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书第103页:
喧嚣里的安静,最吵。哭泣里的笑容,最伤。
(时光回到现在)
疾驶的车终于在安娜家小区门口停下。
林一山随着惯性重重地碰到副驾驶后椅,才意识到None踩下了刹车,头晕晕沉沉,想着刚刚None说的Cry没死之类的话,而当他接着问的时候,None却沉默了。
None还是没有彻底相信林一山,这一点林一山也意识到了,而当他反过来问自己是否相信None的时候,也一样是个没有答案的问号。
要知道,在一天以前,林一山的意识形态还以None为仇人。
可是现在,却跟他坐在同一辆车上,找着同一个人。
“就是这。”None边说边打开车门。他常常一个人开车来这个地方,然后没有上楼就离开,甚至都没有停车,只是在周围绕圈圈,他怕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被其他盯上自己的人给发现了。
发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安娜的家?”林一山看着None,跟着下了车。
虽然他知道大叔在Cry的事情上骗了自己,但他对大叔还是存有一点希望,因为大叔做事向来就有他的目的。
向来,都是。
韩宇翔呆在车里,等着一个交警的罚单,免得车被拖走,他太了解None了,每次遇到安娜的事情以后,总是粗心得让人无法理解。
林一山紧紧地跟着Lone,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
小区门卫都还来不及问一句“你们是谁”,林一山跟Lone就已经像一把离弦的箭一样进去了,一排排路灯枯黄地亮着,一直绵延到楼林的尽头。
“喂,None!”林一山指着一个方向,“那边停有警车。”
顺着林一山指着的方向,None看见几辆警车停靠在小区窄窄的花园边上,只停顿了两三秒后,None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着警车旁边的一栋楼跑去。
None心里只剩下一句话,“安娜不能出事。”
林一山喘着粗气,有些跟不上,他从来没有见过跑得这么快的人。
“5楼。”None丢下一句,然后拼了命地踩着楼梯,每个拐角他都用力地抓着护栏转弯,护栏发出咯吱的响声。
None在5楼门口停下来,防盗门大大地敞开着,明亮的灯光落到楼道里来,里面隐约有人小声说话。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背心的冷汗浸湿了背心,有些凉。
他抬起沉沉的脚,犹豫地走了进去。
“就是他,快,抓住他!”脚触地的瞬间,一个女人尖叫般的声音响起。
None侧过头看见安妈妈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
周围站着的四五个警察听到安妈妈的话后,闪电般地放下手中的事情,跑过来一把抓住None,重重地按在一面墙上。
安爸爸走到None面前说,“虽然你换了一身衣服,但你这张脸,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你把我们女儿带到哪里去了。”安妈妈眼里满是泪水。
“当初不是说好了不会再回来了的吗?”安爸爸的脸涨得通红。
两个警察把None死死按在墙壁上,但他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None的脸上露出懊恼的笑容,淡淡念了句,“跟他长一张脸真******麻烦。”
“少废话,说,安娜在哪里。”警察都很少遇到绑架案,突然很兴奋似的。
这时,林一山满头大汗地跑到5楼,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None看见他以后轻轻说了句,“安娜在他手里。去找他吧。”
又好像是在对警察说,又好像是在对安爸爸安妈妈说。
但声音还是清晰到让林一山听见了。
“门外那个,没你的事,别在那傻站在!”其中一个警察对林一山大喊,刚刚也有好几个看热闹的邻居路过。
林一山失落地转过身,下楼。
看来None一时半会是走不开了。
林一山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又一次落进了绝望的海洋,脑海飞速闪过Lone的每一个笑容,惊恐地望着楼道里枯黄得快要熄灭的灯。
他沮丧地踩着楼梯,不由自主地念道,“难道这一切都是Lone安排好的吗?”
“你知道为什么这间屋子没有窗么?”Lone站在一面墙面前,好像是在对着墙说话。
但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安娜。
窄窄的屋子让安娜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自从刚刚被蒙上了一个黑色口袋,再次醒来就是眼前了。况且这屋子也没有窗,不然也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色来判断。
她的嘴被一块透明的胶布封着,但她还是竭力地想发出声音,“呜……呜……”。
“呵呵,不好意思呢,忘了你的嘴被贴着了。”Lone抱歉地笑着拍了拍额头,不管旁边这个女孩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自顾自地接着说,“其实这间屋子曾经是有窗户的,窗外的景色很美,远远的有座远山,如果天气好,早上稍微起早一点的话,你可以看见太阳像一个没煮好的鸡蛋心,缓缓地爬上来。”
安娜安静地听着,纳闷这些话跟警匪剧里绑匪的台词完全不一样。
屋子破例开了灯,但好像依然无法让安娜安下心来。
她依然很卖力地挣脱着缠绕在身上麻绳,绳子并没有绑得很紧,但勉强还是把她跟一个木椅固定在了一起。
可见Lone并不想她受伤。
又或许是Lone天生的绅士风格。
木椅在她的挣扎里,咯咯地响,有些吵。
“如果是晚上的话,你也可以看见窗外山头上挂着的月亮,像上帝的眼睛一样泛出缕缕白光,怜惜地笼罩着这个的城市。”Lone的眼里无限温柔,“就像是一幅画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椅子的声响渐渐小了,安娜好像知道无论怎么挣脱也都是徒劳的。
四面冰冷的墙壁,让她觉得空气好像都有些不够呼吸。
“这座楼旁边是一个学校,每天会听见很清脆地铃声,提醒着我时间在流逝。虽然时间对我来说,早就已经只是个数字了。不过,还是很羡慕那些在学校里的孩子。”
十多平干净的屋子里,Lone的声音很清晰地抵达了安娜的耳朵。
话里依稀有点忧伤。
安娜紧张的心情也渐渐舒缓下来,感觉Lone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凶狠,但她还是提醒着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这栋楼已经是危楼了,几次濒临被拆,但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它买了下来。”Lone好像从记忆里醒了过来,缓缓走到安娜面前,“现在整栋楼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希望我把胶布扯下来以后,你不会太吵。”
Lone伸出手,面带笑容地扯下安娜嘴上的胶布,发出“哧”的一声。
“那你干嘛封住那面墙?”
安娜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救命”。
“谢谢你的问题。”Lone转过身,好像刻意不想让安娜看见他的脸。
“有些风景,放在记忆里,比放在眼前,更美。”
Lone的声音越来越温柔,就像是在念一首诗。
安娜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说,“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四周都是电梯公寓,这栋旧房子外根本没有什么远山日出。”
“其实,在封住这扇窗的时候,那些电梯公寓都还没有。所以……窗外的景色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一天。”Lone感觉这个想法有些勉强,调侃地笑了笑。
蛋黄色的灯光让人睡意绵绵,安娜渐渐有些困倦,但绑住她的麻绳却时刻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想看这个风景的话,等些日子再来吧,我会考虑把窗户重新打开。”Lone伸出手,抚摸着那面白墙,落下一地的灰,在光线里飞舞起来。
“你不会杀我吗?”安娜紧紧地盯着Lone的背影,身子微微颤抖着。
“呵呵,这个问题,真的很……伤感情。”Lone笑。
也许是坐太久,安娜感觉脖子有些酸痛,她顺势扬起头,洁白无瑕的天花板上,两个大小不一的脚印刺眼地挂着。
Lone闭上眼,努力地想象着窗外曾经的景色。
“喂,你的天花板上有脚印哎,都没想过抹去吗,很难看哎。”安娜也放轻松了许多,尽量讨好着Lone,期待着他心情好了,就把自己给放了。
但Lone只是笑。
“很简单的啦,用抹布轻轻地一擦就好了。”安娜接着说,嘴高高地翘起,“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脚怎么能踢到那个位置呢。”
Lone还是,笑。
很遗憾,她不知道他的笑,并不代表他的心情。
“你知道吗,其实这些话,我都跟你说过的。不过你愉快地忘记了。”Lone看着安娜。
“可我见都没见过你哎。”安娜疑惑抿着嘴。
安娜突然收起笑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刚刚下楼以后,隐约听到两声枪响,你杀了我爸妈吗?”
“哦。好像没有吧。”
城市另一头的一个电视机上,安静地躺着三个枪孔。除了刚刚做笔录的警察,好像谁都没有发现。
“你家那个电视机,太吵了。”说着,Lone把手插进黑色皮夹克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