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道:“对,正是宫中。当年老爷无奈之下,就进宫去求皇上。后来皇上就派了最好的御医来给夫人诊治。当时御医说夫人似是中了毒,但却弄不清是什么毒。老爷问他怎样才能解毒,他却摇头,后来皇上就赐老爷一个解毒良药,老爷回来命我炖了,给夫人灌下,于是啊,夫人就醒了。”
林嬷嬷说到这里,喜滋滋的。
“那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呢?”杨夫人有些不耐了。
林嬷嬷笑道:“当年夫人吃的,是天山雪莲。而且据老爷说,那雪莲都长了一百多年了。”
“天山雪莲?”杨夫人喃喃道。“这味药倒不难找,不过百年以上的就罕见了。”
杨婉兮此时道:“既然我们知道是天山雪莲,我想在这京城之中,只要派人细细地寻访,总能寻得到的。”
杨夫人道:“但愿如此吧。”
立刻叫来了杨忠,让他多派人去,四处打听,务必要找到天山雪莲。
林嬷嬷又陪着杨夫人聊了些陈年旧事,后来看杨夫人心不在焉,也就退去了。
第二日,也就是杨婉兮假期的最后一日,这天一大早,慕容清扬又来到了杨府。
他先在厅中和杨夫人聊了片刻,仔细询问了杨婉兮的情况。杨夫人少不得一一到来。
听说百年天山雪莲可治毒,慕容清扬很是欢喜,免不了又将它放在心上,以待回去的时候再做打算。
然后杨婉兮来了,便要拉他出去说话。杨夫人无奈,但也无法,就随他们去了。
花园中,湖水畔,慕容清扬笑道:“婉儿,你为何如此着急,难道是有什么事问我吗?”
杨婉兮道:“自然是有事,昨日我走得早。不知道流云怎样了,听说她是跟她哥哥一起去的,你有没有问及他的婚事呢?”
慕容清扬摇头道:“你自己也是麻烦未解,不想竟也有兴致去关心别人的事。”
杨婉兮讪笑道:“这事不寻常嘛!人家难免好奇。”
慕容清扬笑道:“流云郡主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还和往日一样。她哥哥嘛……”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叹道:“人人都云淡月公子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闲逸。但我却觉得,他表面似将一切都看做过眼云烟,但这内心里,何尝又参透了名利一关呢!”
杨婉兮奇道:“清扬哥哥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慕容清扬道:“我们毕竟相交多年,虽然他和伴花关系似更亲密些。但这些年来,我们四人彼此个性如何,大家未必不是心知肚明。其实莫说是淡月,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虽然大家平素在众人眼中是一副面孔,可是私底下,却都有另外一种模样,只是若是不是熟识,不得而知罢了。”
杨婉兮道:“这就是所谓的双重性格了!”
“双重性格?你这个称呼倒也有趣,不过却是贴切得很的。不过——”慕容清扬疑惑地看着杨婉兮,欲言又止。
“清扬哥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杨婉兮道。
“婉儿你什么时候学了这样多的新名词儿,让人目不暇接的?”慕容清扬道。
“书上看来的呗!”杨婉兮笑道。
“哦!”慕容清扬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他也算是一个博览群书的人了,可是杨婉兮说出的话,他却是闻所未闻的。
再细看杨婉兮,慕容清扬注意到:这几次看到她,衣着清新淡雅,神态从容淡定,言谈之中,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慕容清扬一时说不上来,可是他又想起前些日子心砚所说的话,心想果然不差,连心砚都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可见婉儿确实不是从前的婉儿了。不过对于这种变化,慕容清扬却是又是奇异,又是高兴,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那是之前从来未有过的。
杨婉兮见慕容清扬一时沉思,一时又盯着她瞧,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一阵心虚,忙又问道:“清扬哥哥说淡月公子有双重性格,但不知那不为人知的一面是怎样的,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慕容清扬愣了一下,然后道:“这件事却又是说来话长了——妹妹应该也听说过,安逸王让位的事吧?”
杨婉兮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于是问道:“好像听过,但,是语焉不详,所以清扬哥哥还是再讲一遍吧!”
慕容清扬道:“其实这件事倒是天下皆知,而且倒也不复杂。安逸王爷和已故去的太上皇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两个,一个崇文,一个尚武。本来安逸王是最受圣祖喜爱的皇子,而且要立他为太子,可是他生性淡泊,因此就坚决推让了。因此便立了太上皇为太子,后来他便成了皇上。”
“哦!原来是这样的。”杨婉兮心道。
“安逸王淡泊名利,不愿做皇上,这倒也无可厚非。不过,若是安于西月若是个在乎的,恐怕就要耿耿于怀了。”杨婉兮道。
“妹妹说的不错。”慕容清扬叹道。“若是安逸王不让贤,那么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也就有可能是将来的储君。可是,这一切,都随着新皇的登基而化作泡影。而他,却也因为这个缘故更要谨言慎行,因此,内心自会存着抑郁不平之气。虽然他将之隐藏得很深,但日久天长,总会露出些端倪。”
杨婉兮叹道:“做皇上有什么好的?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兄弟反目成仇,甚而大打出手。哪一朝哪一代的皇位更替,不是阴谋和杀戮的产物?这样得来的皇位,坐着能安心吗?”
慕容清扬笑道:“若是他们都像妹妹这样想得开,那天下岂不太平许多了吗?可惜,这名利二字,世人大多参不透。”
杨婉兮道:“那清扬哥哥呢?”
慕容清扬道:“我也想超脱些,可是这好像很难。”
杨婉兮就笑。
而后忽想起一事,又犹豫道:“清扬哥哥,那安于流云可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有真性情,而且对哥哥又一往情深的……”。
慕容清扬不想她竟提起这个,意外道:“你和流云郡主也不过数面之缘,怎地就替她说起话来了?”又道:“我何尝不知道她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可是——”。
杨婉兮道:“可是什么?且不说她的家世容貌,单单就对你钟情这一点,便是别人万万也不能及的。你想,以前你眼睛不好的时候,她竟也毫不在意,现在眼睛好了,她依然不改初衷。”
慕容清扬心道:我自然也知道,可是,流云再好,却非我所愿,又有什么用呢!
但嘴上却也只好说:“是我辜负她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慕容府和东方暮雪之事,还未有定论。谁知道将来会是怎样的局面。现在谈婚论嫁,还为时尚早,万一有了什么变故,岂不连累了别人?”
杨婉兮心想果然如此。
慕容清扬又道:“更何况,我们家是这种情况,她们家难道就安稳了?我一早说过,这淡月和杨婉柔的婚事透着蹊跷,这中间又牵涉到了如意阁,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算算日子,也不远了,九月初一,正是深秋时节,唉!希望这个秋季不要太多事才好!”
杨婉兮道:“原来清扬哥哥还有这重顾虑。不过,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对流云到底怎样,也该让她知道才好。也算是给她一个交待。否则总是这样云里雾里的,不仅她难受,连我们这些旁观者都觉得可怜。”
慕容清扬听了此话,很有些失落,道:“难道你很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吗?”
杨婉兮愣道:“流云是我的姐妹,你是我的哥哥,你们能在一起我当然高兴了?”说罢心中却思量道:他们在一起我确实应该高兴的嘛!不过怎么觉得有些别扭呢?
慕容清扬叹了口气,却不言语了。
杨婉兮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不知错在哪里,忙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清扬哥哥,东方暮雪怎样了?”
说完就又后悔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她真的是很好奇,这么长时间不见,不知道他怎样了。
慕容清扬看了她一眼,黯然道:“他昨日也来了——”。
“什么?他也去了?他——见到慕容伯伯了?”杨婉兮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