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他慵懒地靠在座位上,纵然马车如何晃动,他确实一如既往的平静,妖孽般的桃花眼流转,毫不忌惮地望着我。
那丝质的绸缎粘稠一片,血已无法止住。我扬手,撩开窗子,干脆将那片衣袖扔出马车外。尔后抚了抚衣袖,闭眸,与他淡然地坐着。方才那一砍,我自是有分寸,不过是些许划伤,又并非何大不了的事情。
丢了什么皆可,只是不可丢了风度。
此时坐在马车之中,满眼便是厚重的暗紫色的布帘,隐约感觉已日近黄昏。
“此时不好将你带进宫中,本皇子将你带到城中别院,召来御医好生包扎。”段柳陌猛地一怔,轻笑一声,“你倒是不疼惜自己的身子。现如今车中无药,只好请殷公子再忍耐片刻。”
伸手拨弄拨弄散乱的齐肩碎发,目视前方,开口道:“死不了便是。”
无意间瞥见自己肩膀之上,早已被鲜血染上一层妖红。原本我是身着一袭宽大的月白色长袍,之上绣着暗纹,如今这般,反倒更显诡异。此时马车一晃,止住,我猛地朝后一仰,伤口拉伤,如重新割裂般的疼痛。
蹙眉,抿了抿薄唇。
段柳陌正巧坐在我旁边,看我如此抽痛,他魅惑一笑,指尖扯了扯我衣襟,露出一小片肌肤,指尖点了点伤口,抬眸问道:“本皇子看来,这伤口浅的很。如何?你先把衣裳脱了,本皇子为你包扎。”
“怎敢烦劳殿下。”我一怔,缓缓道。他纤长的睫毛若羽扇,在我面前扑闪扑闪,吐气若兰,车中空气倏地变得暧昧。坐定,不顾伤口如何,将衣衫往上一扯,捂得严严实实。
脸颊不自觉染上一层红晕。
“没想到殷公子,竟会脸红?”指尖摩挲着我的伤口片刻,放在嘴角,舌头一舔,脸上的邪笑逐渐荡漾开来,一双桃花眼微眯,摄人心魂,“甜的。”
“三殿下,有人挡道。”车夫道。
段柳陌似是毫不在意,轻哼一声,坐回原位。我下意识地别过头去,望向窗外,却见的残霞似火,如舞女般的水袖,上下攒动,染红了半边天际,就如同梦境中的熊熊烈火一般。我猛地闭上双眸,缓下情绪。
“何人?”
“我替我家公子传话,三殿下,是时候放人了。”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好似黄鹂那般,却不见丝毫胆怯。
我扬眉,望向三皇子。心中思量着,他家公子是何许人也,竟敢派一个小厮拦了三皇子的马车。
段柳陌冷哼一声,一甩墨色长袖,雍容之气尽显。门外车夫很会看人眼色,冲着小厮道:“车中有位公子受伤,放人事小,救人事大,为那位公子包扎之后放人,也是不迟的。烦请这位让开。”
“我家公子定要放人,先放了人,我家公子为他包扎,亦是不迟的。”
我心中暗叹,到底是谁家的主子,竟教出了如此伶牙俐齿的小厮。我抬手,微微挑起轿帘,隐约窥得一位十三四岁的青衣小童,低眉顺目,很是俊气,乍一看去,倒是以为是那家的乖巧的小公子。而他身后,却又有一华贵轿子,流苏点缀。
车夫很是无奈地冲着段柳陌道:“殿下,如何是好?”
段柳陌漫不经心地把玩折扇之上的坠玉,听得车夫这一句问话,方才挑眉望向我:“殷公子以为如何?”
“程景翊何在。”我仍未放下轿帘,却是表明立场。
无论是三皇子的马车亦或是那位公子的轿子,我都不会去坐。语罢,起身便要下去。
衣袖被人扯住,听的身后有人道:“若要那位程公子,本皇子直接派人传唤便是,何必殷公子亲自下马车去找?”桃花眼微眯,令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车外小厮又道:“巧得很,我家公子正巧知道程公子的行踪。”
段柳陌冷眼扫过去,冷冽之气尽散。我淡淡一敛眸,很是从容地下了马车,瞥了一眼青衣小厮,依旧如方才看到的那般站着。我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很是淡然道:“请随我家公子一同……”
“不必。”冷声打断。
我已隐约感觉到他家公子是何人。竟是连小厮亦被感染了如此从容的气度,世上又怎会有第二人?
眸光一黯,恰巧那人,又是我最不想见到的那一位。
倏地转身,向马车之中段梅苏道:“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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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种种原因导致今天这么晚更,还这么少。
虽然没有几位读者,但还是要道个歉。
明天尽量多更,把今天少更的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