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两人面面相觑,好半晌,韩真儿回神急道:“怎么了,快把姐姐放出来,快啊。”
秦渊不理韩真儿的催促,原地调息了一阵,再度起咒。
眼看韩欣儿婀娜的身影再度回到两人视线中,他们各自皆松了口气。
这回,秦渊明白了,乾坤印也不是万能的,一旦对方抵抗,就难以如愿,自己也跟着消耗功力,变成了角力。
“师弟,你这法宝很神奇,却是不能乱用,对修为远较你高的人,只怕适得其反。”韩欣儿长长籲了口气,郑重道。
“他呀,逃命用这个法宝最好不过了。”韩真儿却嫉妒非常道。
“确实是遁迹的无上法宝,只是他遁形后法宝依旧在,若是修为高深的人勘破内里的奥妙,收了他的法宝,岂不是自陷绝境?”韩欣儿凝重道。
“不可擅用。”一阵众人熟悉的声音传来。
“爹,你上哪儿去了,这一日可是我跟姐姐代你教导小师弟的。”韩真儿迅即绊上了从廊阶步下校场的韩湘子。
“好,好,算你乖一回。”韩湘子轻抚着爱女的秀发,任她撒娇。
“师父,你回来了。”秦渊赶紧上前见礼。
“师弟进度比意料的好多了,五行诀修炼几个时辰就有模有样了。”韩欣儿上前不忘为秦渊表功。
韩湘子放开韩真儿,打量秦渊片刻,良久才道:“你这乾坤印定是上古奇宝,不过,你切不可过於依赖,否则对你的修行大为不利。”
“还有你的境界……只有凝气一阶,还低得很,你的几位师兄姐们远远不是你可比拟的。”
众人愕然以对。秦渊寻思了一阵,恍然明白了师父的深意,连连点头。
韩湘子略微颔首,直忖孺子可教。
韩欣儿姐妹俩都是悟性非凡之人,很快也醒悟到韩湘子的用意,修道人最忌对器的依赖,容易导致心障的同时,也失去了磨砺的机会。
“真儿,你日后若再见到紫阳前辈,要称他师伯祖。”韩湘子警醒道。
“师伯祖?”三人同声讶道。
三人惊讶非是没有来由,整个东浮仙府除了少数几名长老,就唯有东浮宫玉乾真人辈分最高,谁想凭空冒出一个师伯祖出来?
“紫阳师伯乃你们玉乾师祖的弟子,为师也是今日在未央峰面见师叔们,才知晓其中来龙去脉……”韩湘子言犹未尽道。
“师叔们?”秦渊汗颜!原来师父他老人家也有师门呀,“不知道这么排下去谁最大,玉乾?”
秦渊头脑中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直直吓了一大跳。
秦渊回想一年前离开万渊谷,那道丞老道确实叫过那老头师伯。当时他脑子里混乱一片,根本就没想及许多,原来那不起眼老头子竟然有这么高的辈分,心中骇然,又是奇怪,为何他会独居在一个山谷中?
“哇,师弟,你可失去了一个与爹平起平坐的大好机会。”精灵古怪的韩真儿所想却又不一样。
秦渊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可不是,如若他拜在紫阳老人门下,就是师父的师弟了,想着不由大为尴尬,偷偷向师父觑去。
“因缘定数,勉强不来……”韩湘子依旧风轻云淡,“最近东浮仙府怕是不平静了,你们好生修炼,尤其真儿不要四处乱跑。”
韩真儿抱着白狐趴在姐姐身后,探出头来,小舌头一吐,冲韩湘子作了个鬼脸,嗔道:“冷师兄闭关,娘也要给他护法,大师兄正好也轮值巡山,紫木峰人都没了。”
“你快离筑基之日不太远了,要加倍努力,早日筑基,要是他刻苦修炼,恐怕离筑基之日更近了吧?。”韩湘子拿这宝贝娇娇女无法。
“知道了──”韩真儿声音拖地长长的,小嘴嘟地老高,老大不情愿。
“真儿,最近东浮上有谕令,为师得外出一段时日,就由你大师兄和两个师姐轮流传授你功课。”韩湘子拍了拍秦渊的肩头,神情沉重,言谈几句,径直转回了紫木楼。
“耶,这回没人管我们了。”韩真儿瞧着其父消失的背影,彷彿脱笼而出的鸟儿,雀跃非常,“师弟,师姐告诉你,这东浮好多地方好玩呢……”
“真儿……”韩欣儿头皮发麻地看着这丫头。
秦渊掂了掂手中的玉牒,看了看温柔可人的韩欣儿,也不知在转什么念头。
紫木峰下,山涧深谷。
这是一处深幽的峡谷,千百道大小飞瀑,在两面里许长的峭壁断崖上,像千百道闪耀的银链,飞泻而下,卷起千万朵盛开的雪莲花。
这飞泻的高山雪水,顺着千沟万壑,自成溪流,高低错落,层层递递,冲击出一汪汪清幽浅水湾,淙淙会聚在谷底的大碧潭,顺着峡谷河床东去。谷内水声震天,雾珠四方飞溅,整个深谷笼罩在重重雾霭中,仰头只见朦胧的青光和雪白茫茫的重峦山峭。
寒气凛冽的碧潭边,一块黑褐的圆滑磐石上,正盘膝跌坐了一个蓝衣青年。
他所在潭水对面,突兀的,并排高高竖立了三块高五丈、宽寻丈的齐整青石,一柄青光绽然的飞剑正平飞在当中一块石面上,作蛇行游动,彷彿在刻画着什么,不时有落石粉屑刷刷滑落击地、落水。
这正是秦渊一日的功课之一,以飞剑器物之力,在石壁上练习小篆,要求字迹清晰工整,深浅有度。王林告诉他,这仅仅是入门要求,要达到行云流水、字韵天成才算过关;意到字成、自成风骨才算小有所成。
这好比舞着千钧大棒当作绣花针使,难度可想而知。这需眼力,心力,法力配合行使如一,以及神乎其神的驱物法门技巧,而这正是韩湘子独创的修炼法门之一。
驱物入微本是接近筑基的要求,无奈两个师姐和一个大师兄一致同意,秦渊只手莫敌,只得开始了新的征程。就这样,早晚凝气、修法,午间修剑,一天有八个时辰在练功。
山中无甲子,而这已是他回紫木峰的一年后。
今日轮到韩真儿监守他练功,只是这丫头早早不知跑哪儿玩去了,丢下秦渊一个人。
“呀,终於完工了,《道玄正经》第四部初卷,四百五十七字,字字珠玑。”秦渊念动召回天诛剑,收功起身。
再打出一道御水诀,“轰!”从水潭中蓦然升腾起一道丈长小水龙,盘旋一阵,直沖向青石碑,青花飞溅中,泄流而下,将刚刻好的碑文洗刷一新。
凝气养神不灭体,灵机天趣长生天,万物昌盛道始成……秦渊观望着默念一遍篇头歌诀,心中大感满意,好生舒展了一下筋骨,抬头仰望几里外那擎天巨峰,青山巍然,是那么的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