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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后重生

所有人都认为,小小会变回从前的小小,因为她重新有了亲爱的妈妈,有了家……

可是,张护士却不这么觉得。与小小的朝夕相处,让她比谁都了解这个女孩。当所有人都为小小美满的结局鼓掌时,她明白,在小小的心里,始终有一条伤疤,是用多少关爱都填补不了的……

那天,被告知要开始漫长又痛苦的复健,小小也只是微微地点点头,然后又是一言不发,安静地听完了医生的嘱咐。

那是小小六年来第一次有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可是,当护工推着小小的轮椅经过那长长的落地窗走廊时,张护士惊讶地发现,轮椅上的小小竟然闭起了眼睛。先前一直期待着外面世界的小小,此时居然没有勇气面对……

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像大人,但是毕竟还是十岁的心智,面对这一系列的变故,难免会害怕、会逃避,现在的小小,需要给她足够的空间,给她慢慢接受现实的时间……

张护士走近小小,自然地为她遮挡住了那照进落地窗的刺眼的阳光,小小睁开眼睛,冲着张护士甜甜地笑笑……

复健的过程真的是痛苦而又遥遥无期,谁都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六年的小小,究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小小又究竟能不能坚持得下来?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复健中的小小异常地从容,丝毫没有大多数病人的焦躁,也从没有想要放弃。

她咬着嘴唇,耐心做着理疗师的指导的每一个最基本的动作。就这么,靠着手的力量,一点点地移动着脚步,即使狠狠地摔倒在地,她也只是无奈地笑笑,便在旁人的帮助下艰难地爬起来,随即又开始异常辛苦的训练……

小小也开始尝试着接触外面的世界,她慢慢知道,现在外面是夏天,树木郁郁葱葱,小鸟欢乐嬉闹的季节。她也知道,小时候的学校已经拆迁,同学都已经升高中。她还知道,这个城市好多地方都变了样,和小时候不同了,多了很多高楼大厦,建了好多公园游乐场……

她们说,小小变得坚强了,但是其实,如果没有一个信念的支持,向来柔弱的小小,是不会咬牙挺到现在的……

整整一年,小小在医生的嘱咐下整整训练了一年。在开始的几个月里,她完全像新生的婴儿一样,不知道如何迈开脚步,该如何保持身体的平衡。她要从零开始,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地找回原先的感觉……

与此同时,小小也开始拿起书本,在张护士的陪伴下,疯也似地补习过去几年里本应学到的知识。

于是,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年时间里,小小不仅很好地完成了复健,同时自己学完了所有小学的课程……

看着已经可以自由活动的小小,张护士明白,她和小小分开的日子不远了。她希望小小在出院后的日子,可以过得比别人过得更好。于是,在临出院前的一天晚上,张护士整夜地陪在小小身边,小小也依依不舍地紧紧靠在这位一直陪在她身边,代她如亲妹妹的姐姐身上。两个人躺在床上,彻夜无眠,张护士关心地问小小对将来的打算: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我要去念书!”小小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和妈妈已经谈过了!我要回学校去念完初中、高中,我还要考大学,这样,将来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帮到妈妈!妈妈对我很好,我要报答她……”

小小一字一句地说,显然,她对未来早已有了明确的打算。她的成熟不禁让张护士感到非常惊讶。

“姐姐!”小小接着说,“从我有意识,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姐姐你的,这么久以来,姐姐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容忍我的任性,迁就我的无理取闹,可我从没对姐姐说过感谢的话。姐姐,谢谢你!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你也不要忘记我哦!”

“嗯!”

……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她们知道,彼此心里都有说不尽道不完的依恋与不舍,两人的脸上,也早已眼泪模糊……

够了!张护士想,有小小的这句话就够了,之前她付出的再多,只因为小小的一句“姐姐,谢谢你”就已经让她感动得无法形容,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了。她现在祈祷的,就是小小今后能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并且能找到一个,能真心爱她,保护她,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那样,她才会真正放心……

离别的日子总是倍加伤感,病房里,邢董拉着小小的手,笑着带着她一一向这么多年照顾她关心她的医生护士们道谢。张护士默默地收拾着小小的日常用品,欣慰的看着小小乖巧地鞠着躬,说着谢谢……

房间里挤满了人,大家的眼眶都有些泛红,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舍。尤其是院长,从小小进院,虽说是受了邢董之托才亲自关照,但是这么多年了,难免有了感情。尤其是小小醒后一口一个院长爷爷,叫的他心里暖暖的。他已经把小小当成半个孙女了,如今这个孙女要离开,心里自然是分外不舍,眼睛也早已噙满了泪水。

小小走到院长爷爷面前,深深地给爷爷鞠了一躬:

“院长爷爷,谢谢您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小小给您添了好多麻烦!小小是真的很喜欢院长爷爷,今天,小小要走了,以后小小还可以叫您爷爷吗?”

院长流着眼泪,怜爱地摸着小小的头,使劲地点点头。

“可以,当然可以了,傻丫头!”

小小的眼眶也渐渐湿润,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她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她要笑着走出医院……

和大家道完别,小小和邢董就要离开了。院长和张护士还有所有人送她们到门口,邢董安排的车已早早地等在那儿。临上车前,张护士把一个包裹塞到小小手里,给了她一个深深地拥抱,接着便哭着跑开了……

小小明白,她是不想见到小小离开,那样会让她更难过……

车子缓缓开动,渐渐远离医院。小小身子探出窗口,不住地朝越来越远的人群使劲挥着手,眼泪终于不停地流下来。终于,一个转弯,那同样不停挥着手的人群彻底从她视线中消失……

小小回到车里,眼泪还是不停不停地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邢董红着眼睛,轻轻地将小小拥进怀里,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我知道你舍不得……”

“哇”的一声,小小放肆地大声哭了出来。尽情地,毫不克制地将埋在她心中的伤感与不舍通过眼泪释放了出来……

邢董紧紧地抱着小小,任由她放肆地哭,尽情地哭,自己也默默地流着泪……

邢董的家离市区不远,那是一整片的别墅小区,有着严格的保安制度,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小小她们的车在一座大而漂亮的别墅前停下,小小好奇地抬着头打量着这座别墅,以前继父家地大别墅也没有新妈妈家的那么大,那么漂亮……

“妈,你们回来了!”

妈妈家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和她一般大的男孩,迎上前给了妈妈一个拥抱,顺手接过妈妈手里的包裹。

这应该是妈妈的亲生儿子吧!在车上的时候妈妈又说过,家里还有个比他大一岁的哥哥,一直在国外念书,直到前不久才放假回国。

小小陌生而又有些胆怯地看着这个哥哥。简单的蓝色T恤加运动短裤,清秀的脸上看不见一点瑕疵,白白净净又不是健康阳光……

她一直觉得,新妈妈长得好漂亮,虽然是快四十的人了,但脸上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这个哥哥也是,长得很好看;新妈妈身上有一种让人感到舒服的味道,这个哥哥身上也有;新妈妈有一种很高贵的气质,这个哥哥也有。她觉得,这一定是个很幸福很幸福的家……

哥哥似乎注意到小小正在看着他,于是笑着介绍说:“你好啊!我叫江铭炫!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喽!”

小小脸刷的一下红了,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叫小小……不,我叫雨夜……”

“雨夜?还是小小好听!”哥哥笑着,阳光照到他脸上,是那么让人沉迷、沉醉……

这就是他们俩的初次见面……

从此以后,小小在这个家的新生活,作为雨夜的新生活,便真正开始了……

这一年,是2005年,那一天,是7月15日,小小重生为雨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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