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风从窗缝里漏进来,夹杂着墨菊的清香飘散在空气里。
月痕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抗拒着压在身上的男人,书桌在两人的挣扎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明明两个人的眼神都如寒冰一样冷,贴合的肌肤却如火一般毫无预兆地燃烧起来。突然想起秦沧曾提起过的冰火融合之术,那是一种燃烧在水上的火。身子脱力般往后仰,唇间不觉勾起一抹苍凉而无力的笑,手垂落了下来。
月痕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张似曾相似的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冷哼一声,“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报复他的话,你就上错人了,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傀儡。”
男人的手顿了顿,沾了唾液的舌****着月痕的耳垂,低沉道:“放心,我的技术不会比他差。”
也许是习惯了屈从,面对这张脸,那些隐忍不堪的过往一遍遍地回放,就像将一根根利刺植入心脏,然后拔出再植入,如此反复的游戏,不过是为了看手中的傀儡痛苦罢了,玄澈如此,眼前的男人亦如此。
月痕紧抿的唇渐渐松开,唇沿上绽开一朵鲜红的玫瑰,诱人的芳泽等待着别人的采撷……
就在绝望的那一刻,门突然被敲响。
“打扰。”一个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一丝情绪。却让衣衫不整的两人同时惊讶地侧过头。
蓝衣,蓝发,水晶瞳,怀里抱着把剑斜倚在门框上,微眯着眼睛看向屋内。
一瞬间,空气凝结,冷意驱散了暖昧的气氛。
男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扯开嘴角笑了笑,向门口的人发出邀请,“弟,要不要一起来品尝美味?”
“不好意思,我向来只玩一对一。”门口的人耸耸肩,笑得很随意,“玩够了的话就请跟我回去一趟,父亲要见你。”
“哦?”男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愕,起身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衫,“家父不是向来讨厌回家的吗?”
“你以前不也是一心炼丹,觉得玩女人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不是吗,二哥?”门口的男人换了只手抱剑,薄削的唇发出性感低沉的音,视线却一直没有落在房间里最显眼的月痕身上,然而,他的无视却让月痕更加感到难堪。
拼命扯着破碎的衣服企图盖住身上的污痕,却怎么也盖不住心上的污痕。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闷。
“哥哥,找到二哥了,他刚炼成返童丹,有那么几天会变成二十年前的模……”少年一路飞奔到男人身边,正要再说下去,在瞥见房间里的一幕时却怔住了,“模……模样。”
玄翼年纪小,自然没有玄澈的自制力,明知道盯着一个女人看是很不礼貌的,可是眼睛依旧管不住似的盯着月痕看。
“二哥,请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她说。”玄澈侧过身,在门口让开了一条道。
男人唇角弯了弯,回过头看了一眼月痕,轻笑道:“我叫玄夜,字浪殿,姑娘寂寞了可以找我。”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耳背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那样,之后的一连串噩梦也就不会发生了……
玄夜和玄翼离开了,房间里就只剩下玄澈和月痕两个人。
玄澈走到书桌旁将窗户关好,然后低下头将月痕抱到床上。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平静,清澈的眼眸仿佛扔下一块大石也不会荡起一丝波纹,然而,眼皮下浅浅的黑色如何也掩盖不住劳累过度的痕迹。
“这件事是我的错。”玄澈替她掖了掖被子,漫不经心地道。
月痕怔了怔,还未开口,玄澈又换了副阴沉的表情,“但是大部分都是你的错,好端端的总是去勾引别人,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现在命令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去。”
这个人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以为是。月痕哼了一声道:“你可以到处去勾引别人,为什么我就不行,况且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到哪里就到哪里,你有什么权利限制我的行动?”
“权利?哼哼……”玄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满口不屑地撇撇嘴,眼神骤然转冷,“别忘了我们还有奴隶契约,在我还没玩腻之前,你休想逃脱。”
终于摊牌了么?看着他狂肆霸道的目光,心里反倒踏实了很多。以前未曾从他口中听过“奴隶”二字,竟然还抱有一丝幻想,不过现在不用了,可以死心了。他们的关系原本就是一场交易,权力和肉体的交易。
无论哪个时代都有这样的潜规则,习惯就好。
“还记得这个吗?”玄澈从怀中拿出一卷竹简,用红色的丝线绑着。月痕点点头,在玄澈没有把手伸过来之前,慌忙从枕头下面拿出同样的竹简交给他。
玄澈看了眼,并没有去接,淡淡说道:“你留着就好。”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随叫随到。”
这卷竹简的功能月痕了解一些,可以在万丈之内互通音信,是传音的三百倍。
从赤凤宫的最北端到最南端也就差不多这点距离,也就是说玄澈无论在赤凤宫的哪个角落都可以和月痕对话,并且知道对方的行踪,相当于坐标定位。
玄澈出去了,月痕很久才反应过来下床去换了件衣服,刚出门就碰到了李夫人。
“月痕妹妹这会子要出门?”李夫人习惯性地甩甩帕子,状似亲热的拍了拍月痕的肩膀,“不是我说妹妹啊,这村子里实在不安全的很,野狼很多,若是一定要出去的话还是多带几个人为好,妹妹要不是介意,我倒是可以陪你四处转转。”
“不,不用了,多谢夫人。”月痕扯了扯嘴角,这女人身上的香味让她有些受不了,却又不好意思打喷嚏,只得忍着。
站在门口聊了会儿,李夫人没有回去的意思,月痕便请她进来坐。想着她或许真的是闷得慌,长期在男人堆里待着,好不容易见到个女人自然要好好聊聊。
事实证明,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不八卦是不行的。
李夫人一坐下来就问起月痕刚才出去的那三个英俊男人是谁。
当月痕说那是玄木宫的三兄弟时,李夫人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脸霎时泛起了红晕,双眼也冒出了粉色的爱心。
随后,月痕被炮轰的体无完肤。
李夫人在一阵阵尖叫中上升到了极乐,简直就像一只发情期的猫。
月痕右手撑在左手上面,头枕在右手上面,听得有些困倦了,便道:“夫人,你不觉得玄夜像流氓狐狸精,玄澈像骄傲的孔雀,玄翼就是只整天粘别人屁股后面上蹿下跳的狗仔吗?”
李夫人听了更加兴奋,想了一会儿,笑道:“嗯,真有那么点意思,不过这叫人苦恼了。”
月痕已经无心应和下去,见到李夫人为难的样子不由好笑,“夫人这张脸上去说不定能勾搭上一个。”
听了这话,李夫人两眼放光,摸着自己的脸问道:“你看我像多少岁,是不是二八少女?”
“……”月痕点了点头,李夫人又自我陶醉了一番,然后满心欢喜地出门去了,实际上,直到她扣上门,月痕还在闭着眼睛点头。
经过李夫人那么一闹,心情也没先前那么糟了,但是对于那个女人,她还是七分警惕。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阵,刚刚有了点睡意,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唤自己:到湖边来。
现在听到湖这个字,心里就毛毛的。
枕头底下的书简像交通灯似的闪着红光,直到用手碰到时才闪起幽绿的光,但是身体不动的话又会闪动黄光。
这是月痕头一次接到召唤命令,要不是白天玄澈已经提醒过了,她一定会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窗外。
所谓不知者无畏,可是她已经知道了。
赶紧穿上衣服,突然又亮起了红光,有个声音不耐烦地催促道:穿衣服快点。
这个变态居然连她穿衣服都知道,那之前做的事他岂不是全都看在眼里……
来不及多想,系好衣带匆匆忙忙地从后门出去了。
绣水村的地形月痕并不熟悉,到处都是山啊,水啊,大大小小的湖泊不计其数,上哪儿找玄澈说的湖。于是对着竹简问道:“你说的什么湖啊?”
“洛兮湖,就在你的右边。”催命的声音再次响起。
右边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哪有什么湖泊,而且晚上这么黑,里面说不定还有野兽。不管了,硬着头皮上吧,反正被吃了也是玄澈负责。
找到了一个黑洞洞的路口就踏了进去,茂密的枝叶透不进一丝光亮,微凉的风拂过脸颊,感觉全身都是凉瑟瑟的。
终于发现那卷竹简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当电筒照明,只是那红、绿、黄三种颜色的光委实太恐怖,就算照在普通的树干上也说不出的诡异。
“你在哪儿?”月痕忍不住问道。
那头没有人回答。
隔了一会儿,玄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心你的后面。”
回过头,不由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密林之中出现了一双犀利的眼睛,慢慢走入红光之中,一张爬满斑纹和绒毛的面孔,眼睛仿佛燃烧的烈焰,健壮结实的腿直挺挺地向四方伸开,每一个趾爪都深深嵌入泥土,甚至还能看到凝固在上面的鲜血。
竟然是一只正值盛年的白虎!
手中的竹简滑落在地。
与此同时,一把匕首从天而降,直直刺入月痕脚边的泥土里。
“捡起来,然后把它杀死。”倚靠在树干上晃荡着长腿的玄澈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