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商道一共途经两个城镇,第二个镇子叫黑角镇,规模要比枫岭镇大上不少。
从枫岭镇出发,需要走上6天才能到达黑角镇。
多亏了中途加入的安迪,6天的行程一点都不寂寞。不知不觉中,这一群人就热热闹闹地到达了城镇。
黑角镇是一座中型城镇,也是北部王国为数不多的商贸城市之一,繁荣度相当高,所以也有其辖下也有可以直接调动的治安队。
商队踏入城镇,就听到了一波又一波整齐的欢呼声。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兴奋的镇长高高抬起了手,广场两侧几门礼炮同时炸响,无数的棕色碎纸和忍冬花从炮弹中散出,一时间整个黑角镇上空都被纷纷扬扬的鲜花和纸屑点缀。
弗雷德吹了个口哨:“看来我们正好赶上,今天是凛冬节的主庆日,晚上会有相当大的祭典。”
来自遥远南方的几个人听着异国响起的欢庆鼓点,终于有了一点凛冬节的实感。至此,这一段朝向北部阿什山脉的不算太漫长的旅程就完成了三分之二。
虽然只是半路出家的商人和佣兵,但一群人还是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打探消息的打探消息,该整备补给的整备补给。所有人都把工作进行地有条不紊,和此刻黑角镇遍地跑的普通商贩一模一样。
马特纳斯原本是供职于帝都堪萨斯的协防副官,是个善良正直的年轻人。在米伦贝尔的密谋露出水面之前,至少马特纳斯作为一个平民出生的小伙子,前途相当值得期待。堪萨斯沦陷之后,他把赶往乌鲁那格城的难民聚集起来,带领他们避免了横尸荒野的命运,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一个品格优良的出色的小伙子。
某种意义上,马特纳斯还做着和从前一样的工作——那就是当弗雷德的副手,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商贩的雇工。弗雷德很有经商的天赋,对金钱有极其敏锐的嗅觉,但是他为人轻浮,从来不肯做精细的事情,所以所有的账目都是交给马特纳斯去完成的。
除此之外,马特纳斯还负责了商队的一切后勤,包括衣食住行。幸好,他有着常人不能及的认真与耐心,总能够任劳任怨地打点好一切。更何况,现在的商队之中,还有着他们复兴一切的希望,他们的“荣光之子”纳菲斯殿下。
在一堆或实力强大,或精神强大,或经历丰富,或干脆脱线的人中,这个老实严谨的年轻人总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不过这不妨碍他兢兢业业地当一个商队雇工,完成各种靠谱或不靠谱的任务。马特纳斯是奉献型的人才,对他来说,人生的意义是从奉献中寻找的。
比如此刻,在搞定了商队以及佣兵们的住处之后,他又被指使着去打听北部王国的王室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消息。
什么才算是奇怪的消息?
国王长了个驴耳朵?皇后和公主展开了殊死搏斗?王妃之间为了争宠下了奇招?
虽然对北部王国的王室完全没有了解,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寻找线索,但马特纳斯还是精神满满地出去打探了。隐隐约约地,他觉得这件事情与那个叫安迪的小男孩有关。
商队要留在黑角镇休整一个晚上。弗雷德刚到达落脚处,洗了个澡就离开了,他给自己找了个“熟悉城镇”的借口,但基本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一定又是去勾搭城里的漂亮姑娘了。
团长和其他几个男人也乐呵呵地结伴去了热闹的地方。好不容易离开了商道,还正巧赶上了凛冬节主庆日,怎么能不好好享乐呢?
于是,其他人就被剩了下来,安迪不愿意出门,也和他们一起留在旅店中。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所有人才都在餐桌上碰面。
米兰达给安迪切了好大一块火腿,关切地问他:“你想要什么时候回家呢?黑角镇的通信很发达,你可以在这里联络你的家人。”
“……我暂时还不想回家。”
卡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安迪的表情,然后用遗憾的语气说道:“是这样啊,我们原本还想把你送回家中,毕竟我们只会在这里留一个晚上。到时候又是你一个人,就算你真的有15岁也很不安全。”
“我真的有15岁!”安迪不满地瞪视卡特,随后又泄了气一般低下头,用叉子拖动火腿肉,说,“算了……反正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卡特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了一下。纳菲斯和风涟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反应,毕竟相处了6天,他们也已经习惯,不再那么容易被激怒了。
他们的位置就在窗边,稍微探一下头就能看见街上游行的彩车和舞者。塞凡拉对凛冬节的盛况颇感兴趣,对不停出现的表演者赞叹不已。
卡特看他兴致很高,就开始给他讲解北部的风俗:“我们进城时听到的27响礼炮就是凛冬节主庆日开始的标志,那些礼炮里放的是棕色蓟草纸和忍冬花。棕色的蓟草纸象征健康与谷物,是在祈祷来年的丰收。忍冬花象征坚韧的精神与生命,是对北部民族精神的赞颂。”
“之后几天,这里的人还要把象征丰收的黑土撒到门前和房顶上,重新铺过凛冬神庙前的道路,在国立演武堂进行27天的比武,当地人和外乡人都可以参加,最后的胜者就是那个城镇的第一勇者。至于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很大篝火晚会,全城的人都会参加。”
塞凡拉情绪高涨地拍起手:“哦哦!听起来相当热闹嘛!”
“不仅如此……”
“菲尔少爷!”
卡特接下去的话被马特纳斯的喊声打断。他小跑进来,带着微微的欣喜说道:“菲尔少爷,我在城中的一家商店发现了相当有意思的‘货物’!”
“是嘛。”纳菲斯擦了擦嘴站起来,有礼地朝众人笑了一下,“我先去看看有没有购入的价值。莉安,麻烦你陪我走一趟了。”
风涟不解地看了一眼纳菲斯,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还是摊了摊手:“好吧,乐意效劳。”
马特纳斯把两人带到了无人的街角,这才告诉他们:虽然没有关于北部王国王室的确凿消息,但是听说老国王已经病重,而且并没有留下有继位资格的皇子。光凭这两句话就可以稍微窥见北部王室内部争斗的锐化程度了。而且他还听说了最近某一位王妃的私人卫队活动很频繁,也出现在了黑角镇。
纳菲斯细细咀嚼着这两个消息,感谢了马特纳斯两句,后者就如同充足了电一般精力充沛地继续打探消息去了。
纳菲斯一动不动地靠在街角的墙上很久,直到风涟也思考不下去,开口询问:“你想到什么?”
“安迪的身份,以及我们可以从中获取的利益。”
“嗯……我们还要想办法确认一下。”
“……安迪的事情,卡特和弗雷德应该早就注意到了吧,早在枫岭镇遇到的时候,他们两个的态度就很奇怪了。”
“应该是的,毕竟他们对北部王国的事情相当了解。”
纳菲斯有些惊讶:“他们曾经当过前来北部王国的使节吗?”
风涟摇头:“哦,对了,你不知道。虽然他们后来被父亲收养,但是在此之前,他们都是北部人。”
“你是说,他们并不是……”
“嗯,北部王国是我的哥哥们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