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寸幸正带着程坚一行人向平台山出发,路上盛立轩与寸幸正聊起来。
“斋诚兄,中国百家姓内寸姓很少见勒,”
“呵呵,是很少见,这个姓本没上过百家姓!”寸幸正闻之呵呵一笑,盛立轩是县长大人的学生,平时只有几个人叫程坚为教授。
“啊,您是哪儿人?”盛立轩不解问道:“莫不您是少数民族,不是汉族人?”
“信卿老弟说笑了,我是正宗的汉人,我是云南腾越(腾冲)人。寸姓在全国少见,在腾越却是望族,据说祖上流传,寸姓涉及到李唐王朝后裔,因被武则天发配边疆赐姓寸字。呵呵,只是个传说而已,为自己祖上添点神秘面纱。”寸幸正倒是自来熟,筒子倒豆子般。
“腾越寸姓?那云南讲武堂寸性奇将军相想必你认识吧?”程坚闻言云南腾冲寸姓,想起了中条山战役牺牲将领寸性奇将军,好奇地问道。
寸幸正惊讶地抓住程坚双手,激动地说道:“县长认识寸念洁?”
转而脸色悻悻然,叹气地说道:“我给家族丢脸了,不瞒程县长,我是被族长赶出来的!”
这回轮到程坚、盛立轩吃惊了,没想到程坚一次怀旧之旅,竟然无意中挖出一段成年往事。
寸幸正,有名寸性正,字斋诚,与寸性奇为云南腾越氏人(腾冲县),与寸性奇同为腾越寸姓族人。民国元年,17岁寸幸正与云南名将卢汉同年进入云南讲武堂步兵科,民国2年学习炮兵科,学习法国人炮兵技术。民国4年军校毕业之后进入滇军,军衔为少尉副排长。中途中不知何故突然间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也没有官方文字记载。后世当然无法知晓了,要不是程坚凑巧之下,这个稀少姓氏人物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程坚闻之,摸摸地点点头。寸幸正确实在县政府属于鹤立鸡群的角色,为人正派,不结党营私,冷漠中带点孤傲与寂寞。这么受过正规军校侵染的人才竟然躲在这古代边塞小城,虚度时光。
一行人迎着晨光走在乡间小路了,时不时从乡间传来鸡鸣狗叫之声。程坚不好继续再问下去,毕竟涉及到人家的隐私。
当冬日高挂之时,程坚一行人登上了平台山。极目远眺,满目肃杀,黄蒙蒙一片。盛立轩极力四周打量,看一看当年那场有名的‘割尾巴’战场在哪里?
“教授,那个在哪里呀?”
‘那个’当然只有程坚与盛立轩内心明白指的是什么?
程坚摇摇头,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处,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
随同人员当然不知道他两在找什么,又不好询问,只得无聊地四周瞧一瞧,权当休闲。
“程县长,您们在找什么?”寸幸正忍不住问道。
程坚与盛立轩对视一眼,笑道:“寸镇长,信卿自小生活在国外,后来在我身边学习,去年我们几人从东北逃难过来。信卿很喜欢春秋战国时代历史,这次利用我私访机会,想来感受一下当年魏国大将吴起屯兵与战场历史气息。”
盛立轩白了程坚一眼,暗道,这教授真能胡吹!不过还好掩饰过去了。
“哈哈。。。原来如此!”寸幸正哈哈大笑,说道:“信卿老弟,你早该说嘛,吴起大将在这里屯兵故事,我们吴起镇老人随便能说出一二三来,何故跑这么远呢?”
盛立轩嘿嘿笑一笑,恨恨地登了程坚一眼:“让镇长见笑了,好奇之心,好奇之心!”
“呵呵,好奇之心!往往是好奇之心害死人嘞!”寸幸正默默地念叨四个字,陡然间发出感叹。
盛立轩一愣,笑道:“斋诚兄,你不过三十来岁,何故如此伤感起来?比我家教授还要‘嗟叹’岁月蹉跎之感。”
寸幸正眼光扫了一眼程坚身边几个护卫,程坚让他们到山下找一处歇脚之地。
“程县长,信卿老弟,你们不问问我为何被族长逐出族谱和家门?”寸幸正见跟随人员离去,山上只剩下盛立轩三人了,不禁问道。
“这是斋诚兄的隐私,我跟教授不便询问,要尊重别人的隐私权!”
“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满肚子都是西方人权哲学。”寸幸正呵呵一笑:“程县长,自您上任以来,惩处贪官恶霸,怜爱贫苦百姓,为官清正,熟稔经济民生,欲图改善贫苦百姓摆脱温饱饥饿,斋诚十多年社会经历从未见过如此好官。”
程坚摆了摆手,说道:“寸镇长过誉了,解决全县民生是我作为县长应尽之责啊。其实,通过这次走访,咱们农村贫瘠比我想象还要严重了,任重道远!”
“不,程县长,我是军人出身,说话直,不会说些含水分的话来恭维您。”寸幸正摸了摸被风吹起头发,挣了整身上棉衣,感慨地说道:
“民国4年,军校毕业我回乡结婚。婚后不久,反袁运动开始,我接到命令参加蔡锷将军护国战争。”
“一次战役中,我不幸受伤被北洋军俘虏。被俘虏后,北洋军见我是云南讲武堂毕业军人,就给灌输思想,说什么‘国弱民贫,几千年来国人熟稔有个皇帝,而且国人需要一个皇帝等等’。那是年轻被他们说法所迷惑,转而参加北洋军反抗蔡锷将军。家父闻之,气急而亡,族长将我的族谱名字清除,声称永远革除家谱,讲武堂也清除我的学籍和存档。”
“北洋军失败后,再也没人理会我这个叛徒,我彷徨起来,害怕了,隐姓埋名到山西一家走商做了护镖。民国十七年,我护镖至靖边县城,因听闻家母妻子去世的噩耗,大病一场,被东家仍在车店里,差点死去。后来被车马店好心人得救,这年夏天,牛庆誉出任县长,我试着报名参加民团,被牛县长看中调到总务科。”
风呼呼刮着,卷动了远方尘沙,笼罩着大地。盛立轩望着寸幸正那张过于成熟老化的脸庞,心中感慨,这位‘不孝之子’以自身过错沉沦了十几年了,他的心底承担者永不磨灭的羞耻感和愧疚心理,这道关卡若是过不了,他将永远沉默自己直至死亡。
凭着他这么多年从未失败的护镖,那是文武智勇双全,可他宁愿埋没自己才华,掩盖在这千年风沙之中,任凭岁月侵蚀、直至精神灵魂全无。
“谢谢你能向我们吐露这一切!这些不是你的错,而是咱们都不幸在这个时代,沾上了并不想沾上的无奈。”盛立轩拍了拍满含泪光的汉子,说道:“这个世界精彩或许埋没于你心底那层阴影之下,使得你无法突破那层乌云,永远活在阴影之下。”
程坚有点惊讶地瞧着盛立轩一番说教的样子,哦,平时嘻嘻哈哈的,能说出这番颇有哲学的安慰之语,难得!
“信卿说的不错,你就是走不出你心中的歧途,驱散不了你心中的魔障。这样,若信得过我,过年之后,我带你到一个地方,保准能让你平静而初!”
“信得过,要不然我今日不会向两位吐露出埋藏十几年的秘密呢!从我观察,县长、信卿、静之,你们三个不是一般之人,具备独特气息!”
盛立轩闻之,咧嘴一笑,暗道:呵呵,我们确实不一般,我们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本不该到此一游。
“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是好朋友了,信得过的兄弟了!”盛立轩觉得此人是个人才,未等程坚暗示,马上顺杆爬。
“与信卿老弟结为兄弟,是我寸幸正一生之幸,恳请程县长为我俩做个见证!”寸幸正本想与程坚一伙结为兄弟,但陡然感到程坚一县之长,辈分职位高,顺着盛立轩的话接话。
上天入地谁都不惧
拜来拜去先敬自己
......
一曲《义气》被盛立轩演绎得千回百转,寸幸正默默地回味,还真是那么回事!词意直白通俗,表达了同甘共苦的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