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脚下,一些大家族扎堆,一个个锦衣玉佩,气势显赫,都是护送家族中的年轻人来参加选拔,唯恐自家人给别人小瞧了去。也有许多天资过人贫寒子弟,神情倨傲,不屑与那些家族子弟为伍。乐歌和离火坐在一块高高的大石头上晒太阳,看热闹。阿蛮买了一堆吃的的给他们,自己找了处地方修炼去了。奇云观灵气纵横,对她大有益处。
“乐歌,瞧!他是不是黑云老头说的那个客栈里的家伙?”离火小手指头向下方的人群里指了指。
太阳光太亮,乐歌眯着眼睛瞧去,那白衣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回身向乐歌望来。一双沉静的眼眸在乐歌离火身上转了转后,面无表情的别过了脸。
乐歌皱起眉头,她感觉少年似乎对她们有些敌意。
离火一边吃一边指点江山似得评说那些参选子弟。一口一口的往石头下方吐山楂籽。乐歌劝她少吃点,小心胀坏了肚子。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吞掉了五六串烤肉,半包红豆糕,现在又吃起了山楂。胃口好的不得了。乐歌试探着问:“离火,你担心师傅么?”
离火嘻嘻的笑,又吐出几粒山楂籽,晃了晃手脚腕上的铃铛,叮叮咚咚的声音极其悦耳。“铃铛好好的,师傅就没事啦!他肯定是在做一件大事,做完了就会来找我的!”
“怪不得!”乐歌喃喃。担心起自己的弟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祖母有没有治好他的眼睛。她取下脖子上古玉,暗自发誓,一定要强大起来!以前住在咸嘉大宅里,家族长老没有一个认同她的身份,母亲去世后,下人也开始怠慢她。只有六岁的弟弟成天姐姐、姐姐的喊,跟在她后面叽叽喳喳。像只快活的小野兽。那样快乐的日子,一去就不再回来了。
场地上,人群嘈杂。少年们都争先恐后的去报名。就算是那些大家子弟也要亲力亲为,旁人代替不得。所有报名的弟子手中都分到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以及牌号。奇云观中男弟子身着青衣,女弟子身着白衣。一个个丰神俊貌,令众人感叹,怕是这世间的英才全都汇聚到这奇云观中了。
观中几名身着蓝色长衫的中年讲师端坐在台场上方。轮到牌号的少年少女依次上前展现自己的才学术法。这是第一关,必是最出众的五十人才能通过,进入观中接受大能的挑选。
第一名上台的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似乎很是紧张。将木牌递给一边的观中弟子后,局促的握着手里的画卷。噎着嗓子半天,说:“我,我是白子画,这,这是我,我画的!”台下众人瞧着这个直哆嗦的小童捧腹大笑。以前听说奇云观选徒中,有人弹奏琴弦,可是弹琴也是可以暗取人命的生杀之术。这个小童的家人怎生想的,居然拿了一幅画就来参加初选?真是可笑!
白家的人看着自家的小少爷在台上抖索着快要晕倒的模样,纷纷羞愧的低下头。白家是世袭的书香门第,与武林门派全无瓜葛。不知如今当家的老爷子是不是老糊涂了,非要自个儿的孙子来参加奇云观的选徒。现在好了,丢人丢大发了。
台上一位讲师起身接过他双手捧着的画,安慰的拍了拍小童的头:“白子画?”
“嗯”小童微弱的应声。
“很好听的名字啊!”讲师白净细软的双手打开那幅画卷。没人会想到这双手挥动杀人利器,取人性命时的凶狠,似乎这样的手就该舞文弄墨,就该这样,轻轻的打开一副孩童的画。
讲师打开画卷,微微一笑。而后将画卷扬起,缓缓转了一圈。雪白的画纸上一株擎天的古木郁郁葱葱,娇媚的夫人在古木下窈窕而立,眉目间充斥着母亲般的慈祥。众人皆伸直了脖颈去看那幅画,那幅画带着迷性,勾出了众人的赤子之情。仿佛那夫人就是自己的母亲的幻影般,没人舍得移开目光。
“白子画,过!”讲师轻柔的声音扬起,惊醒了众人。台下顿时一片嘈杂。
“这也能过?那我上去讲个笑话肯定也能过!”有人不服气,愤愤不屑。
“小小年纪就画出这样令人迷醉的画,可不是凡人能够做到的!”也有人真心赞叹。
白家的人一拥而上,将不知云里雾里的小童围起来,揉脸捏肩,端茶倒水。“小少爷可真争气!”众家仆喜形于色,纷纷觉得自家的老家主英明不凡。暗地里吐了一口气。不敢想象,如果小少爷没有通过初选,白家的脸面可真就丢尽了。
接下来的选拔,同样精彩纷呈,乐歌和离火看的津津有味。
白子画一直感激的盯着那位讲师,讲师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对他鼓励的笑。众人见每次结果都是由他宣布,其他讲师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只道此人是讲师之首,哪里想到这个穿着普普通通蓝色长衫的中年人就是奇云观的主人。雄霸一方的观主王昌杰!此次不仅是观中大能挑选弟子,更有护观长老的参与。他唯恐漏掉不世之才,这才扮作了讲师模样,亲自主持初选。
武林盟主在人群里有些焦急,他眼见那些人施出各种奇异手法,有隔空取物的,有能通兽语的。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手段。他虽身为武林盟主,与遗世独立的奇云观却连半分的交情也没有。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剑法是非常厉害的,可是要想入选,就有些困难了。
“柒拾贰号!”台上继续着选拔,乐歌有些倦了,正要和离火一同离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上台。
“是他哎!”离火兴奋的叫,她记得昨日黑云老头曾提起过这个少年。
“看完再走吧!”乐歌也很好奇。想见识一下,这个少年有什么不同之处。
高台之上,少年纤尘不染,白衣飘飘,像是要化仙而去般。
“在下商郊,见过各位前辈!”少年行礼。
“你有什么惊人手段,快使出来给我们瞧瞧!”讲师中有人见他身资不凡,开口催促。
少年商郊淡然一笑。他行至那名讲师面前,抬手捏出一个诀,那名讲师面前出现一个无形光圈,讲师顿时神色大变。就连一旁的观主也神色郑重起来。这名少年天赋异禀,居然可以探取人的记忆!观主心中震动。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拥有另类天赋的人确实极其稀罕。像这种以自身霸道血气谋夺他人记忆的天赋,他也只在古书中读过!如今,可以寻到这样的奇才,是奇云观的运道。据说数百年前奇云观的创观宗祖就是身怀异秉的英才!
“商郊,过!”观主高声宣出结果。台下众人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连武林盟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少年商郊在高台上回身,含笑的眸子扫过乐歌那边,飘然而去。离火没有察觉到什么,拉着乐歌去寻阿蛮。
不知为何,乐歌总觉得商郊离去前的那一瞬的微笑,像是一个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