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如同笔直的黑线,冲天而起,钻到高处,在被柔风吹散,隐入无边的天际中,林立彼此的房屋整齐地伫立在这广阔的平原之上,树木三五成行,十数成林地点缀其中,伴随着孩童的欢闹声,狗吠,鸡鸣,人怒,好一幅田园美景,祥和安静。
村口聚集着闲散的农人,谨慎地注视着三名乞丐,这座村庄勉强可以称上是小康村,在曹县方圆不大的管辖地里,能跟徐家庄比肩的村落可是寥寥无几,生活有了保障,村民自然也就相对清闲,况且,也是到了十月之底,田地中也甚少农活,于是,这村口,便成了饭后议论,调戏寡妇的优良之地。
二子楞楞地看着一个健壮的中年大汉,低声对大牛道:“你看那人,眼睛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想把我们拐卖了?”
大牛豆大的眼睛顺着二子注视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个壮汉在看着他们,但似乎并不象歹人,便解释道:“别神经了,没听见别人说这徐家庄甚是富裕,他只怕我们偷窃他们的财物。”
小虎干笑道:“大牛哥,我们来到这徐家庄,人人都象防贼一样的,如何去打听徐道明的事情啊。”
大牛咋嘴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连这事情都搞不定,将来还怎么跟着殿下混呢?”
二子站在那里,硬是跟壮汉练起了对视功,只让双方看的眼睛发酸,壮汉才败下阵去,看到了别的地方。
二子满意地打着呵欠笑道:“敢跟我比对视,哼,盯着个馒头,都能看半晌,连俺们家的小财都比不我的眼神犀利呢。”
大牛回头问道:“小财是谁?”
二子忽然有些伤感道:“是我家的狗,早就被金狗吃下肚去,狗吃狗,估计拉的屎也是****,也是肥沃了我家的土地了。”
小虎楞下神笑道:“怪不得你叫二子。”
“恩?为什么这么说呢?小虎哥?”
大牛呵呵笑道:“因为你二啊”
。。。。。。。。。。。
小虎看看天色,出声道:“大牛哥,赶紧想想办法,不然,晚上我们都进不了庄子,现在特别冷,明天早上起来又成硬柴一堆了。”
大牛点点头,他其实早就观察了村口的这些村民,只见他们都在听一位老者说着什么,眼神中都是崇敬的神色,想来,这位老者肯定便是这庄子中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大凡年老之人,都会有积善之心,只要能打动这个老者,不要说晚上的住宿问题,恐怕连吃食也会解决。
目标敲定,大牛便走上前去,笑嘻嘻地对着那堆谈论的村民施礼道:“各位乡亲们好,本。。。。。”
“滚”旁边那位年轻的后生立刻发怒,毫不客气地就吼出声,驱逐着大牛。
“小哥,我们只是想讨要点吃食,无需这样吧,都是大宋的子民,应该团结友爱,积善行德啊。“
后生恼怒的是,他们正听着大爷在给他们讲着岳飞杀金的故事,听得是热血澎湃,浑身燥热时,这个不识时务的要饭小子就这样打断,真是很不痛快。
而且,牙尖嘴利地还谈论什么团结友爱,积善行德,一看就是在外面长期游荡的地痞小子,靠着口舌伶俐,骗吃骗喝之辈,这也是最另人最讨厌的。
初战失利,往往最容易使人放弃,因为要饭的学问就是这样,如果人家厌恶你,你就没有在讨下去的必要,而口出恶言,如果在去要饭,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点道理,对于大牛这个要饭中总结教训的有头脑之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经验教训。
但这次不同,大牛带着任务,他必须得到这些村民的信任,进入徐家庄,找出目击证人,方便殿下断案,既然有这个后生拦路,站在旁边听听,总归是可以吧。
二子和小虎看到大牛上前没讨好,反而蹲在那里听老者讲故事,作为他们的领军人物,以前不饿肚子的强大领导者,都能如此无奈,定是遇见了什么不能前进的事情,不过,足智多谋的大牛肯定能拿出好办法,他们相信。
“话说那岳飞啊,在打败金人后,一路长驱直入,只叫对方吓破胆,急破头,纷纷后退,就连金朝的皇帝都是非常害怕,几翻想收买岳飞元帅成为他们的人,但铁骨铮铮的岳家军岂会答应,他们就是我们大宋的保护神,忠肝义胆,义薄云天,断不会做出卖祖求荣的事情。”
老者喘口气,拿起旁边的陶罐,和了口水,又兴高采烈地道:“这个金国呢,有个太子叫完颜宗弼,也叫金兀术,他有一种军队,叫什么马的。”
“拐子马,三马成行,拿皮带相连。”大牛不由出口说道。
老者慈祥地笑笑道:“这位小哥真是见多识广啊。”
大牛抓住这个机会道:“本人是大名府人氏,自然是清楚一些。”
老者讲了好大一会,也是身心疲惫,见这后生愿意搭腔,倒也是乐得清闲,便出声道:“那有劳小哥给大家说说,如说的好,今晚的吃食,老汉就给你们解决了。”
大牛喜道:“那真是谢谢大爷了。”然后清清嗓子,示意小虎和二子过来,展开架势道:“金兀术的权力可是大的很,他是那金朝的太子,又是大元帅,手下将军无数,但都纷纷败在岳飞的手中。”
“这拐子马可是这个太子的起家军队,就是凭借这支队伍,让他在金朝威风八面,所向无敌,但岳飞不怕,他派出自己的儿子岳云征战,兵士只管砍马腿,军纪严明就严明在这里,我们大宋的兵士都是铁打的身骨,钢锻的意志,见那马匹前来,面容不惧,人身撞击马匹,丝毫不退,大获全胜。”
大牛形象地比喻着,让这些后生听的津津有味,感觉比他们大爷讲的还好,不由的对这个乞丐有些尊敬之意。
“哇呀呀,金兀术见自己的得意军队被打败,对着天空大哭,就好象周瑜碰见诸葛亮,生不逢时,懊恼异常,可他就是没办法在打赢岳飞,只得引兵退去,金人在北面扶植的假皇帝也是慌忙跟着他们的主子摇头摆尾地退去。”
“哈哈”众人大笑,连老者也是笑意连连。
“都说这岳家军猛,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本人曾亲眼看到他们敢跟对方的骑兵叫阵,人和马搏,那可真是血花飞舞,惨不忍睹,说到这里,也是要夸赞下我们那了不起的王子殿下了。”
刚才呵斥大牛的后生知道说到这里,也是没有下文,因为战争还在继续,可为什么要说王子呢?不由奇怪地问道:“殿下和岳飞元帅有什么联系呢?”
老者摸摸花白的胡须道:“呵呵,你们这些后生,整天就知道追着女娃子玩耍,现在知道了吧,知识是多么重要,现在大宋的百姓都知道,这次的痛打金人可是有位王子殿下帮了很大的忙。”
大牛恩恩出声道:“而且,这个王子现在就在我们曹县呢。”
老者接话道:“老朽也是听说了,这个王子贪玩,想去那北地看看,确遇见徐牙子喊冤,哎,这可怜的娃儿。”
后生张张嘴,又看看四周低声道:“大爷,村里那些衙役还没走呢,千万不能谈论二叔的事情,小心被抓进去。”
老者点点头道:“是的,是的。’
大牛的内心可是悲愤啊,这掩人耳目,堵住口舌,县令竟然做到如此地步,现在人多,自然是不方便提问,忙接道:“这位殿下功德可真是高远,竟然生出天大的胆子,修改了岳飞呈献给皇帝的奏章,才让这次功成,一直把金人赶到黄河以北。”
老者呵呵笑道:“是啊,皇帝陛下怕世人知道,是皇子修改奏章,不是他的意思,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早已是传遍南北,看来,这个殿下将来定是位明主。”
宣扬自己的朋友,宣扬自己的主子,大牛是有意而为,他这年纪,也是知道声望的重要,只要有百姓的宣扬,人民的认可,赵玹以后做起事来,也会进展很快,而且,这里面也包含着他的私心,就是希望这个殿下能掌握实权,推走金人,那么,他自己也会得到好处,归去家乡。
谁不想荣耀归家,谁不想赶走金人,大牛虽出生民间,但也有高瞻远瞩的思维,反正现在是博取这些人的信任,胡吹乱侃,又不伤大雅,何乐而不为呢?
后生兴奋道:“这可真带劲,想不到那小皇子竟然跟我们这些农人一样,想去战场效力吗?”
大牛摇摇头道:“小哥说错了,贵为王子,他怎么可能去撕杀战场,而且,就算有这份心,年纪也太小了。”
后生还是坚持道:“你知道什么,王子如果不修改奏章,金人那里会退却,那糊涂皇。。。”
老者有些怒气地呵斥道:“亮子,万不可胡说,时候不早,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善意的打断,让那叫亮子的后生有些悻悻然地站起身,簇拥着伙伴们,意犹未尽地退了开去。
老者转过头笑道:“几位远来的小哥,跟我去家里吃饭吧,看你们颠簸流离,定是乏困,晚上可是有了住处?”
大牛喜道:“大爷,我们还没住处。”
“那行,刚好干草棚里空闲,又有新收的草料,甚是暖和,只是地方粗陋,想必你们也不会嫌弃吧。”
“不会,不会,风餐露宿惯了,有个草棚,也是比美皇家的宫殿,对于我们这些流浪的小子来说,最是美好不过了。”
老者笑道:“看你说话有些问道,北地没发战乱之时,家里定然也有不错的条件,可惜啊。”说完,便转过身,朝村庄走去。
大牛三人紧紧地跟随上去,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开口询问徐家的事情,继续装疯卖傻呢?还是表露身份,让这大爷免去担忧,如实诉说,看来,一切的未料之事,就要发生在今晚了。
夜色渐渐暗淡下来,村庄也是归于宁静,而那满目狼藉的战乱北地,确也正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决战,这一战,脱离历史,脱离史实,将大宋带入崭新的时代,也带入了愁苦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