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探监问情
城南一隅礼贤巷思过院大理寺女监
城南,在一处不太起眼的小巷内,一座庙宇矗立其中,庙门不大,挂着白色的灯笼。有蓝色的丝线绣着思过两字,一座青砖砌就的影壁上雕着一只凶狠的嗤歾,绕过影壁竟有几棵树木掩映。大殿之上一尊钟馗坐在太师椅上,冷漠的看着世间百态。穿过大殿便见一道道木栅的监房左右排开,中间只留下一道道窄巷。这,就是大理寺的监房。
平时这里关押的都是一些高级官吏和贵族,还有就是犯下重大刑案的犯人。
正直月抹,天已热了起来,火毒的太阳投射下狠辣的阳光,照在监房的地上,划出一排排斜斜的光影,有狱卒手持硕大的水桶在窄巷内泼着清水清洗监房,空气中弥漫着嘲味和腥臭。这里本就没有太多的犯人,而女犯更是少的可怜。因此上,到是显得十分的清静。
一个女人静静的躺在一处草垫上,身上的宫衣早已破烂不堪,一席秀发凌乱地散在一边,沾满了稻草和泥土,身上的道道鞭痕,留下黑紫的血迹,干涸在身上与破烂的宫衣黏在一起变得黑乎乎的一片,双手红肿的像两只包子,胸前的粉嫩早已被折磨的便成了一片於紫,臂上套着沉重的铐子,锁链长长的挤压在小腹上,除了鼻息还在微微地抽动,人就像死了一般。
樱儿的浑身滚烫,嘴唇偶尔极其微弱的动动两下。一束毛巾带着清凉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滴到干涸地嘴唇里。
此时的樱儿浑浑噩噩的陷入一片黑暗中,在这黑暗中,一张张青面獠牙的面孔张着血盆大口,诡异的笑着,围绕着她的身体,叫嚣着‘跟我走吧,哈哈,走了吧。’
“不要,我不去,放开我。”樱儿本能的反抗着,她咬那些伸过来的手臂,却发现那不过是缕青烟,她咬的不过是自己的手臂,竟硬生生的疼的她撕心裂肺。这时一个男人的手抓住了她往一旁的亮处跑去,子忆哥哥,我的子忆哥哥来救我了。樱儿的眼眶模糊了,她一把抹去泪水,生怕这模糊的背影,也不过是缕青烟。终于,他们来到一片清脆地草地,男人转过身来,怎么刚刚还是子忆哥哥,现在变成了慕容熙。‘樱儿,快上马。’慕容熙拉着她一下坐上了马背,马儿飞起蹄子越跑越快,竟然渐渐地飞了起来。一道闪电闪过,天空一下阴沉了下来,马儿一惊,四蹄腾空,樱儿从马上坠落了下来‘樱儿---’‘熙----,’樱儿越坠越快,她害怕的想抓住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就在她快要坠落地面的时候,一个男人搂过他的腰身缓缓地坠落到地上,对她灿烂地笑着,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福子哥原来是你。’男人笑着一下消失了,身后传来一声声呼唤“樱儿,我的樱儿。”樱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正慈祥地看着她,‘樱儿好孩子,我的乖女儿。’‘你是谁。’‘傻丫头,我是你娘啊。’‘娘。’
‘娘?’樱儿狐疑地看着那个妇人,突然,一股高大劲浪袭来,打在那妇人的身上,顿时,草坪变成了一片汪洋,雨水和着江水打在了樱儿的身上,樱儿手拨着大浪,高声叫喊着,‘爹---’‘娘---’只见一个青色的袍衫离她越来越远,‘爹,我在这。我在这。’可是身子越来越沉,一个宽大的臂弯抱住了她,将她拖出了水面。一个暴虐的声音响起‘妈的,你要敢死,我就把你哥哥剁成肉酱。’‘不要啊’樱儿一声哀号,只觉喉头一疼,一口鲜血从嘴角处流出,便又陷入黑暗中。
“她怎么样啊。大夫。哎呀,你到是说话呀。急死我了。”女牢内,慕容熙跪在樱儿的身旁,拖着她的头,一旁的大夫正默默地一点点的刺入银针。
“慕容,冷静点。”李辰风静静地站在一边,手指紧紧地攥住袍袖。
“王爷。”大夫慢慢地起身,躬身行了个礼。
“这姑娘看来病的不轻啊,这气血逆流,攻及心脉恐怕哦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必须给我治,她要是死了,我杀你全家。”李辰风眼露凶光,掐住医生的脖领,按倒了墙上。
“王,王爷,放手,让我把话说完。”
“咚”有人松开了双手,医生被重重的丢到了地上。
“王爷,不是小人不尽心。唉,小人跟您这么些日子,知道分寸,可是,人的命天注定,一切皆是命数。唉。她现在太虚弱了,光每天施针喂药,也只能维持些日子,还得要好生调养,如果半月之内姑娘落红,这病倒是好了一半,如果没有却只是吐血,那可就无药可医了。到那时纵是神医在世恐怕也回天乏术。”
“不是说人参能救人性命吗,我家有上好的山参。”慕容熙急切地望向李辰风。
“唉,少公爷,人参也不是什么人的命都救得。”
“知道了。下去吧。”
“是,小人答应王爷,每天都来施针喂药。尽力保全姑娘的性命,可是如果半月之内真的被小人不幸言中,小人只恳请王爷,留下小的一家老小,我自会绝命谢恩。”医生跪在地上,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姜太医,快请起,是本王糊涂。不干你事,你尽力了。”李辰风从地上搀起太医,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爷,这里纵是没人难为姑娘,可是也并不是什么调养之地。”太医悄悄地附在李辰风的耳边说了一句,转身提着药箱出去了。
“妈的,那个魏敏忠,没想到,竟是个狠毒之人。”慕容熙轻轻地放下樱儿的头,恨恨地骂了一句。
“慕容,冷静些,他也是奉旨办事。至少这些年他没办过什么冤案。”
“那他下手也太狠了。”
“唉,刑典大狱,本就不是给好人准备的。”李辰风拍了拍慕容熙的肩膀。
李辰风拉开监房的木栅走了出来。
“慕容,抱上她,我们走。”
“好。”慕容熙蹲下身子,一把抄起樱儿跟了出来。
“不行,你们不能带她走。”魏敏忠不知什么时候闪了出来。“王爷,她还没洗清嫌疑。”
“魏大人,我知你有苦盅,可把她留在这,万一死了,你不就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吗?真劫匪没找到也就罢了。如果找到了,她却做了屈死鬼,你不怕我参你个草菅人命,屈打成招,滥用私刑,制设冤狱的罪名?”李辰风的脸上有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这个---”魏敏忠犹豫了。他知道今天是挡不住詹王了,可是这里毕竟有国家法度在,依情里,他看得出这女犯对詹王有多重要,但按法理,这女孩的嫌疑毕竟最大,况且皇上亲自过问过,万一哪天皇上问起,他怎么交差呢。一个大理寺寺丞总不能知法犯法。詹王能要了他的脑袋,皇上也一样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没吭声,默默地挡在李辰风的身前。
“我知道你的难处,”李辰风无声地笑了笑,“这样吧,叫你的衙差跟我回府,每日看着,只要她活下来,直到结案,你随时可以将人带走。魏大人你看如何?”
魏敏忠低头颔首,侧过身形,伸出一只手臂,低声地说了声:“王爷请--。”
三天后,午后,丑时,养心殿。
李啸寒接过婢女递过的棉巾,擦了擦睡眼惺忪的脸,一个欠身从卧榻上站起了身形,早有宫女太监端来茶水,口杯,脸盆在一旁伺候着。李啸寒走面盆面前撩了两下清水,便有宫婢及时的地上棉巾,李啸寒随意地擦了擦,坐到了书案前,一盏温热的清茶及时地递到了他的手上。
“都下去吧。”李啸寒淡淡地说了一句,拿起了桌上的奏折。
书案上现在放着三份呈文,一个是大理寺送来的,一个是礼部送来的,还有一个是京城府尹的奏报。
李啸寒此刻正打开礼部的呈文。原来,原本定于六月十三的朝见番使和高丽使臣,因海上飓风高丽使臣的觐见要延后两月,礼部来恳请要不要也招呼番使让他延后两个月陛见。李啸寒笑了一下,在拿起毛笔在上面批了一个“可”字,便放到了一旁。
接着又拿起京城府尹的奏报,里面只是说京城城郊附近出现匪盗,怀疑与城内的桃花大盗有关,而且,很可能与京城的劫案有牵连。李啸寒的眉头舒了一下,‘看来,辰风逃过一劫。’
于是,笑了下,在折上批了个“查”字。他拿起了第三个奏折,不用看他也知道,肯定是问这京城贡银该怎么结案。李啸寒又笑了笑,打开奏折,在一个人的名字边写下了一个“赦”字。
“陛下。”一个身影投射在帐幔上,“詹王爷,求见。”
“传。”李啸寒放下毛笔,站起身来,做到了一旁的龙椅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即走了进来,“参见陛下。”李辰风撩起袍子,准备跪下。
李啸寒赶紧站起身来,一把扶住了他“唉,你我兄弟,不必多礼。快坐。”
将李辰风引到了一旁的座位上,两人相视而笑。
“来呀,看茶。”声音落处,有太监将清茶放到桌子上退了出去。
“皇兄,我是来请罪的。”李辰风风度翩翩的笑着。
“罪,什么罪。”李啸寒明知故问。
“我私带犯人逃出大理寺。该治罪。”李辰风拿起了茶碗递到皇帝的面前。
“偶。有这回事。”李啸寒接过茶杯,笑了笑。
“可我该治你什么罪,好呢。”李啸寒抿了口茶水。
“私纵逃犯,该流放。”李辰风依然风度翩翩的笑着。
“一个王爷抓回一个逃奴,在我朝也算不得什么罪。不过,确实应该罚你,那就在温泉别院闭门思过好了。”
“遵旨。”
“哈哈哈”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那姑娘怎么样。”李啸寒随口问了一句。
“不好。”李辰风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哎,如果过不去,也算是她的命数。你一个王爷也尽力了。”李啸寒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詹王的肩头,“去看看婉儿吧。”
“遵旨。”李辰风站起来,深鞠一躬,走出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