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怡婷那里出来,杨茵在街上停留了好久才回学校,一整天她都在等待着李政阳打电话,他把人家姑娘的便宜占了虽然是醉着但怎么都会有点印象吧?她可不相信他真会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一直到下午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走出校园,看到大周来接她,她大步走了过去,隐隐看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脸上的笑容不禁放大,开门进去就被他拉到了身边。
手被他的大手完全包裹,她心里一阵甜蜜,倚在了他肩上,半开玩笑道:“今晚大老板没有应酬了?”
他笑了笑,“一整晚都可以陪你。”
她抬起头,半是撒娇半是歉意,“可是今晚我要回家。”
他依旧笑着,“我送你。”
她一下子坐正了,“不行,姐姐在家。”
已经好久他们之间的谈话都在刻意避开杨曼,气氛一时变得微妙,她自知大意了,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声说,“我也好久没回家了,每次打电话妈妈都说我狠心呢。”
他将她揽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送你到巷子口。”
“嗯。”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放进她的手里,“这是我那儿的钥匙,你随时可以行使女主人的权利。”
她看着那亮晶晶的钥匙不禁绽放笑容,“半夜突然袭击也可以?”
“可以。”他的声音有些拉长,满是宠爱,话音落又一张信用卡按在了她手心,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他先一步道:“不要拒绝,我知道家里包括你自己都不需要我的钱,但这是我做为男人的权利,我希望你会用它,最好把它刷爆了。”
最后的话他似在开玩笑,她将信用卡拿起来,咂舌道:“大老板的卡是没那么容易刷爆的吧?改天我试试。”
他笑了,低声道:“茵茵,我想给你的太多太多,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我可没那么贪心。”她说着,手伸到了他胸前,指尖点着心口的位置,“我只要这个就可以了。”
“它早就是你的了。”
她笑的得意。
“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们男人在醉的不醒人事的情况下如果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醒来之后会不会有印象?”
他揽在她肩上的手竟然重了一下,她微蹙了眉头,仰头看着他,期待他回答,他的眼神有些闪躲,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能看出来,会有痕迹吧。”
“也是啊。”她耸眉点头。
他奇怪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她叹气,“昨晚我闯了一个大祸,我把我们学校的同事,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扔在了百变玫瑰,她跟着李政阳回家了,李政阳喝的大醉占有了她,她一早回来,说是心甘情愿的,也不想让李政阳知道,但她说她喜欢李政阳。”
“李政阳?兆光公司的你的同学?”
“嗯,他就是个花花公子。我今天难受一天了,总觉得对不起那个女同事。”她苦恼地说着。
“如果是她自愿的你不必太过内疚。”
“可人家还是个姑娘啊,李政阳也太混了,我就不信他真的想不起来,可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动静。”
“难道你要搓和他们?”
“嗯,如果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我想,你不要过多的干涉这件事,现在的年轻人对两性的认识是十分开放的,如果有缘份他们转了一圈还是会在一起,如果没有缘份,你就是把他们两个弄到了一起,他们也不会幸福,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是啊。”他说的很有道理,她不由得点头。
“好了,我们不要谈论这个问题了,好么?”
察觉到他的不喜欢,她点了头,住了口,不明白他怎么这样反应,偷偷地看他,他只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就这样,两人都不再说话,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杨茵要下车,他拉住了她的手。她一只脚落在外面,另一只脚还在车上,扭头看他,笑着说,“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他起身凑上前在她唇上轻轻一压,“快乐一点。”
然后就坐回了位上,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这一刻,好舍不得!这就叫如胶似漆吧。但下一秒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最敏捷的动作从车上跳了下去,啪地合上了车门!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靠近了她。
杨曼手里拎了一瓶蕃茄酱,她看到了她,朝她招手,“茵茵,你回来了!”
杨茵的心跳加快,眼睛不敢再看林肯车,机械地转过身,机械地朝杨曼笑,“姐,你去哪儿了?”
“帮妈去前面的超市买东西。哎!这是谁啊?”她挑眉看着林肯车的车尾,揶揄道,“敢情你要死要活和张嘉鹏分手是有新欢了啊,不错啊。”说着,她就拍车窗,“出来认识认识!”
杨茵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伸手抓住了杨曼的手腕,极力镇定道:“你干什么?根本算不上朋友,在一个应酬上遇见过,路上看到我非要送我一程。”说着,用力拉着杨曼的胳膊往前走。
这时,林肯车发动,一个调头往前驰去。
太险了,杨茵想要虚脱,抓着杨曼的手慢慢松开。杨曼显然不高兴了,甩着胳膊道:“有什么啊?不就是辆林肯吗?我还不稀罕见呢!你认识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没素质。”
杨茵强笑,“好了,进去吧,妈等着你的蕃茄酱呢。”
她瞥了杨茵一眼,一边往里进,一边嘀咕着:“我怎么觉得那个影子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在哪儿见过呢……”
正在厨房忙碌的傅红梅听见动静,知道是杨曼回来了,便喊道:“小曼,快把蕃茄酱拿来!”
杨曼应了一声跑进了厨房,杨茵换好拖鞋紧随其手,接过蕃蕃茄酱的傅红梅一看见杨茵,手上的动作怔了一下,继而就满脸欢喜,一边忙碌一边唠叨,“两姐妹终于凑齐了。”
杨茵笑了笑,“爸呢?”
“在书房呢。”
“我去看看爸,妈,姐,你们先忙。”
杨茵悄悄走到了书房前,门紧闭着,她有些紧张,轻叩了两下门,喊了声:“爸!我是茵茵。”
这么多天了,爸爸已经把那件事情忘记了吧?一定要忘记,她在心里默念着。
半晌,杨新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
杨茵扭动门把手,走了进去,倚在门旁,背手关了门,轻声道:“爸。”
杨新正在看东西,一手扶着镜眶抬起了头,眉头紧拧,几乎都形成了一个“川”字,杨茵的心一个下沉,往前走了两步,“我回来了。”
杨新摘了眼镜,更加突显了苍老,仿佛心事重重,与她刚回国时见到的那个爸爸简直判若两人。
杨茵一阵心疼,也不敢多说什么,低下了头。
长久的沉默,长久的寂静,让杨茵觉得十分难熬,不知道爸爸这是怎么了,难道她还做错了什么吗?一个张嘉鹏真的让她失去了爸爸吗?
可是,此刻的爸爸是她从未见过的,她有些害怕。
看见他伸手要拿茶杯,她忙走过去提前将杯子端在了手里,双手递给他,眼里带着妥协与讨好,脸上满是乖巧,“学校快放假了您一定很忙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杨新接过茶杯啜了一口,淡声说,“忙当然是要忙的,我都习惯了。只是你,茵茵啊,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一定要处理好每一件事,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你要学会负责,不但是对别人,更重要的是对你自己。我希望你……你和小曼,我一直比较喜欢你,从小到大你也没让我失望过,我希望你能正确地判断你所做的事情哪些是该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希望你认真思考一下你的未来和人生。”
杨茵看着爸爸的脸,慢慢低下头,如一盆冷水通头浇下,她往后退了一步,强作笑容。爸爸话里有话,她觉得她身上的面具已经被他层层剥离,无地自容。
杨新看到她这种表现,更加敛了神色,干脆站了起来,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和以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我绝不容许一个肖以琛毁掉我两个女儿!”
她震惊地看着爸爸,双唇紧抿,脸变得烧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爸爸怎么会知道她和肖以琛之间的事情,难道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被世人看穿了吗?想到典礼上他的拥抱,他在她颈间的偷偷一吻,他站在宝马车前,在诺大的校园里,肆无忌惮与她两两相望……啊,天呢!她一阵发抖,真相怎能这样被揭穿?为何这个人是爸爸?他知道的有多少,有多详细?
杨新看着她摇头,那种失望,是她的地狱。见她没什么说的,杨新慢慢吐话出口,不容拒绝:“在小曼发现之前,离开他!”
“爸!”她扑通跪到了地上,觉得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没有了,“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您误会我们了。”
杨新绕到桌前,看着她,冷声,一字一句道:“我是你的爸爸!连我的劝告你也不听吗?我也不想知道,我根本不想承认,你是我最爱的女儿,最器重的女儿,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对方是你的姐姐啊,你伤害的是你至亲的人!”
杨茵紧咬着嘴唇,看着爸爸眼中的怒和恨,闭上眼睛无声哭泣,心痛到无法呼吸。
杨新的手在颤抖,看着她这样痛苦他心中的痛苦不比她少一点,这时有人敲门,杨曼的声音传来,“爸,茵茵,吃饭了!”
杨新应了一声,走过杨茵身边,低声道:“你妈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过来吃饭吧。”说罢,他就出去了。
留下杨茵一个人,她顿时无力,瘫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几乎要死去。她和肖以琛,他们设想了很多种情况,很多种意外,惟独没有这一种,为什么撕下她面具的这个人会是她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