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花玲从马车外探了进来,抹了一把脸,“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京城了。”
月眠点头,现在已经入夜,比她们预计的时间要晚了一些,“我们先歇会儿吧,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好咧!”花玲将马车停在了小河边,然后飞快地钻进了车厢中,一边抖着棉袄上的冰渣子,一边哆嗦着接过月眠递给她的手炉:“呼,好冷啊!小姐您还好吧?”
月眠摇摇头:“我还好,辛苦你了,先躺会儿吧。”边说着边往里挪了挪。
花玲欢喜地凑近她的身边道:“谢小姐,我还真有点发困了呢。”可待她靠近了月眠身边时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花玲顿时慌了手脚:“小姐,您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月眠无力地笑了笑:“无碍,就是有些发困罢了。兴许是路上吹了风,脑袋有些沉,歇歇就好了。”
“您先躺下休息儿。”花玲调整好她身后的靠垫,扶着她躺下了,又取来了水喂着月眠喝了一些:“小姐,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晚吧,您发热了,得找个大夫瞧瞧。”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月眠半合上眼睛,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了,真真是令人郁结。花玲劳累了一整天,熬得眼珠子都出血丝了,她也心有不忍。于是她点点头:“好吧,我们找个客栈留宿,明晚再进城。”
花玲为她盖上了毛毡,不再多做逗留,连忙驾车往回跑,直奔附近的小镇。
好不容易才在一间小客栈里寻得一个小房间,花玲将她扶上床榻,安置好后就匆匆忙忙地出去请大夫了,月眠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越发烫热,喉咙干燥得难受,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热······水······”
很快,一只微凉的手轻柔地覆上她光洁的额头,一阵清凉迅速蔓延到全身,将她体内的燥热抚平。嗯,很舒服。月眠不自觉地噌了噌那双为她带来了清凉的手。接着,她感觉似乎有人将她的身子小心扶起来,靠进一个舒适的怀抱之中,一阵清新气息钻进了她的鼻翼。
这味道好熟悉,就像清晨夹着露珠的气息,沁人心脾。月眠眉间的郁结慢慢舒展开了,安心地靠在这舒适的怀抱之中。紧接着,她的唇畔触碰到冰凉的杯沿,一阵温热的清水缓缓流进她干涩的口腔当中,犹如甘霖一般缓解她焦躁,月眠贪婪地喝了好几口。
她靠在这令她无比安心的怀抱中,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耳边响起另一个声音。
“小姐,小姐······”花玲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着,“小姐,您醒醒,该喝药了。”
月眠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了花玲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花玲?怎么会是你?”
花玲愣了愣:“小姐,您说什么呢,不都一直是我吗?这里除了我哪儿来的其他人啊。”
月眠环顾了四周,果真只有花玲,可是在她昏睡的时候的确有人在她的床榻边照顾她,那人身上的味道好生熟悉,怀抱也好熟悉,会是他吗?月眠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东方晨曦那张倾倒众生的脸,还有唇畔边挂着的招牌狐狸笑容。可是那家伙怎么可能在这里。
此刻他应该在他的彼岸谷,而她们也即将奔赴南方的凤舞,南辕北辙的两个国家相距何止千里?
看来,他们之间的师徒缘分到底是浅。
月眠压下心中那一丝莫名的失落,朝花玲笑了笑道:“可能是我睡糊涂了。”
“小姐,刚才大夫给您瞧过了,说您有些发热,给开了些药。我已经把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吧。”花玲也不疑有他,将桌上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到月眠跟前。
月眠接过药,一阵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心中不禁怀念现代的退烧药,一小片就搞定了,哪里需要这般辛苦。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发现这药不仅又苦又涩,还夹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她问:“这药怎么有股怪味?”
这时,花玲难为情地低着头,小声喃嚅道:“对不起呀,小姐我,我不小心把药煎糊了。”然后又道:“我手笨脚笨的,煎了好几回了,可是每次都是这个样子。”
月眠看了看花玲的手,上面沾满了草灰,衣诀上被熏黑了一块,平整的发髻也松松散散的,几缕发丝从发髻中掉落而出,看起来着实狼狈。月眠鼻尖酸酸的,眼眶泛红,心中暖暖的。
花玲见月眠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解释道:“不过,小姐请放心,大夫说不会影响药效的。我就是怕会耽误小姐您的病,不得已才这样的。如果小姐觉得难喝,我再煎一碗吧。这次绝对不会糊的,我保证!”说罢就要夺走月眠手中的碗。
“别······”月眠制止了她,飞快地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花玲眼睛瞪得老大的:“小姐,您······”
月眠将空碗递到她手上,笑道:“煎来煎去的太麻烦了,既然不会影响药效就别折腾了。你看,现在都三更天了。你劳累了一天,要好好歇着才行。”然后往床榻里头挪了挪。
花玲傻乎乎地盯着月眠腾出来的位置,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月眠好笑道:“怎么啦,还敢嫌弃你家小姐啊?放心,我只是发点烧不会传染的。”
“啊!没有,我才不怕,我是······是······”花玲顿时手足无措,结巴了半天才明白小姐是在打趣她,才跺着脚道:“小姐,你就爱排遣我。”
“冤枉啊,我现在浑身乏力,可没有力气排遣你!”月眠合上眼睛道,唇角处却挂着淡淡的笑容。
谢谢你,花玲!月眠看着花玲惬意地靠在她身边入睡,心中默念着,她始终是幸运的。只要明天能顺利找到红袖和蝶舞,她便能安心了,最好是一并接了福伯伯,她也不想再等了,时机虽然重要,但先机同样不能失了,万一等待时机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不是太冤枉了吗?
月眠打定注意了,不管福伯伯是否反对,这回她都必须把他一并带走,这样她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团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