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纠纠的心思呀，你别猜
纠纠大快朵颐之后，稍稍卖弄了一下自己这两天学习的手语以聊表感谢。
“纠纠也学会手语啦！”李奶奶喜出望外道。
“呵呵，我就学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纠纠小羞涩地答道。
“你在学手语？怎么不早说呢！我可以让云奕教你嘛。”李奶奶挽住纠纠的手，朝洛云奕使了个眼色，说道：“云奕啊，你就教纠纠手语吧，这样你们以后交流就方便多了。”
洛云奕被奶奶老顽童似的神色弄得有点想笑，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一只手自然地揽住了纠纠的肩膀。
“去房间里学吧，安静点。”李奶奶笑呵呵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真是无比的和谐啊。
洛云奕拿出随身的笔记本，做完一个手势之后就在笔记本上面写上这个手势的意思，让纠纠能够明白。
“其实这些手势就像你们说话时候的词汇，你记住了它们就能更好的理解手语，理解我了。”洛云奕在笔记本上写道。
因为长年用这笔记本与不懂手语的人交流，这本有好几厘米厚的笔记本已经被洛云奕写得没剩下几页空白了，而笔记本的外壳更是破损得厉害。
“云奕哥一直用这本笔记本和别人交流吗？”纠纠问道。
“嗯，这是我爷爷送给我的笔记本。”洛云奕在笔记本上写道。
“我很珍惜它，它也算是我成长中的一部分了。”洛云奕看纠纠一副好奇的模样，笑着接着写道。
“云奕哥和你爷爷的感情很深呢……”纠纠把那本笔记本拿起来，仔细地端详。
洛云奕偏过身子伸长手从一旁的书柜里抽出了一本书，然后将书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张对折着的信笺纸。
“这是什么？”纠纠探过头去，只见洛云奕爱惜地把信笺纸展开、抚平，信笺纸上苍劲潇洒的字迹显现在眼前。
“没有声音，不代表不能被聆听。”纠纠念出这句话，再望望一旁嘴角含笑的洛云奕，顿时明白了。
“这句话说的真在理。”纠纠由衷感慨道。
“这句话是我爷爷送给我的，它真的一直在激励着我。尽管有时我很清楚，并没有多少人在‘听’我。”洛云奕从纠纠手中接过笔记本，然后写道。
“谁说的！”纠纠一看完就跳了起来，急道：“云奕哥，我现在就在‘听’你呀，而且我还‘听’得很清楚呢！”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听’很麻烦吗？”洛云奕在笔记本上“问”道。
纠纠没有注意到洛云奕眼中的殷切，只是据实答道：“麻烦倒是说不上，只是我感觉这样挺费纸张的。”
洛云奕神色忽然就温柔起来，他凝视着低头翻看着笔记本的纠纠，一双眼晶亮得仿佛反射着阳光的钻石，耀眼夺目。
“云奕哥，你看这几页，这一定是你小时候的字吧，写的可真是太丑了，跟狗刨的似的！”纠纠指着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笔迹咯咯笑个不停。
“还敢取笑老师，我们接着刚才的学。”洛云奕写道。
“老师我错了，我们继续。”纠纠佯装严肃地抱了抱拳。
洛云奕依旧安静地微笑着，轻轻捋了捋纠纠扎在脑后的长长的马尾。
下午洛云奕要参加学校里的活动，纠纠只得留下来陪哀怨的老人家吃晚饭。
“纠纠，你以后啊，一定要一有空闲就来看我噢。”李奶奶可怜巴巴地握着纠纠的手。
纠纠想起了爷爷死后寡居的奶奶，心里怜悯同样失去了老伴的李奶奶，自然点头如捣蒜。
“其实你来也可以陪陪云奕，他和你一起性格开朗得多呢。”李奶奶叹道，“他的父母离了婚，又长年居住在国外，对他缺少关心。他心里或许不在意，可奶奶我心疼的不得了。”
“你知道云奕为什么会不能说话吗？就是因为他生病了，父母却不在身边，让他小病耽误成了大病，甚至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李奶奶越说越伤心，泪眼婆娑地看着纠纠，“纠纠啊，你一定得好好对他，知道吗？云奕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你可不能再让他伤心了……”
虽然这嘱托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可是纠纠哪顾得这些，她的心里更加可怜洛云奕了。
这时，纠纠的手机突然不应景地响了起来——
“喂，饶饶，有事吗？”
“纠纠，刚才你妈妈给我来电话了，她说让你回个电话。”
“嗯，谢谢你。”
纠纠怕家里担心自己乱花钱，从没用手机给家里打过电话，只是给家里记了饶饶的电话，方便联系。
“出什么事儿了吗？”李奶奶看纠纠接完电话就有些心神不宁的，不禁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儿，奶奶，就是我妈想我了，让我给她回个电话呢。”纠纠只能撒了谎。
“那你快回吧，别让你妈妈久等了。”李奶奶说道。
纠纠知道家里的情况，妈妈没有急事儿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当下心里就焦急起来，“那奶奶，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去吧，跟你妈妈好好聊聊。”李奶奶笑道。
纠纠拿起手机钻进了洛云奕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拨通了爸爸的手机号。
“喂？”
“喂，爸，我是纠纠。”这是离家这么久以来纠纠第一次听到爸爸的声音，一瞬间鼻头竟有些酸涩。
“纠纠呀，刚才你妈妈打你们同学的电话，你去哪儿了？”
“我有事出门了。家里还好吗？你和妈还好吗？”纠纠问道。
“我和你妈都还好，就是家里……”熊爸爸欲言又止，“纠纠啊，爸爸真是开不了这个口……还是，还是让你妈给你说吧。”
电话那头变成了熊妈妈哽咽的声音：“纠纠，是我和你爸的错……我们那天忙着去放地头的水，就没有忙赢把你弟弟锁上，他翻墙出去，把二社陆家的小儿子的耳朵都差点咬掉了，人家陆家鬼火得很，要我家陪医药费……纠纠啊，人家喊赔好几千，家里实在拿不出嫩个多钱啊……妈就是想问问你，上次妈请人汇来给你的生活费，要是还有剩们……”
“妈！”沉默地听着的纠纠猛然出声打断语气为难的母亲，宽慰道：“妈，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找了点活来干吗，你放心，我又勤快又肯吃苦，老板瞧得上我做的活，我可以跟他把我这一久干的工钱拿来。等我拿来了我就存在卡上，你们去取就行了。”
“们你给还有钱用啊？”熊妈妈喜忧参半地问道。
“你放心，我节省得很呢，我还自己省钱买了个手机们，你们不要担心我。”纠纠笑道，“你们以后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了。”
“姑娘啊，爹妈真的对不起你们两姊妹，你们两个跟到我们真是吃了好多苦啊……”电话那头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妈，你们供我读书，给小启看病，是我和弟弟给你们增加了负担……”纠纠听到母亲的哭声，更是悲从中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却使劲忍住不让它流出来。
“娃儿你要好好读书，不要想着家里，等这个事情熬过去，就没得事了。”熊爸爸接过了电话，声音沉稳有力。
“爸，你们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小启，现在我们没有钱带他到大医院看病，等我毕业了，工作赚钱了，我们带他到更好的医院去，一定要把他的病医好，让他重新读书，让他也能上大学……”提起命运多舛的弟弟，纠纠心疼不已，
“嗯，爸爸知道。北方冬天冷，你要注意身体。”熊爸爸关心道，饱经沧桑的他已恢复一家之主的镇静与威严。
“爸，你们也要保重。”纠纠说完，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回到客厅的时候纠纠泛红的眼睛可是着实吓了李奶奶一跳。
“怎么了，纠纠？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李奶奶关切地询问道。
“没有，奶奶……我就是太想家了，听见爸爸的声音就忍不住想掉眼泪……”纠纠不愿让老人家再为她操心了，云奕哥和李奶奶已经给她了太多恩惠。
“傻孩子，要不了两个月你就能见到他们了，看你哭的……”李奶奶心疼地掏出手绢来给纠纠抹眼睛。
“奶奶，我没掉眼泪，我这眼睛是憋眼泪憋红的……”纠纠解释道。
一句话逗得李奶奶是哭笑不得，“知道啦知道啦，你没哭……你这傻孩子……”
纠纠离开洛云奕家就直奔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当铺。
“老板，我想把这个手机当掉，请你看看。”纠纠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放在了当铺的柜台上。
脖子上戴着一条手指粗细的金项链的老板拿过手机来，挑剔地查看着。
“嗯，是真货，还是九成新……”老板嘴里念念有词道，终于正眼看着纠纠，脸上挂着怎么看都有几分虚假的笑，温和地问道：“小姑娘急需钱用啊，这么好的东西拿来当？”
“老板，你就看看它能值多少。”纠纠无心和他闲聊，心急地答道。
“这个嘛……”老板衡量了一下，“我可以给你一千五。”
“一千五？！”纠纠惊得声音都放大了一倍。
“哎呀哎呀，好啦，两千行不行？再多你就拿到其他地方去吧！”老板见纠纠的反应这么大，一下子就不耐烦了，“你小丫头，两千已经不错了，去其他地方你还当不了这么多钱呢。”
当纠纠怀揣着两千块钱走出当铺的时候，脑子里还浆糊着——天呐，云奕哥送我的手机竟然值这么多钱……
这下好了，家里的赔偿款可算是有着落了……
纠纠把包死死圈在怀里，激动得腿都在颤抖，她在原地愣了半天，终于回神，抱着“巨款”狂奔向宿舍。
云奕哥，云奕哥……真的真的很非常超级无敌地感谢你！我怎么才能报答你呢，你叫我怎么报答你呢……
把眼睛憋红了也要忍回去的眼泪，此时却带着欣喜与感激势不可挡地涌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