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小金雕的脑袋把那颗果子给回到它嘴里,这孩子长着翅膀不能飞,找个吃的东西不容易。至于我这么大的个子,吃一颗两颗的也不顶事儿。小金雕不应允,又用小嘴啄开我的手心叼起浆果小心翼翼地放上。它白绒绒的身体像一只小雪球,我干脆给它起个名字就叫肉球。
“肉球你乖啦,可我现在真的没心思吃东西,黑无常找不到那可怎么办?”
肉球叽叽地与我攀谈,又是跳脚又是比划翅膀它似乎有事情要告诉我。它很努力地搬动着肥硕的身体想要跃上我的大腿,可惜它个头实在是小了一点,我的大腿也委实粗了一点,它蹦跶了几下都没蹦跶上去,只是一个劲地在原地打转转。
我干脆捏起它的小身体放在我的腿上,想不到这家伙还挺色,乘我不备啄我的胸部,好歹人家也是大胸女,虽然此刻是落魄的大胸女,也不至于沦落到遭一只雏鸟调戏的境地。我刚挥手要打它,它忽然想起了什么,使劲啄了我的口袋。啄木鸟附身的它啄起来没完没了,我想这鸟还挺熟悉情况的,每次我这个口袋里总会放几粒糖润润喉。一摸口袋怎么硬邦邦的,再一摸,里头有几本护照。我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记了,签证出来之后我就把所有的人的护照揣兜里,结果又是值班又是喂菠菜,我愣是没往外拿过这几个小本子。
肉球这会儿提醒我有签证让我远逃国外?不能吧,它的脑容量比我的指甲盖大不了多少,它也不是哪路神仙怎么掐指一算便知道我兜里能有护照,估计还是糖的味道吸引它了。我把仅剩下的那颗薄荷糖剥去糖纸,怕它不消化,又咬碎了摊在手心。肉球似乎对我这种做法很不能理解,它的腿哆嗦着不敢过来吃。我干脆喂了一块糖碎到它嘴里,给金雕吃薄荷糖也就天才如我才想得出来的主意。
护照一共六本整齐地兜在我的口袋里,看着护照上美好的照片,我会错认为我们依旧是一家人。我抚摸着黑无常的护照页,他那张打死也不出一个笑容的臭脸,现在看起来还挺招人喜欢的。
我对肉球说,“就是这个人,你或许见过?”
这回肉球给的反应很透彻,它摇头,脑袋来回晃得跟支小雨刷似地,看起来态度很坚决。没见着就没见着吧,我怏怏地收起护照。肉球这就又扑腾起翅膀,似乎有其他的话要说。它叼着我的裤腿让我跟它走,可我跨出去一步它就得走半宿,这日子太难过了,我干脆等它走远些,才慢吞吞跟上去。
我扶着受了伤的腰走走停停,停停睡睡这就到了大半夜。突然听见身后一声狗吠,我没听错呀,在那山的那边林子的那边远远的确有狗的叫声,酷似菠菜的叫声。
汪汪——
叽叽——
汪汪汪——
叽——
我有点迷糊,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狗和鸟还未蒙面便交谈起来,这互相谈话声音听起来它们俩在进行一系列的公务谈判,态度还挺端正的,一来二回交谈的回合很多,至于交谈什么只有他俩才能清楚。
菠菜扑向我的时候眼泪汪汪的,若不是我立即示意它我身上有伤,它会跳过来把我扑倒在地。它死命地晃着尾巴,死命地在我身边蹭来蹭去,死命地向我表达它有多担心我,有多么地想与我亲近,只是爱在心口难开罢了。我又何尝不知道它的高兴,动物比起人来,更容易把各种喜怒用动作表现出来。
我搂住菠菜求他,“你的鼻子好使,四处去找一下黑无常。”
它不动。
我冲着他发脾气,“怎么啦,虽然黑无常对你不好把你扔出窗外,可他依旧是你的主人不是嘛,找他吧,去找下,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它还是不动。
我是真生气了,做了一个用脚踹它的姿势,菠菜呜咽一下趴在地上不动弹。我的心头凉了半截又半截,如果菠菜肯去找,好歹黑无常还有生还的希望,现在恐怕…
我抹了抹不争气的眼泪,问我身边这两只不会开口的东西。
“我们去哪里?”
汪汪——
叽叽——
它们俩一齐望我的口袋,特别是菠菜的个头大用鼻子拱拱我就明白它的想法。我一咬牙,撕破我的小脚裤腿,穿着居家的衣服走野林子很不舒服。我托起肉球揣在口袋里,跟着菠菜的脚步一头扎向密林深处去。
真正跑起来才知道自己有多饿,可不是嘛,差不多有一天两夜没吃过了之前不感觉饿那是因为我的情绪摆在这里。运动量骤然加上去,身体消耗就有些吃紧。菠菜带我到一片低灌木从里突然就停了不走,我蒙灯转向分不清到底到了哪里,紧了紧裤子上的皮带,缓了缓紧张的气氛,我才发现它带我来的是一片蓝莓丛。小肉球之前的果子说不定就是这里摘的,他们俩晃翅膀抖尾巴,就是想我赶紧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我咒骂自己该有多无能,如今要一条狗和一只鸟来照顾我吃饭,告诉我哪里有水喝。
蓝莓树是一种低灌木矮脚的植物,肉球从我兜里跳了出去,欢快地用嘴替我聚拢果子,菠菜用身体撞击蓝莓树,这样就能散下来很多的果子。我正发愁他们这样搞下去,就算是好吃的果子都被弄得脏兮兮的,想不到一抬眼,前面居然有一洼水沟。
我把大伙收集起来的蓝莓兜在衣服里,也不管它染色还是不染色,就这么捧去河边清洗,这里的条件太差只能将就着涮两遍,随后迫不及待地放一颗进嘴里。
喔,好甜。
我招呼肉球和菠菜都来吃,可它们对素的东西似乎没多大的兴趣,菠菜在水塘边咬了一只蛤蟆扔给肉球,这小家伙居然也不客气,张口就吞,它看起来稚嫩得很,有没有过捕食的经验尚且难说,小家伙却一点都不怯场一爪戳瞎蛤蟆的眼睛,撕咬起来毫不在乎,我很肯定它天生便是肉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