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珂赶回风风火火地赶回府上,第一件事儿就是怒喊道:“兰阶那个庸医在哪儿?”
海德权的脸上又阴转晴,眯笑成了一朵菊花,指了指大厅,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钦差大臣也来了!”
“哦!”俨珂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在院里深深了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刚才恼怒的心态,这才换上一脸笑眯眯的神情走了进去,任谁也看不出刚才的俨珂心情是有多么的不好。
大老远地俨珂就看到在大厅内坐着两个人,但是其中一人是背对着自己,俨珂认不清模样,感觉挺年轻的。另一个自然是处处和他做对的“庸医”兰阶。俨珂握着拳,忍耐住了心中的不快,上前就道:“本王有事儿耽搁了,让钦差大臣久候,真是过意不去!”
池钊一转身,看到俨珂时也有些惊讶,随后拱手笑道:“无妨!”
真是没想到,六年未见,九皇子竟长得这般大了?池钊心中纳罕不已,只可惜这样的美少年六年前并非生性风流的……
池钊心里想着,脸上仍旧挂着淡然的笑意。
俨珂原本也是笑眯眯的,不过在见到池钊之人,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随后眸中闪过一丝狂喜,说道:“我道钦差是谁,原来是池大人!恭喜池大人升迁,海德权,快备下酒菜,今晚本王要为池大人接风洗尘!”
俨珂变脸的速度很快,而他的笑意是真心散发的。真诚中又带着几分从容与自信!当真与小时不同!
池钊看了兰阶一眼,似有询问之意,兰阶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这死小孩,他跟了他这么久,从来就没得过好。池钊一来他就变了脸色,莫不是这小孩也是……
想到此,兰阶瞄了一眼俨珂的目光,欣喜中似又带着几许温柔与不明的情愫!
兰阶的心咯噔一下,这死小孩可别看上了池钊,否则~
兰阶这心里头七上八下,不过他突然觉得身旁有一道凉飕飕的光速扫射过来,抬头便看到俨珂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心里头倒是放轻松了好多,只要洛邑王的心思没在池钊身上便好,至于他对自己的惩罚。无非就是大冬天的放一些冰块在澡盆里,夏天就命人在房门口故意烧着炭火熏鸡。春秋两季那就更简单了直接拖欠俸禄!
一点儿心意都没有!死小孩就是死小孩!
还好俨珂猜不出兰阶的心事儿,否则的话,定然会换上本朝的十大酷刑还对付兰阶了。
这会儿他正儒雅地笑着和池钊交谈。
“父皇近来可好?不知今日池大人前来是有何旨意相告?”
“皇上圣体安康,只是再过两月便是小王爷十六岁的生辰,皇上甚是惦念,希望小王爷快些起行,回京与恭亲王和睿亲王二位王爷一同过生辰。再者,恭亲王也马上就要大婚了,皇上也惦记着王爷的亲事!”池钊说着,俨珂的脸色有些微红,不过过两个月他也就十六岁了,也是该成亲了。只是该娶什么样儿的女子,他心里头着实有些茫然。
俨珂道:“蒙父皇错爱了。池大人,一路辛苦!可需到厢房歇息片刻,随后酒宴便备好了!”
“不敢劳烦王爷!”池钊客气道:“下官和兰太医是旧友,有些话想多聊一会儿,王爷可否行个方便?”
那意思就是要支开他了?俨珂略略抽了抽嘴角,他才是主人好不好!
虽是如此,俨珂还是笑着说道:“无妨,既如此,池大人便与兰太医先聊。本王有事就先走了!”
有道是眼不见心不烦!
“恭送王爷!”身后传来二人齐齐的恭送声,俨珂的唇角微微勾笑。便径直走回到了房内。
“爷回来了!”俨珂冲着空荡荡的屋子喊道,半响无人回应。
不过地板上一滩暗红的痕迹,引起了俨珂的注意,俨珂俯下身,伸手去摸了一下地面,然后手指又捏了捏,放到鼻尖嗅了嗅,有一种血腥的味道。
这是血迹?俨珂的眉头一下子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恰在此时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头却是拿着一块儿浸了水的湿布。
俨珂抬头狐疑地望着她,道:“你是府上哪里当差的?慌慌张张要做什么?”
小丫鬟被俨珂这么一喊,却是低头咬着牙道:“回小王爷的话,奴婢也是王爷屋里的二等丫鬟,名唤莹素。今年刚到府上,适才锦绣姐姐在房里磕了头,正昏迷着,锦云姐姐正在照看,就叫奴婢过来先擦拭房内的渍迹!”
听到锦绣出了事儿,俨珂的脸色一沉,问道:“兰阶看过之后怎么说?”
莹素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俨珂,随后被俨珂凌厉地一瞪,才回道:“锦云姐姐没请兰太医,请了外边的郎中。现在锦绣姐姐仍旧昏迷不醒!”
“好,很好!”俨珂咬牙切齿地连道了两声好,把莹素看得莫名其妙,俨珂不耐地摆了摆手道:“你把这里清理干净,今天的事儿不许和任何人说道,否则小心你的舌头!”
莹素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立马跪下道:“王爷,奴婢记下了!奴婢绝不敢告诉任何人!”
俨珂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径直走到了偏房。洛邑王府没有女主人,俨珂平素里对下人都很好,很多空置的厢房俨珂都是让给身边人,尤其是锦云和锦绣因着二人都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感情自与别个不同。锦云虽说身份扑朔迷离,但是这么多年对俨珂亦师亦友他一直看在眼里,心想着人小都是肉长的,只承望他有朝一日能够自行交代她的目的。
只是这一回,是她做得太过分了吗?到底是锦绣发现了什么?还是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俨珂一把推开了西院厢房的大门,只见此时的锦云正在小心翼翼地为锦绣擦拭着额头上血腥的伤口,其专心致志与怜惜之情看在俨珂的眼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怎么了?”俨珂小声地问道:“情况如何?郎中又是怎么说的?”
“回小王爷的话,郎中说身体无碍,只是醒来后怕是……”说到此锦云咬着牙顿了顿。
“怕是什么?”俨珂的眸子眯起,凤眸狭长如刀,异常锐利,似要一眼看穿锦云的想法。
锦云至始至终都只是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怕是记不清任何事儿了。”
“哈哈哈!”锦云说完,俨珂笑了。笑得狂放极致,大笑过后,他突然就听了下来,冷笑道:“锦绣到底发现了什么?你要如此待她?”
锦云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俨珂,道:“奴婢不知小王爷再说什么。”
“好!很好!你若要继续装傻,本王也那你没辙,不过从今日起,你便不是我王府中人。”俨珂冷冷地道。
锦云诧异地看着俨珂,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她走。她能走到哪里?他们之间的命运是连在一块儿的,难道他不知道吗?而且为什么他就如此地笃定锦绣是自己害的呢?
“小王爷,奴婢不走!”锦云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俨珂走到她的身边,抬起了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他忍受不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在他的身边隐藏了整整七年!
锦云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几欲开口,最终却化为坚定的语气:“恕奴婢不能相告!”
又是不能相告!俨珂冷眼瞧着她,最后却是甩袖走了出来,忿忿地对院子里的家丁说道:“速去请兰太医过来,为锦绣姑娘诊脉!”
锦云在里头听了这话,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意:孩子,到现在你还没有学到《天子谋》的精髓吗?你这是逼着锦绣去死!
兰阶赶到的时候,俨珂特意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道:“此事有蹊跷,诊断结果你只需告诉本王一人即可!请尽力医治好锦绣!”
兰阶会意地点了点头,道:“医者父母心!下官当尽力而为!”
俨珂满意地露出了一个笑意,实则手中的拳头却是紧握,心里头有着两个声音在呐喊,一个道你这么做,错了。难道就不能留她一条生路吗?一个道不能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存在,一个人如果不明身份,就意味着敌友难分。锦云这些年知道的太多了,关键时刻他不能慈悲!
兰阶很快就走了出来,垂头丧气,俨珂上前问道:“锦绣怎么样了?”她是不是死了?这是俨珂的潜台词。
兰阶努力挤了笑脸道:“锦绣姑娘无碍,只是额头上受了撞击,也不知何时能够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记得清以往的事儿,不过下官为尽力而为!”
俨珂抓住了兰阶的胳膊,紧紧地盯着兰阶看了半响,想从他的眸子中看到一丝慌乱或者其他的情绪,但是没有。他只好不甘地吐出了两个字:“庸医!”
兰阶嘴巴微微翕了翕,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这一次他的确是束手无策,被他说做是庸医也没错!
俨珂将兰阶放了开来,眸中闪过一丝的阴翳,看来锦云的手段还是太高明了!不过与此同时,俨珂却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底锦绣发现了什么。
若是在王府发生,这说明自己也有可能发现,到底不经意间他又错过了什么?