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月眠这次真是运气好到家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伙儿及时赶到将她救下。这次能脱险真是多亏那个去拿皮鞭的小丫鬟,若不是她在取皮鞭的时候暗中通风报信,她的小命就玩完了,至于这世子妃身边的人为什么会帮她,也是后话了。
月眠环顾四周一圈,发现客厅里还维持着之前的狼藉,应绮兰已被护卫架到一旁的角落处坐着神情落寞口里喃喃有词地说着什么。毕竟是世子妃,侍卫们也不好太粗暴,只能一左一右地守在旁边。几个侍卫守在门外,刚才还气高趾扬的嬷嬷,现在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敢助纣为虐,伤害郡王府的嫡长女,这下不死也得脱层皮了,更不要指望还能留在郡府。夜澜锋和夜澜宇都在客厅里,此刻夜澜宇正抱着应绮雪柔声细语地哄着,应绮雪则像个吓坏的孩子一样紧紧的搂住他,抽泣不止。
所有人当中属夜澜锋的反应最为奇怪,他没有理会呆在角落里的妻子,甚至没看她一眼,对今晚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任何表示,完全就是局外人的姿态。但是,月眠却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夜澜宇和应绮雪的身上。确切一点说,他一直在看着应绮雪。
渐渐地应绮雪停止了哭泣,夜澜宇温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应绮雪点点头,松开双手,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他的脸。紧接着,夜澜宇向着月眠她们走过来,他弯着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小眠,你今天很勇敢,叔叔以你为荣。不过,小眠可以答应叔叔一件事吗?”这是月眠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他,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风姿,颇为稳重。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真挚,月眠不自觉地点点头。
“不要恨你的母亲!”
月眠吃了一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月眠并不追问,只是坚定地回答:“我不恨她。”
两世为人的她很清楚,恨,其实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自己更累、更痛、更难受。这不值得,所以她重生以后曾告诉自己不要恨任何一个人,不要让自己再活得像以前那般辛苦。更何况该恨应绮兰的人早已不在人世了。
夜澜宇自然不清楚月眠的心思,只当她品性单纯善良,不会记恨自己的母亲。他欣慰地点点头,又对一旁的管家说:“福叔,请您好生照顾小眠了。绮雪的精神不大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回侍郎府,还要麻烦您打点一下。”
“是,二少爷!”福伯恭敬地回答
夜澜宇回到应绮雪的身边,扶起她往客厅正对面的厢房走去,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呵护一个易碎的珍宝一般。月眠再看看仍然呆在昏暗角落里的应绮兰,还有由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的夜澜锋,心中不禁感慨,即使有着同一张脸,也不一定有着相同的幸福。
两人离开了客厅以后,夜澜锋也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月眠看着角落里神智仍未清醒的应绮兰,心中有一丝不忍。她想要跳下太师椅,身边的福伯马上制止她:“小姐,你要做什么?您不要乱动,等绣轿过来,老奴好送您回去啊!太医都在琉璃阁里侯着了。”
“我想去看看母亲!”说罢,挣扎着下了地。
福伯一听她要去看世子妃,老脸都吓白了,连忙拉住她:“小姐,使不得呀,您可千万不能去啊!”怎能让她再接近世子妃,要是再闹出个三长两短,他日九泉之下,哪儿还有脸去见郡王爷、王妃啊。
“没事的,福伯伯。母亲已经平静下来了,不会伤害我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侍卫在啊。”
“可是,小姐·········”
“福伯伯!”月眠打断了他的话:“请让我过去吧,我有些话想对母亲说!”语气中是不容商量的坚持。
福伯无奈,只得同意。他紧紧地跟在月眠的身边,同时示意守在世子妃身边的侍卫务必警惕万分。
月眠来到应绮兰的面前,微微抬起头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即使现在神志不清,也掩盖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只可惜········月眠轻声问:“现在,想起自己是谁了吗?”
“我是应家的大小姐,我是世子妃。我是未来的郡王妃·····我··是···郡王妃·······”应绮兰目光呆滞地看着月眠不停地重复着她的头衔。
显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也遗忘了作为人最本质的东西。她这一生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只有这一堆名义上的头衔,这有多可悲?
“你真的忘了。你不但忘了自己,还忘了很多人。”月眠怜悯地看着她道:“听着,什么世子妃、郡王妃都只是一堆没有用的头衔,今天的你可以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也不能保证没有别的人来取代你。所以,无论你是富贵还是贫贱,你都必须记住。”
月眠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永远是你父母的女儿,你子女的母亲。这才是你——应绮兰,永恒不变、不可取代的身份!!”
应绮兰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月眠,连身边的福伯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月眠当然知道他们在诧异些什么,这番话如何能从一个7岁的小孩嘴里说出来?但是她并不在意,与其压抑自己的本性去迎合别人,倒不如放开胸怀,活得恣意自在。
不再理会应绮兰的反应,月眠扬起笑容对身边还没醒过神来的福伯说:“福伯伯,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