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初冬的夜空清澈明朗,抬头是当空的皓月,天边是璀璨的繁星。清风夹着暖意光临桃林间,惹得桃花微颤。刹那间,散落芳菲满地。月光越过重重花幔,零零星星地洒在地上。纷雪居的白昼生机勃勃、妖娆多姿;没想到夜晚也会有如此醉人的景致。
月眠抱着灵狐踏着温柔的月色漫步于桃林间。这是她第一次从心底里觉得舒放、自由。很神奇,虽说她前生也是个没人管束的孤儿,但这种自由的感觉却很不一样。没有压抑、没有孤寂也不需要顾忌。她很满足于现在的心境。
“月儿。”头顶处传来东方晨曦的声音。月眠抬头,看到他正随意地靠在一株粗壮的古桃枝桠上。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用一根银色的缎带随意扎起,披在身后。那双风情万种的星眸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师傅!”她抱着灵狐走到树下,灵狐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
“月儿,还不休息?”东方晨曦撑着优美的下巴,低头看着树下的小不点徒弟。
月眠将怀里的灵狐放下,灵狐四脚一着地,立刻咻咻地爬上了桃树,跳到东方晨曦的肩头上,用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发,像只温顺的小猫咪。
月眠答道:“今晚的月色很好,我一时兴起才出来看看。”古人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一般用完晚膳就歇下了。她向来习惯晚睡,所以在郡府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二更才睡着的。花玲今晚吃得很满足,早早就去会周公了。她不想扰人清梦,本想独自出来,后来看见灵狐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于是就捞起它陪自己出来散步了。没料到居然遇到了东方晨曦:“师傅呢?”
东方晨曦没有回答,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啊,月儿果然好兴致。不过,在树下并不能完全领略到纷雪居的醉人夜色哦!”
月眠一听便知,这狐狸又准备引诱自己了。不过她也很好奇,他口中能完全领略到纷雪居的美丽夜景到底在哪里?于是从善而流地问:“那在哪里才能看到真正的美景?”
东方晨曦似笑非笑指了指上面。
树顶上?月眠仰着头看了看将近两丈高的桃树,皱着眉头说:“那么高,月儿爬不上去······”话音刚落,忽的眼前一晃,她便被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旋即脚下一空,两人离开了地面。月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紧紧的抓住他随风翻飞的衣诀。
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很久。直到呼呼地风声再次在自己耳边响起时,她才回过神来。“哇!”她立刻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一望无际的桃林,粉色的花瓣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竟发出点点荧光,仿佛置身充满光氲的花海中。树顶上的风吹拂过整片桃林,立刻掀起阵阵花浪,铺天盖地的香气与飞花席卷而至。转眼又化作精灵轻盈地掠过两人,于空中纷飞起舞。他们站在最高的桃树上,月眠紧挨着东方晨曦。她惊叹地接住一片桃花,拿到眼前细细地观看着。花瓣上有一层细细的软绒,在月光的反照下竟发出淡淡的粉色荧光。月眠轻轻嗅了嗅,花瓣蹭在鼻子上痒痒的。她开心地对东方晨曦说:“师傅,这桃花好神奇,花瓣竟会发光!”
“这是琉璃桃花,这里几乎都是这种桃花。”东方晨曦一撩衣袍,随意地坐在了枝桠上。月眠也随着他坐了下来,侧着脑袋看着他。
他接过月眠手中的花瓣,放到鼻子下轻轻一闻,随即勾起唇角,放开了指尖上的花瓣。花瓣立刻被清风卷至空中,继续快乐的起舞。
月眠想了想,印象中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桃花:“这种桃花真特别,不知道结出来的果子好不好吃?”
“呵呵,这种桃树只开花不结果!”
“不结果?”月眠有些吃惊,这么一大片的桃林居然没几棵会结桃子?虽然桃花很美,但是会不会有点浪费?月眠有些遗憾地看了看这片粉色的桃林。
东方晨曦轻笑道:“月儿也不必遗憾,这桃树虽不能长桃子,但花却是酿酒的好材料。”
“酒?你平常喝的桃花酿?”
“没错,将三月里向阳的花枝上还未开放的花苞摘下,封入酒坛深埋在桃树根下至少五年出窖。上好的桃花酿,色泽清透、芳香醇厚,入口顺喉,销魂蚀骨。而且常年饮用能强健脾胃,千金难求。”东方晨曦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味这酒的滋味。
“如果不是三月的桃花,又或者不是向阳的花蕾可以吗?”月眠好奇地问。
“不行!”东方晨曦靠着树干,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了捏月眠头上的小发髻:“那样酿出来的酒会苦涩不已,无法入口。”
月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她是一个小孩子,这桃花酿再好喝,也跟她没多大关系,惊叹一声就过去了。其实,相较于桃花酿,她对彼岸谷的兴趣更大些。
其实她曾多番猜测过东方晨曦的身份,刚开始的时候以为他是一个避世隐居的琴师,又觉得他身上有股隐隐的贵气,像是皇族中人。后来,她就发现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更像个武侠小说里的世外高人。到了最后,直至他们相处了一段时日,她就认为这些通通都不是,他是一只最爱捉弄自己的狐狸,绝对的妖孽。
但猜测归猜测,她也从未想过要去问个究竟。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们以后并不见得会有交集,所以她不想深究。哪怕现在拜了东方晨曦为师,她也还是这种想法。
哪知道,他竟然会是彼岸谷的少主。
“月儿怎么又发呆了?刚刚为师跟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吗?”东方晨曦戏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月眠连忙回过神来问:“抱歉师傅,您刚刚说了什么?”
东方晨曦一挑眉,敢情这丫头刚刚神游太虚去了,竟连半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狡黠地笑着,然后伸出双手捏了捏月眠白嫩的脸蛋!嗯,软乎乎的、很有弹性。
他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理会月眠已经黑掉的表情。
这家伙······月眠郁结不已地抗议:“师傅,您到底要说什么?您再不说,月儿就要回去了!”再被他捏下去,她的脸就要变形了。这张脸可是很有长成倾国佳人的潜质的。
“回去?你以为能自己下去?”东方晨曦有恃无恐,他就是不想轻易放过她,谁让这丫头跟自己呆在一块也会走神,还把他的话当做过耳之风。不趁此机会教训教训她,怎么对得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