更加迷惑,忍不住又来问清。
“不知道。”
“你!”
“我是真的不知,你看到刚才的金光了吗,是从皇宫那边来的,只要用铜镜反射阳光就能做成,应该是那边安排妥当了之类的暗号。皇宫并不远,快马两柱香就可到达,为何还要冒着天黑或是角度不对的风险发暗号呢,想必是要同时发动才能事成,既然这样,我们看住这边就行了。”
“有些道理,那三王为何要请太女作诗,岂不是耽误时间,还是她就想拖延时间?”
“行了,静观其变吧。”清嘴上安慰着梓煜,心里却也是同样的担心。
太女已经越众而出,站在栏边,面带微笑俯视着众人,丝毫不知危险将近。见太女点头,已有小厮将桌椅搬出,置好笔墨。千妆更是满面温柔,上前亲自为她研磨。太女仿佛早就期盼着这一幕,完全被甜蜜冲昏了头,公然的与千妆眉来眼去不说,居然还环着他的腰,在他耳边私语起来。千妆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兴致勃勃的回着太女的话。
两人虽然说着悄悄话,但却偶尔有只言片语露出,再加上神情语气,众人可以轻易猜到她们说话的内容,所以没人觉得被冷落,反而为太女的平易近人而心生仰慕。清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太女的话她听得清楚,她要为千妆作诗,来表达她的一心一意,那王妃又算什么呢…
“区区赋诗,怎能难得倒太女,看样子太女已有所得,不如限时如何?”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也不知是可以为难太女还是变相的巴结,有人又提了要求。太女自然欣然应诺,便有人唱了时辰,点了香。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商议妥当,太女便动起笔来。不得不说,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一举一动都是不同,特别是皇女,时刻在他人的注目之中,更是有其独特的风范。最不易的是举手投足都像是在表演,不但落在纸上的字刚劲挺拔,就连写字的姿势都透着高贵,甚至可以看出她的走笔,推断出她写的是什么。
太女的才华又一次得到肯定,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做出一首诗来。清没有心思揣摩诗的涵义,因为她看到这边有了动静。大家都盯着太女,没人注意到太女的隔间里,刚才那个被清下了毒的小厮,正拿着个巴掌大的铜镜在向皇宫发暗号。
清一把抓住梓煜,透过人群紧紧盯着那个小厮。梓煜当然也看到了,但她却不甚紧张。
“是他?”
“恩!”
听到清肯定的回答,梓煜完全放下心来。清既然是给他下了毒,这暗号就发不出去。
清却是紧张的不行,她自家人知自家事,这毒什么时候发,发到什么程度她都不能确定,要是他把暗号发出去了毒才发,清岂不是帮了三王一个大忙,帮她杀人灭口?那个小厮背对着她们,把手里的动作遮个严实,清什么都看不见,更是担心的发狂。
大概是清之前太漫不经心,此时才来了报应,也让她提心吊胆一下。直到太女和三王入席,她也没有看到那个小厮转过脸来。清又不好杵在那,只能也回去坐下。
“哈哈,清不要担心了,哪有暗号如此费时,那小厮分明是毒发了动不了,想必此时三王以为事成已经把他处理掉了呢。”
梓煜的话非但没有安慰清,反而令她心中一悸。梓煜并不知道莫尔斯电码,自然不会想到会有千里传信无声无息的事。这个小厮究竟是不是一直在发暗号呢…
清不是无故给这个小厮下毒的。千妆入住太女府共带了三人,银扇本就是他贴身的小厮,清事先见过,而其余两人却都没有背景,可有可无。这并不和常理,若是无用,他为何要带着可能露出马脚的累赘呢,所以他们必然有特殊的用处。而且清之前还有个疑问,就是这千姿的字究竟是何人所写。她秘密调查过,千妆没有在人前写过字,他应该不会模仿他人的笔迹,那么这写字的必然是这三人之一。她担心的是这个人不只是帮着千妆掩饰,还暗中算计太女。若是再加上千妆的易容术,他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复制一个太女出来,这样形势就完全无法掌握了。清却也不是计划好的,她今日带了很多“法宝”,这河豚毒只是其一,看到那个小厮出现,想着无论如何不能留他,才匆匆下了毒,因怕他当众毒发会凭生枝节,所以剂量并不大,现在真是弄巧成拙了。
时间仿佛倒退了一般,恢复到既热烈又无波澜的场面,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不同。现在已能确定三王在拖延时间,她带动了全场的气氛,于是没有人再离开,当然,有人加入也不会有人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