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怀抱既安全又温暖,让人不禁留恋,原来是韩锦的怀抱啊。
此时清仰视着他,与往时不同,入眼的不是那张刻意冰封的面容,而是那有棱有角的下颌,紧紧抿着的嘴唇,英挺的鼻,还有眼底淡淡的忧虑。这样的韩锦是迷人的,因为他的关心,他的珍视,他的倾情,全都无法隐藏。
清从未这样仔细的看过他,此时如此近的看他,令她心中的异样更加真切。他每次发力挥剑之前会下意识的吞口水,喉结会随着轻轻颤动,之后这震动会传到胸膛,与心跳纠缠之后以特殊的频率传给清,霸道的令她的心也与之共舞。他每次逼退刺客时,眼角都会出现一闪而过的快意,恍若花火,哪怕只有一刻,也美得让人神迷。他每次腾跃躲闪都会略略低眉,带着询问找寻清的眼神,并非畏险,竟只是忧心她会不会觉得不适…
清心知此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无奈英雄救美本就是多少女子等了一辈子求了一辈子的梦,怪只怪这个美梦来的太适时,正好应了那句死而无憾…
漫天的红,刀光剑影,太女府的护卫闻讯赶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景象。
“都拿了,要活的。”
无法判断那个小小身影是否是世女,但看几个侍卫打的虽苦,却不见颓丧,想来世女无恙,思及此李福茗便沉着的下了命令。她是太女的侍卫,只是轮了休沐,又刚刚得了太女离府的信,未及前去,这才接到了清的求救。所幸来的是她,且不说她是李管家的女儿,占着关系,年纪轻轻的就受了重用;单单说她这个人也是出众的,表面看上去只是清清爽爽的小生,骨子里却是有真学识和真功夫的。若是换作了别人,恐怕就要像老套警匪片似的,等分出了胜负才能赶来。
侍卫们得了令,齐刷刷的冲了上去,福茗暗暗点点头,手中却顿也未顿,拔剑便朝清的方向冲过去。她轻而易举的便杀出一条路来,待到了跟前与韩锦照了面,两人却都不由一怔。他们均是听过对方的大名,却碍着身份没有过接触,此时见到真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只是现下确实不是交朋友的时候,两人便只是默契的对了个眼神,便配合着战斗在一处。
“不必抓活的了,速战速决。”
福茗听到这清脆却透着几分霸气的声音,这才想起来她要救的是主子,她也是个听令行事的,虽然对她的话并不赞同,但是手上招式却突然变换,招招皆致人死命。待解决了一个,才得空瞄了一眼清。只一瞥福茗便隐隐服气了几分,这个小世女虽然衣衫凌乱,肩上还挂着一片血污,被韩锦夹在腋下,看着十分狼狈,但眼神明锐,傲然无畏,眉间微皱,坚忍如山。只一瞬,清便捕捉到福茗的眼神,旋而双眼微眯又迅速睁开,目光定格在她的眉心。福茗不禁暗赞一声好,好个世女,仅仅一个眼神便令初次见面的她产生出深深地信服,待见余众侍卫也都换了杀招,竟如服从她一般听了清的命令,不由更是敬佩几分,暗暗觉得这趟来得值了。
说起来见笑了,要是福茗看到刚才清的样子恐怕会产生相反的感觉,若非她与韩锦对视之时,韩锦先一步醒觉,收了身上的温柔呵护之气,恐怕清还要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又哪会是现在这样正常的摸样。至于下了死令,也并非是有什么虎胆龙威,只是她见来了后援刺客仍丝毫未有撤退的迹象,想来都是死士,即使费力拿下了,恐怕也留不下活口,只是徒耗人力,迟则还易生变,这才果断的下了令。
而事实上听了令的侍卫也并非摄于清的威势,只是她们都以福茗马首是瞻,见她对命令执行的一丝不苟,便下意识的照着做了而已。
这场生死搏杀到了结局之时反倒没了悬念,虽说太女府的侍卫武功不如林跃几个,但胜在人多,且都战的不久,精力充沛,所以很快截下了几乎全部的进攻,又迅速的将刺客一一击杀,待到最后,还真是让李侍卫留了个活口,是那个假的孩子,即成清也不会多言。
“属下救驾来迟,请世女恕罪。”
清的眼皮不禁一跳,这句话说起来就没意思,听在被阎王爷戏弄了一遭的清的耳朵里就更是让人来气。只是戏要做足,人家都说了词了,清当然得接戏。
“李侍卫是吧,快请起,救命之恩清记下了。”
“分内之责不敢领功,至于职责之外,便当作报答世女多年照顾奴婢的外甥,世女亦不必言谢。”
福茗如此回答令清多多少少有些意外,要么挟恩自重、居功自傲,要么卑躬屈膝、放长线钓大鱼,像这样说两不相欠的还真是少见,不过若单单说她是带着书生的酸腐才如此,也为免小看了她。
“外甥…是碧荷?恩,碧荷亦照顾我,不必相报,算是你热心相助吧,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不必多言,先善后吧。”
“是。”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姨母就有什么样的外甥,都是喜欢耍些小聪明,不过与聪明人打交道只要让她知道你看得透她,就耍不出什么花样。
“有人受伤了,找个板子来。梓煜去配糖盐水。雨乔,雨乔,能听见我说话吗,听见了就眨眨眼…”
睫毛微动,却仍是未有声息。
“他,他怎么样?”
“失血过多,怕是没有力气睁眼。雨乔,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那么听着,不许睡,睡了便有可能醒不来,怕死就给我精神些!”
听了清的话,雨乔的睫毛轻颤,秀气的眉也皱起,一滴薄泪欲滴,却只是无力的悬在眼角。
“雨乔,我知道你心里有无限委屈,只是你流了好多血,身子里几近干涸,流泪最是伤眼睛,所以忍着些,等你好了,到时候是要哭还是打我骂我都随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