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应绮雪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应绮兰吓了一跳,其实不单是应绮雪,就连月眠和丫鬟们也甚为吃惊。可门外的应绮兰却没有理会旁人的反应,她迈着步子缓缓地走进客厅,一步一步地接近应绮雪,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壮硕的嬷嬷。应绮雪搂着月眠的手霎时变得冰冷,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应绮兰在她跟前停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她道:“怎么,你很怕见到我吗,我的好妹妹?”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周身的凌厉。应绮雪闻言,手臂明显一颤,月眠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惧意。应绮雪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语,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应绮兰也不着急,她用眼神示意,跟在她身后的嬷嬷马上会意上前扶着她坐了下来。
客厅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明明是剑拔弩张却偏偏安静得令人心惊。几个丫鬟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怕一个不留神惹恼了世子妃自己小命不保。月眠被禁锢在应绮雪的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
幸好这诡异的气氛没有僵持很久,应绮雪轻轻的叹息,放开了月眠,弯下腰轻声对月眠说:“小眠,到红袖身边去。”月眠乖巧地点点头,走到仍然跪在地上的红袖身边。红袖拉过她的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然后恭敬地向世子妃俯身一拜:“启禀世子妃,小姐身子不佳,请容许奴婢伺候小姐先行退下。”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了的颤抖。
客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应绮兰脸上挂着微笑,把玩着桌上的茶盏,红袖跪在地上不敢动,但额间渗出的汗珠足以说明她此刻的紧张。月眠紧皱着眉头,心中有些恼火:这个女人,她到底想怎么样?
“是身子不佳,还是连脑袋也坏了,看到我就这态度?”应绮兰冷冷地看着月眠讥讽道。
月眠很生气,非常生气,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无耻的母亲?听到自己女儿身体不适,非但没有关心,还要冷嘲热讽的责骂女儿没教养。月眠紧握着拳头,一直以来她都为已逝的夜澜月眠感到悲伤,还没来得及开展自己的人生就消失了。可是此刻她是庆幸的,庆幸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不必再面对这样可恨的母亲。她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这个所谓的母亲,不发一言。
一向高高在上的应绮兰看到她这不屑的目光,立刻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狠狠地指着她道:“好啊,真是我的好女儿。居然敢对我不敬!来人,请家法!”
“不许去!”应绮雪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喝住了正要离开的丫鬟,回过头来看着应绮兰,神色悲切地说:“姐姐你想我怎么样,明说就是了,为何一次又一次地为难小眠?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没错,她是我的女儿,我想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狠狠地瞪了那丫鬟一眼,丫鬟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她向应绮兰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缓缓地说:“还是说你自己没了女儿,就跑到我这儿来装好人吗?”
“姐姐!”应绮兰的话似乎是触到了她的痛处,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们,是你们!”应绮兰突然间激动起来,一双眼睛凄厉无比,声音里满是彻骨的恨意:“若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落得如斯田地,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她一步步地逼近应绮雪,直至将她逼到无处可退,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太师椅上,才一字一顿地说:“你忘了吗,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应绮雪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瞬间面如死灰,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双手捂着耳朵,口中不住的喃喃道:“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月眠有些惊呀,看应绮雪的反应她料定这两个女人之间必是发生过十分严重的矛盾,但她在郡府里的几个月,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她们之间的传闻。这两个女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等月眠想明白,刚才离开的那个丫鬟就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根黑色的皮鞭。应绮兰满意的点点头,拿起鞭子,向身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了。丫鬟们便被应绮兰身边的管事嬷嬷赶出了客厅,红袖想为她求情,死命不肯出去,最后也被两个壮硕的嬷嬷狠狠地甩了两记耳光架出了客厅,四个丫鬟统统跪在门口,以防有人去通风报信。月眠看着几乎要晕过去的红袖心疼不已,心中对应绮兰更觉可恨。
应绮兰拿着鞭子,轻轻拂过月眠白嫩的小脸,勾起了唇角:“还记得这根鞭子吗,我的好女儿?”月眠凝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跟几个月前将真正的夜澜月眠抽打致死的是同一根。
现在,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厅,福伯也在前厅忙得昏头转向,现在绝对不会注意到听雨阁。所有的丫鬟都被禁制在园子里,就连应绮雪也因为受到了她的打击,精神徘徊在崩溃边缘。月眠看了那鞭子一眼,心下明白,今晚她这个所谓的母亲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自然记得。”月眠平静的回答。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但她也清楚现在没人能救自己,那么她只能想办法自救了,起码拖得一刻是一刻。
也许是月眠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反而令应绮雪觉得奇怪:“你不怕?”记得上一次她拿起鞭子的时候,这丫头已经吓得大哭不止了。
月眠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回答:“怕!”然后又反问:“难道怕,你就不拿鞭子抽我了?”
“哼,才几个月,倒是伶牙俐齿多了。”应绮兰看着月眠,明明是个半大的丫头,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定了定神,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朝月眠抽过来。
月眠没有退缩,反而在鞭子就要抽下来的时候,向前她靠近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问:“你是我的母亲吗?”
应绮兰着实愣了一下,连手中的鞭子也忘了挥下。她完全没有料到,这丫头居然不闪不躲,反而还质问自己是不是她的母亲,她躲开了月眠的目光,声嘶力竭地喊道:“放肆!你竟对我不敬,简直是,大逆不道!”
月眠没有理会她的愤怒,再向她靠近一步,质问:“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